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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八辑)-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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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因为飞船和驾驶员都属同一体系,哈厄特尔方程的同一公式对两人都适用,所以,谁也不会想到,驾驶员和飞船的时间会有不同,这种想法是很滑稽可笑的。
  七百零一秒,七百零二秒,七百零三秒,七百零四秒……
  飞船遵循的是飞船时间,飞船时间与地球上观察者的时间是一致的。大概十个月后可抵达半人马a星座。可是驾驶员遵循的是加拉德时间,从他看来,似乎根本到不了半人马星座。
  这种情况是不可能的,可是事实上又存在着这种情况,总有什么东西加速了加拉德对时间的主观理解,并且对之起了毫不马虎的作用。几乎可以肯定,这是超速飞行器的作用场对人体的新陈代谢产生的一种生理副作用,这种作用在以前对超速飞行器所进行的初步的,机器人导航的历次试验中,是觉察不到的。
  日历钟的内部机构开始对秒针提供动力了,这时秒针开始缓慢地、预备性地抖动了一下。七千零四十一秒,七千零四十二秒,七千零四十三秒……
  数到七千零五十八时,秒针开始向下一个刻度跳动。跳过这么一点点距离显然花了好几分钟时间,又花了好几分钟完全停止跳动。又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噗”的一声。
  思想上很兴奋,可是身体实际上没有动弹,他心里对这些数字开始进行核计。数目越大,他数一个数目所需的时间也越长,所以日历钟两次滴答声之间的间隔更接近于七千二百秒,而不是七千零五十八秒。往回数时很快也得到了他所想要的相同的数字。
  飞船上的一秒钟等于加拉德时间两小时。
  他数了半天,对他来说,数了确是整整两小时吗?这一点似乎是无可置疑的了。看来,前面是一个遥远的行程。
  这是多么漫长的时间啊,真是当头给了他一棒。对于他来说,时间减慢到了七千二百分之一。他到达半人马a星座得花整整七万二千个月,就是说六千年。
  这以后,好长一段时间,加拉德坐着不动。浸渍着温暖汗水的内苏斯衬衫始终裹住了他,甚至不肯凉下来。总而言之,不用忙。
  六千年。这六千年,六万年乃至六十万年,都会有食物、水和空气;当然,飞船会合成这些必需品,只要有燃料的话;而燃料是可以自行滋生的。即使在客观时间,即飞船时间里,每隔三秒钟吃一顿,也没有理由担心供应不了。(他突然意识到,这是办不到的,因为他吃一顿饭,飞船得花好几秒钟客观时间准备;如果他按照加拉德时间一天吃一顿,那就好了)宇航设计局在设计DFC-3时要排除的许多祸患中,最早的一个就是有关必需品的供应。
  可是没有人想出办法能使加拉德永葆青春。六千年后,他这个人将形消骨化,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尘土附在DFC-3光泽暗淡的表面上。他的尸体比他这个人存在的时间可能要长些,因为飞船本身是灭过菌的,但他消化道中的细菌会把他消蚀掉。他需要这种细菌来合成他活着时所需的部分维生素乙,但当他不再是一个驾驶员或其他生命那样的复杂、细致而平衡的机体时,细菌便会无动于衷地把他吞噬掉。
  简而言之,在DFC-3完全脱离太阳前,加拉德就要泯灭,而在一万二千年的平常时间后,当DFC-3回到地球时,飞船上连他的木乃伊恐怕也没有了。
  这时,一阵寒意穿透他的全身。与他所想到的上面这个发现似乎没有多大关系,这阵寒意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就他所能描绘的来说,这阵寒意似乎是一种紧迫感和激动,而完全不是象听到死刑判决时的感觉。幸而这阵寒意并不强烈到象前面的那阵震颤那样难以忍受;时钟两个滴答之后,寒意消失,留下了一片疑虑。
  这种时间上的拉长会不会只是精神上的?他肉体上的活动过程可能还是遵循飞船时间。加拉德没有什么直接的理由作其他想法。如果这样,他的动作就只能遵循飞船时间,而要完成最简单的工作得花许多个月的平常时间。
  可是他会活着,如果情况是这样的话。他到达半人马a星座时,他的精神比他的肉体衰老六千年,而精神上的错乱程度可能还要厉害,可是他会活着。
  另一方面,如果他的肉体动作象他精神一样快速的话,他就得非常小心。他的动作必须非常缓慢,要尽量少用力气。通常一个人的手在做拿铅笔这类的动作时,使铅笔从一种静止状态变到另一种静止状态,传给铅笔的加速度大约是每秒二英尺,减速时,力量当然也是一样。如果加拉德打算对一个遵循飞船时间的二磅物体,给予一个按他的时间每平方秒一万四千四百米的加速度,他得对这物体加上九百磅的力。”
  问题并不是不能这样做,而是这样做花的力气,象推动一辆陷在泥中的吉普车一样多。如果单靠他前臂的肌肉,他决不能把那支铅笔拿起来,得用上脊背才行。
  人的身体结构,是不能无限制地维持这么大的力量的。即使是本领最大的职业举重运动员,也不能每时每刻都能表演他的绝招。
  “噗”。
  还是那个日历钟,又过了一秒钟。或许是两个小时。这时间看来确实要比一秒钟长,但也不至于两个小时。主观时间显然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测度。即使在这种微观时间的世界里,至少加拉德的头脑还在活动着,他也能由于对某个问题很感兴趣而使日历钟上滴答声的间隔似乎稍微短暂一些。在醒着的时候,这样是会有所帮助的,这种帮助也只有在他身体的其余部分同他的头脑保持不同时值的时候才有。倘若不是这样,那么他在这醒着的许多世纪的时间里,也只是过着一种极其自在的,也许尚能忍受的精神生活。然而,在这同样长久的时间里,他仅仅是由着自己熟睡罢了。
  他坐在吊床上,仍然动弹不得,但是意识到有两个问题同时出现在面前:他的身体要付出多少力量?他的心神能休息多久?这两者的利弊得失相互交错地出现。日历钟的一声滴答响过以后,飞船——也许是加拉德从这里可以看到的船体的一部分——完全处于刻板状态。听不出发动机的声音有什么不同的频率或振幅,起码他的耳朵听不出来。他还是没有呼吸,不能动弹,没有变化。
  事实是,他还是探测不到最后起决定作用的横隔膜或肋架有丝毫动静。他的身体必须遵循飞船时间,否则,他早就会因缺氧而昏晕过去。这种臆测也解释了他所蒙受的两次长得不可思议的,而且似乎是无缘无故的情绪上的恣意放纵:这两次恰恰都是他的内分泌腺对于他早先经历过的纯属智能反作用的感应。他发现了自己没有呼吸,于是感到一阵恐惧,并试图坐起来。在他忘却了这两次冲动以后很久,这种激情便慢慢地从他的大脑经过神经潜入有关的腺素和肌肉里,从而产生了真正的肉体的恐慌。这一阵过去以后,他倒是坐起来了,尽管肾上腺素的大量分泌使他没能意识到自己所做的动作。这之后的一阵寒栗(稍有缓和,但显然因他发现自己可能在完成飞行之前许久就死去的想法密切有关)实际上就是他更早些时候心理上的优势情绪在他身体中的反映:他计算时差时所感到的莫名的狂热的兴趣就是原因所在。
  很清楚,他将准备小心翼翼地对付显然是寒冷和智力所引起的任何冲动,要不然,他得付出代价,忍受长久的令人痛苦的腺素反应。这个发现还是使他相当满意。因此,加拉德就任其自然。能高兴几个小时对他决无害处。在心情阴郁的时候,腺素分泌的快感甚至可能是有益的。再说,六千年的岁月里,终久会有许多时机使人沮丧。所以,最好还是争得一切快活的时刻,让后遗反应任其持续下去。这将是些恐惧、害怕和阴郁的瞬间,当它们来到自己心灵里,他就得严加节制;否则,这瞬间将会使他陷于情绪的折磨中,长达四个、五个、六个甚至十个“加拉德小时”。
  噗!
  现在情况好了,已经逝去了两个“加拉德小时”。在此期间;他实际上并未遇到任何困难,也没有特别意识到时间的流逝。要是真能这样安定下来,习惯于这种时间的推移。这次飞行也许不至于象起初担心的那样糟糕。睡眠可以消磨大量时间,醒着的时候他能进行许多创造性的思考活动。在仅仅一大的飞船时间里,加拉德的思想活动可以比地球上任何哲学家整整一辈子所能进行的还要多。如果加拉德足以自制,他可以花上一个世纪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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