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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两层鹿皮铺盖。屋里铺满了鹿皮,因此就成了一张豪华而柔软的床,即便两三个家庭的人在此安睡也绰绰有余。萨满55岁了,还不算老,但仍过着单身汉的生活。不打算娶老婆。许多年前他曾经是位猎人,有一次掷镖枪猎一头海象没中,与海象搏斗的时候,受了伤,差一点送了命。从此他腿瘸了,右眼也视物不清,见人就躲开。为什么要当萨满,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但他是正儿八经的萨满。受封后,就居住在乌埃利卡利村。在这里他找到了安宁。得到了人们的理解。
季米特里别有兴致地观赏了棚屋的内部装饰,还摸了摸顶棚上用鲸须和海象牙制作的各种兽、鸟和人的形体。他还瞟了一眼那些最现代的水暖设备:村里有一个锅炉供暖中心。司炉就是中心主任,在居民中享有崇高的威望。文明已经进入了这个被上帝遗忘的角落。立在墙壁旁的日产电视机和电炉也是例证。
萨满住房的气味完全与他的生活方式相适应:有草味、皮革味、鲸油味和燎毛的糊臭味。为了不伤害主人的自尊心,季米特里不得不忍受。
季米特里喂了马。把马留在米尔加羌的鹿群旁。他的马只是用来驮运生活必需品的,这样走起路来要轻松得多。屋里很暖和,但是季米特里并不想宽衣就寝,他只想跟萨满聊聊。米尔加羌拿出一瓶已开过的正牌冰镇伏特加、一条干鱼和一块特制的环斑海豹肉。季米特里谢绝了伏特加。他遵循禁用含酒精饮料的忠告,但是鱼和肉他都尝了一点。
米尔加羌几乎能自如地运用俄语交谈。能有机会和“大陆”来的人交谈他是很高兴的。他给季米特里讲了不少令人感兴趣的故事,其中有两个故事季米特里做了录音。
第一个故事讲述的是,猎人们和一种特别大的野兽遭遇的情况。这种兽长着巨大的龙头。背上还有长长的脊梁骨。
第二个故事具有浓烈的神秘色彩。这个故事似乎是米尔加羌的师傅:一位老萨满讲给他听的。故事讲述:在游牧民族集居地曾出现过一种奇怪的双面人。这种人当时正在寻找“光明世界的一个洞穴”。
季米特里被这个故事迷住了,正想进一步向主人探问细节,此时屋外却响起了一阵嘈杂声,接着还传来了或远或近的呼叫声,一个精瘦的小男孩掀开门帘钻进屋来。他用爱斯基摩语大声地说了句什么,看了季米特里一眼。马上就跑出去了。
“发生了什么事?”季米特里问。
米尔加羌哀叹着站了起来:“又是那些商贩在干坏事。我们这儿总是这样:只要到猎工们领工资的日子,他们就会来到这里,卖烧酒和伏特加,谁要是不买。就要挨揍。”
季米特里大惑不解地看了看萨满:“就是说,他们可以随意打人?难道他们有权强迫他人购买他们的商品吗?”
米尔加羌摆了摆手:“许多人本不想跟他们打交道。但却又爱喝酒。再说,这些商贩别的东西几乎都没卖,而且他们又都是搞实物交易。”
“简直霸道极了。政府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呢?”
“我们这儿哪有什么政府?”萨满又摆了摆手,“发工资的总会计师、司炉帕雷奇都爱酗酒,我也如此。”
“那么警察局呢?派出所呢?”
“哪有警察局呀。依尔片那儿倒是有,我们这儿没有。那些贩子全都身强力壮,大家都怕他们。你稍坐片刻,我去试试,看能不能使他们平静下来。”
“我跟你一块儿去。”季米特里站起身来。
他们走出了棚屋。天已经亮了,到处布满白茫茫的雾淞,这里每年的这个时候气温一般都保持在零下5~6摄氏度。但是。寒风却使气候变得刺骨难忍。
整个住地人来人往:孩子三五成群;男人身着油污衣服、脚套充革布高筒靴;老太婆及年轻妇女则身穿色彩艳丽、图案别致的皮毛民族服装,完全可以与首都那些身着豪华皮毛的美女相媲美。每当发工资的时候,村里就是真正的过节,没有任何人干活。全村的居民都集中到中心广场上、商店门前来。眼下那里停着一辆商贩开来的越野车。车旁拥挤着想用毛皮和肉去交换酒、烟草和其他日用品的猎人。
当季米特里和萨满走到越野车跟前的时候,有三个穿黑夹克的年轻人在殴打一个身穿旧迷彩工作服、体格健壮但性格懦弱的男子。乌埃利卡利村的居民基本上都一声不吭地在一旁观看。只有妇女们有时会冲着年轻人吼叫两声,但是当正要去参与殴打的第四个伙伴恶狠狠地朝她们瞪眼时,她们便吓得不再吭声。
那男子已经倒下了。年轻的大力士们仍不罢休,改用脚去踢他,还想踢他的头。
“住手!”米尔加羌边从同乡背后挤出来。边呵斥道,“这不好啊。”
“滚开,瘸子!”第四个伙伴厌恶地推了萨满一掌。这家伙戴着一顶坦克头盔,“我们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个窝囊废,让他知道,他究竟是在跟什么人打交道。”
米尔加羌脚站不稳。跌倒了。
季米特里忍不住了:“喂。冠军们,大概够了吧?”
年轻人中断了殴打,四下看了看。那个刚刚推倒萨满的人把自己稀疏的淡白色眉毛往上一举:“哎,你这高挑个儿是打哪儿钻出来的?你也是想来尝尝挨揍的滋味是吧?”
米尔加羌什么话也没说,他先扶米尔加羌站起来,然后走到那个穿工作服在压实的砾石地上缩成一团的男子跟前,把手伸给他,说:“起来吧,我帮你。”
此刻似乎有一只惊恐的眼睛正通过陌生男子脑勺散乱的黑发惊奇地看着季米特里,但是随后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男子动了动,把手从未修边幅的脸上挪开,他看了季米特里一眼,眯起眼睛,默默地抓住季米特里伸过来的手,困难地站了起来。他的手发烫,汗漉漉的。
越野车上下来的年轻人被季米特里的干涉及他的镇定自若惊呆了。过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你算什么卫士?”戴头盔的“坦克手”感叹地说。“你在保护什么人呀?他是小偷!”
“他首先是人。”季米特里冷冷地说,“如果他偷了什么东西,那就让我们来查清楚吧。”
“不关你的事,不要插手,否则没准儿你会掉头发的!”
“那我倒不在乎。我只是劝告你们:收拾好你们的货物,离开这里吧。”
气氛紧张起来。过一会儿。“坦克手”惊讶地吹了一声口哨,向自己那些虎视眈眈的朋友们挥了挥手,那些家伙便向仍在搀扶着被殴打的陌生人的季米特里扑了过来。就在接下去的这一刹那,谁也弄不明白。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季米特里好像在原地一动没动,既没有挥手。也没有跳跃。但是来进攻的三个人全部突然背朝天、脸啃地,趴倒在砾石和冻土地上。斗殴还来不及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季米特里转过头,对着“坦克手”眯起了寒光逼人的双眼。
“快从这里滚开!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们要是再到村里来——谈话就是另外一种方式喽。你还没有听懂吗?”
“什么?”“坦克手”干瞪着眼睛问。
“你还没有听懂吗,丑八怪?”
“坦克手”舔了舔嘴唇,把手伸到怀里,掏出了一把手枪。但是,他还来不及使用,季米特里就已经出现在他的身旁,迅雷不及掩耳地把他的手枪夺下。并把枪口对着他的脑门。
“我问你,听懂了吗?”
“听……听……懂了……”“坦克手”全身冒出了冷汗。
“那就去收拾吧!快点!”
就在此时,车门突然大开,只听到车厢板“砰”的一声响,一个上身穿肮脏棉袄、下身穿牛仔裤的少年从车里跳到地上,大声呼叫着跑到米尔加羌和季米特里跟前。
“救救我!我不愿跟他们一块生活。我是他们抓来的。”少年紧紧抓住萨满不放,声泪俱下。季米特里此时才突然明白,这原来是一个姑娘,一个很年轻的姑娘,几乎还是一个少女。
“但是。请你安静下来。”米尔加羌一边用粗糙的手掌抚摸着姑娘的头发,一边说着,“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
“我从科拉别利拉来。”她忍住了泪水说,“我叫伊妮娜,他们抓到我。就带走……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米尔加羌理解季米特里目光,摇了摇头,说:“她从科拉村来。但是科拉离这里有100公里远呢。伊妮娜俄语说得很棒。也许她的父母正在找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