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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列,请原谅我,我没有别的办法,我回到克尔恩那里去了,别来探望我。克尔恩会使我恢复健康的,就像上次那样。不久再见——想到这点,我就感到安慰。”
“连签名都没有。”
“请注意笔迹,”拉列说道,“这是安琪丽克的笔迹,虽然有一些改变。安琪丽克在黄昏时分,或是手痛的时候,她就会写出这样的字来:字体比较大,笔迹更飘逸些。”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搞的呢?她怎么能跑了呢?”
“唉,她既然能从克尔恩那里逃出来,现在当然也能从我这儿逃走。当我回到家里看见鸟儿飞走了,我差点没有把那个护士打死。可是她说她自己也受了骗。勃丽克很费劲地从床上起来,走到电话旁边,说是打电话给我,这是她耍的花招。她根本没有打电话给我,勃丽克在电话里说了一阵,就对护士说,我大概是全安排好了,我请她立刻动身到医院里去。于是勃丽克请护士给她叫一辆汽车,请她扶着,好不容易上了汽车,就走了。她不要护士陪她去。她说:‘路不远,到那边有卫生员扶我下车的。’这样护士就完全相信一切都是按照我的吩咐做的,以为我全知道的。阿尔杜尔!”拉列突然叫了一声,心情又焦急起来,“我马上到克尔恩那里去,我不能让她留在那儿。我已经打电话叫他们把我的汽车开来了。跟我一起去,阿尔杜尔!”
阿尔杜尔在房间里来回踱着,多么突然的意外枝节!就算勃丽克已经把她所知道的有关克尔恩那里的一切全都告诉了他们,今后还是需要她的指点的,何况她本人还是克尔恩的罪证的真凭实据呢。还有这个失去理智的拉列,现在他真是一个劣等的助手。
“听我说,我的朋友,”阿尔杜尔把两只手放在那个艺术家的肩上说,“现在我们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严厉地克制住自己,不要做出冒失的举动来。现在木已成舟,勃丽克已到了克尔恩那里了。难道我们应该打草惊蛇吗?你的看法怎样,勃丽克会不会把从她由克尔恩那里逃出来直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事都告诉克尔恩,会不会把她和我们认识,以及我们所知道的不少关于克尔恩的事都告诉他?”
“我可以担保,她什么也不会说的,”拉列有把握地回答,“在游艇上她答应过我,后来也屡次说过绝对保守秘密。现在她之所以履行这个诺言,不只为了害怕,还……为了别的理由。”
阿尔杜尔明白这个理由是什么,他早已注意到拉列对勃丽克愈来愈殷勤了。
“这个不幸的浪漫主义者,”陶威尔想,“他在悲剧性恋爱上倒是走运的。这一回他不但失去了安琪丽克,并且还失去了这种死灰复燃的爱情。不过也许还有救。”
“拉列,你要耐着点性儿,”他说,“我们的目标是相同的。我们要把我们的力量团结起来,要干得谨慎些。我们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立刻打击克尔恩,一条是先尽力用迂回的方式打听出我父亲的头和勃丽克的命运。自从勃丽克从他那里逃走之后,克尔恩一定更加警惕了。他即使还没有把我父亲的头消灭掉,也一定把他好好地藏起来了。要消灭一个头,用不了几分钟工夫,只要警察一打门,他可以马上先把一切罪迹消灭干净,然后再来开门,那么我们就什么也找不到了。别忘了,拉列,勃丽克也是他的‘罪证’,克尔恩施行了非法的手术,加上他还非法地偷走了安琪丽克的尸体,克尔恩是一个无法无天的人,他居然敢瞒着大家把我父亲的头弄活过来。我知道我父亲在遗嘱里答应过他的身体做生理解剖,可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同意把自己的头颅用来做起死回生的实验。为什么克尔恩把头颅还存在这一件事瞒着大家,甚至瞒着我呢?头颅对他有什么用呢?勃丽克对他有什么用呢?也许他在用活人做活体解剖,而勃丽克就做了他的实验用的家兔了?”
“那就更应该快点去搭救她了。”拉列激烈地反驳道。
“是的,是要搭救,而不是要加速她的死亡,我们去见克尔恩可能加速这个不可挽回的结局。”
“那怎么办呢?”
“走第二条比较慢的路,我们要设法使这条路尽可能地短。玛丽·洛兰可以供给我们比勃丽克所能供给的更有用的情报。洛兰很清楚那所房子里的情况,她是照料那些头颅的,也许她和我父亲……我是说,和我父亲的头谈过话。”
“那么让我们快点去找洛兰。”
“唉,可惜她还需要人家先去搭救她呢。”
“她在克尔恩那里?”
“在医院里,很明显的,是在那种只要有钞票,就可以把你跟我这样没病没痛的人禁闭起来的医院里。拉列,我们还有不少事要做呢。”接着,陶威尔就把他跟洛兰的母亲会见的经过讲给他的朋友听。
“这该死的克尔恩!他在自己周围撒下了不幸和恐怖的种子,地要是落在我手里……”
“我们要想法使他落在我们手里,要达到这个目的,第一步就是要见见洛兰。”
“我马上到那里去。”
“这样做未免太大意了。我们本人只有在万不得已的场合才露面,目前我们要利用别人的服务。我跟你要组成一种特殊性质的秘密委员会,这个委员会要领导一些可信赖的人去行动,而委员会本身是不能让敌人知道的,必须找一个忠实可靠的人到斯科去一趟,去结识那些卫生员、护士、厨子、看门人——结识任何可结识的人。我们哪怕买通了一个人,事情也就有一半成功了。”
拉列实在忍不住了,他自己要立刻去行动,可是他还是依从了做事比较稳重的阿尔杜尔,同意采取谨慎的方针。
“可是我们找谁呢?啊,有了,沙乌勃!一个不久前刚从澳大利亚回来的青年艺术家。他是我的朋友,一个非常好的人,一个出色的运动员。这个任务对他说来,可算是一种别致的行动。他妈的,”拉列骂道,“为什么我就不能亲自担当这件事呢?”
“这件事就那么富于浪漫色彩吗?”陶威尔含笑问道。
第十七章 拉维诺的病院
沙乌勃是一个23岁的青年,面色红润,体格健壮,长了一头金黄色的头发,他欣然地接受了这两个“阴谋者”的请托。目前他们还没有把一切详情告诉他,只是对他说,他可以为他的朋友们出一大把力。于是他就高兴地点点头答应了,也不问问拉列这全部事情里有没有什么不名誉的事,因为他相信拉列和他的朋友是正直的人。
“好极了!”沙乌勃叫道,“我立刻动身到斯科去,写生箱正好给一个陌生人在小镇上出现做掩护,我将要给那些卫生员和护士画像。要是她们不太难看的话,我甚至可以稍微向他们献献殷勤。”
“假若需要的话,你还可以向她们求婚。”拉列在给他打气。
“这我还长得不够漂亮,”这个年轻人谦虚地说,“不过,假若需要的诘,我倒很愿意使我的臂力一显身手。”
这个新同盟者出发了。
“记住,行事愈快愈好,要千万小心!”陶威尔对他作了最后的叮嘱。
沙乌勃答应三天之后回来,然而到第二天傍晚,他就垂头丧气地出现在拉列面前了。
“不行,”他说,“哪里是医院?简直是一所围着石头围墙的监狱!而且一个工作人员也不从那个石头围墙里走出来,所有的食品都是由承包单位派人送去的,连这些人都不让进大门。总务主任亲自到大门口来采购他所需要的一切东西……我像狼绕着羊圈那样绕着圈墙幸了一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