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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舞者-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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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抬起一边肩膀。“这是一把剑——一把真正的,货真价实的剑。一把有名字的剑……一把……经过‘引见’的剑。”她皱起眉头,仿佛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南方词儿。 

  “两个陌生人一旦经过引见,就不再彼此陌生。他们从此成了熟面孔,可能成为同伴,成为搭档,也可能成为一生的伴侣……总之他们不再陌生。”她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一旦以什亚成功晋升到最高级别,他就会得到一把吉瓦特玛。我——照顾我的剑,我的剑也会照顾我……”她终于摇摇头,放弃了遣词造句的努力。“我说不好,南方没有这种说法。” 

  我想起“绝击”来。以前我经常对黛说它不过是把剑,但事实上它的身份远远不止于此。和黛一样,我也说不好它究竟是什么。它是力量,是自尊,是解放。“绝击”是我的自由。 

  对她来说,那把剑一定有更多含义。 

  我看着那剑刃上的符文和剑柄上的图形。晨光中,它仿佛无时无刻不在变化。 

  “它很冷。”我说,“像冰一样……不,这东西一定是冰做的。” 

  黛的右手护在剑柄前。“它很温暖,”她说,“它和我一样,有血有肉。” 

  我背上一阵发冷。“别打哑谜。” 

  “这不是哑谜。”她的脸色很严肃,“和你我不同,这把剑没有生命。但它也不是死物。” 

  “血刃……”我说,“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个词的意思是——它已经饮足鲜血了?” 

  黛低头看着剑。光线渐强,剑身由银粉变成了亮红色。“不,”她终于开口道,“在我本人炉火纯青之前,它永远不会饮足。” 

  我只觉得背上越发寒冷起来,干脆仰天躺下,盯着逐渐放亮的天空。也许我给自己找了桩比雇佣关系更复杂,更头疼的麻烦。 

  我闭上眼睛,一手搭在脸上,遮住刺眼的阳光。黛唱起一支温柔的曲子,仿佛在安抚她的吉瓦特玛。

十六 

  

  鲁萨里是个典型的沙漠小镇。各族各部,各色人等,一应俱全:穷人与富贾混杂,不洁与清净交织,病轻病重者共处,有人老老实实奉公守法,有人拿规矩当耳边风。(事实上,哈希形容竺拉的话,用在鲁萨里头上倒正合适。) 

  走进鲁萨里那灰扑扑的狭窄街道时,黛没有拉起兜帽,我们很快成了人们目光的焦点。男人们像石化了一样当街站下,傻乎乎地看着她,妓女们则彼此大声抱怨,生怕北方女人抢了她们的生意。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我们应该学着那些腰上缠着金条的家伙,绕开大路,不走正道。其实平时我最常去的地方正是那些惯偷出没的街角巷末。虽然我从没当过贼,但剑舞者只有钻进城市缝儿里,才能更方便地找到工作。 

  “别管他们,黛。” 

  “我习惯了,虎。” 

  好吧,她习惯了,可我还没有。我一点也不喜欢那些男人眼巴巴地看着她的样子。一群下流坯,居然当街就流起口水来! 

  “我们要把马卖掉。”我换了个话题。 

  黛皱起眉头。“为什么?我们不是还要去竺拉吗?” 

  “如果哈希派人来追我们,换两匹马对我们会有好处。” 

  “哈希才不会派人来呢。”她摇摇头,“光是看好爱拉曼一条就够他忙的了。” 

  “爱拉曼一定会要了他的命!”我忍俊不禁地说。一想到那老头儿和她躺在一张床上,我就觉得无比滑稽。 

  黛从眼角瞟了我一眼。“没错,好吧……让我们忘了他吧。” 

  我想了想,微笑起来。“不过马还是要换的。我把这两匹马卖了,再另外找人买新马。这样就没人会怀疑我们在躲追兵了。”我扫视着街道,“那边有家旅店,我们去吃点东西吧。黑地板板,我还真怀念阿奇维酒。”说着,我跳下马来,将它系在一面黄色土墙上。 

  旅店里充斥着胡瓦烟草的味道,又暗又闷。屋梁附近,一层稀薄的绿色烟雾徘徊不散,笼罩着整间小土房。墙上没有窗户,只嵌着两个小圆洞。我一阵晕头转向,差点带着黛落荒而逃。 

  黛倒并不介意。她找了张空桌子,拉开凳子,一屁股坐下。我瞪着她看了一会,也无奈地坐到桌边。 

  “这种地方不适合你。”我说。 

  她扬起眉毛。“为什么不?” 

  “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我摸了摸“绝击”,确定随时可以伸手拔出剑来,“你应该去更好的地方。” 

  黛盯着我看了很长时间,我摸不透她的表情。不过,从她的眼神看来,她正飞快地动着脑子。可以看出,她很惊讶。 

  她笑了:“这么看你是在夸我。” 

  “爱怎么想怎么想,我是实话实说。”我迫不及待地转向侍女,让她们给我拿点阿奇维酒来。 

  黛突然低低地惊呼了一声。我马上转过头去。 

  一个高大的金发北方人走进酒馆来。 

  黛立刻站起身来,用北方话招呼了他一句,他马上向这边看来。 

  一开始我还以为那人是她弟弟,但事实显然并非如此。我很快就反应过来,打消了这个念头。那高个北方人看起来足有三十岁,年纪是她弟弟的两倍。 

  我的第二反应是:这个人一定是跟她南下的追兵。她说自己有负于很多以什亚,这男人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黛的举动让我越发不安起来:她已经从背后拔出剑来。 

  酒馆里的客人一看情况不对,一个接一个地安静下来。不过没一会儿,嘀嘀咕咕的声音又响成一片。他们发现,两名北方人中有一个是女人,而这女人居然还拿着把剑。 

  右手一阵痒痒。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手心里的冻伤在作怪,但我随即意识到:这里根本没冻伤什么事,——我手痒,是因为我想拔出自己的剑来保护黛。 

  但是,她看起来并不需要我插手。 

  酒馆又小,又闷,又阴沉。阳光通过洞开的大门和墙上的小洞照进来,烟草的味道让人作呕,闷乎得要死。四下里气氛无比凝重,仿佛冻结的黄油,只有用餐刀才能割开。 

  也许用剑也不错。 

  黛静静地等待着。她背对着我,面向门口。那北方男人站在阳光中,在我看来不过是一条五官不明的黑色人影。可以看出,他两手空空,没拿任何武器。 

  黛问了他一句话,他一边回答一边摇了摇头。显然,他拒绝了她的要求。黛再开口时,一口气说了好几分钟。那些发音奇怪的北方音节在她说来显得无比流利。 

  那北方人又摇了摇头,不过他始终没有伸手摸武器的意思。这次我听懂了两个词:她提到以什亚和剀殿。  

  黛停了口,点了点头。我看不见她的脸,只见她回手将剑插回了鞘里。我知道,她对那人的答话很满意。 

  北方男子的表情让人琢磨不透。他用温暖而兴趣盎然的眼神打量着黛,那神色像极了大街上那些对她直流口水的傻瓜。我看见,他高兴地微笑起来。 

  黛向桌边的空椅子做了个手势,那人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女招待拿上阿奇维酒和两个空杯,黛马上倒了个满杯,推到那北方人面前,随后又伸手拿过另一个空杯。我别无选择,干脆对着酒罐大喝起来。 

  他们一直在说话。我只听出来一个词:阿里克。这估计是那男子的名字。这位阿里克看上去又高又结实,估计撞翻一两颗树也不成问题。 

  他那和体格毫不协调的金白色头发打着卷儿,温柔地垂在宽宽的肩膀上。他的斗篷上交织着沙漠的颜色:琥珀色,蜜色,还夹了几道褐黄。这位老兄带了把弯形大剑,——南方家伙,和黛那把完全不同。精确说来,我觉得那是把瓦什尼剑。一个带着瓦什尼兵器到处跑的北方人!起码在我看来,这简直是不把南方的规矩放在眼里。更奇怪的是,看他的肤色,肯定已经在沙漠里晒了好一段时间。虽然他不比我更黑,但紧要关头这肤色准能成为他的本钱。 

  我从罐子里喝着酒,同时发现用杀人目光招呼黛的朋友已经成了我的新爱好。 

  听到贾梅尔这个名字时,我猜黛正和那家伙谈起她弟弟的事。他聚精会神地听着,皱着眉,偶尔亮出白牙,尖锐地骂上句什么。他说的可能是沙漠地区奴隶交易的事。虽然我自己也不喜欢贩子们的勾当,但——黑地板板,他阁下有什么权力对我亲爱的老庞加评头论足? 

  黛扫了我一眼:“阿里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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