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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通是城市的命脉。
直升飞机像原始的食肉鸟,在头顶上嗡嗡而鸣,穿过温暖的空气低层,逐渐爬升上空,飞行器的灯光划破寂寞的长空。
“东西都带了吗?”
卡洛斯的直升飞机陡然上升,飞离地面时,我系上了安全带。
“都带了,你的人工智能和安全传感装置。要是丽莎想再次用原电伤害你,这些东西会立刻启动保护好你。不会再有生命危险了。”
“而且,我为你的实验时间把关。老哈考特想在开始前见见你,时间是明天上午。”
“棒极了。”
卡洛斯驾驶着飞机,倾斜着飞离市区,向北方马茵城飞去。
“去丽莎那儿,她的设备比我全,此外,那还有所有的原始资料。我从哈考特手里要了键盘。”
丽莎那儿。他讲起话来好像丽莎还活着。这让我挺不自在的。
一年多没去那所公寓了。那仍有她留下的气息,每件东西也都同以往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进公寓很容易,卡洛斯有电子通行证,保安人员已接到通知等着接我们。
安排妥当后,卡洛斯准备晚餐,我想用整个晚上利用人工智能联入丽莎的世界。一切准备就绪。
通过传感装置,人工智能明亮的图像描绘把灵魂的形象深深印入我的脑海。他脸色发白,官方模样,但极富个性。
“准备好了吗?”我向空中发问。
“准备完毕。”
“进入个性目标:丽莎·哈考特。”
“进入。请稍候。”
人工智能忙于接收丽莎的心理调查资料,同化她的个性。时间单调乏味地慢慢流逝。
“喂?”
“回来了?”我答道。
“是,个性同化完毕:丽莎·哈考特。”
“做得不错,丽莎现在思想没有实体,明白吗?”
“是,明白。请继续。”
“她仍爱着杰克,但杰克不想同她纠缠不清。于是她控制了电子计算机的网络,以此要挟杰克与她联系。情况都清楚吗?”
“稍候。装配目标实体,目标实体限定状态机器:丽莎……”
人工智能在确定丽莎时,我和网络间出现了短暂死机。依赖现有条件和丽莎心理调查资料,它要在它的脑海中构造出一个机器实体。
“完毕。”
“不错。如果杰克告诉丽莎他不能爱她,并希望她放弃网络,情况会怎样?”
“无法预测,情感状态下资料不足,请详尽说明情况。”
为了最终能获取个答案,我花了整夜时间描绘生活中的压力和负担,以及与丽莎的相遇。这些机器都不理解。
“原则上无法预测反应。情感状态处于极度烦乱之中。”
“咋晚你一直在努力尝试,老兄?”
“是的,一个徒劳的夜晚。”
“毫无进展?”
“也不能那么说。至少目前我们知道,她不可预测,这一点是没错的。”
早晨阳光明媚,我和卡洛斯坐在丽莎的厨房里,喝着热热的咖啡,感觉怪怪的。适度的咖啡因让我疲乏的神经系统再度敏锐起来。
马丁·哈考特,人工智能部主管研究和开发的行政副部长。他的办公室足以显示出他的身价。周围均是暗色塑料和铬合金的装置,空调中不时传来新鲜空气的气味。
哈考特身着休闲工作装坐在办公桌后面。我进去的时候,他背对着我。一束光纤合量子线路从脑后弯弯曲曲伸向衬衫领子里。
CNO——代理神经中枢,我以前从未见他戴过它。
“你好,杰克。”他仍背向着我。但我能猜想出他神色忧郁,透过着色的玻璃窗,出神地注视着旧金山的空中轮廓。
薄薄的尘埃被空调吹得到处飞舞,似精灵飘忽在空气中。
“您好,先生。”我有些茫然地答道。
“请坐吧!”他边说边转过身。我注意到他的脸正处于复制过程中。
他一定察觉出我的反应。
“是的,”他身子前倾了一下头伸到光下,继续解释说,“飞机失事,时间大约是十个月前,造成面部瘫痪。”
他指了指代理神经中枢,露出悲哀中夹杂一许自慰的神色。
“对不起。”
“真蠢。”他的胳膊猛地移回办公桌上。
“看起来它像是个佳作。”
“我们自己设计的。代理神经中枢装置是在东京的控制实验室装配的,脸部的工作是由洛杉肌生物工程师和移植专家完成的,动用了全部的人力物力……。”
他低声地说,身子又转向窗外。
“噢,”不一会儿他接着说,“你把我的丽莎重新装配好了吗?”
“没有,先生,而且,无论我们装配出的是什么都要摧毁它。”
“这就清楚了。”说着,他转向终极电路。“她不时地同我说,”他茫然的表情中竟露出微笑,“她很好,没有一丝痛苦,但是她想得到解放。”
“先生,那只是个程序,机器而已。它被程序化后才做出同丽莎一样的反应,但它不是真正的丽莎。”
“我不相信,杰克。我是说,我知道你说得对,你不得不这么做,不然我们会有大麻烦。但要是它就是丽莎怎么办呢?杰克,或者,它有感觉怎么办?我是说,那个尤物被设计成天衣无缝地模拟人脑的思维产物,对吧?大脑中什么物质赋予它感觉,我们怎能知道,又怎能确信我们没有移植给它这种感觉特性呢?”
“您太激动了,先生。它不过是个机器,是个简易电子网络。”
“如此说,大脑也是相同的。假定丽莎没有感觉的惟一原因就是我们创造了她,完全明白它的构造原理。这是否意味着,当科学技术发达到足以了解人脑的功能,我们就可以说人脑没有感觉了吗?”
他的眼中充满绝望的色彩,一种失去女儿的父亲无助而悲哀的色彩,但它是由模拟物的精灵创造出来的。
“我不懂,先生,也没必要懂。我来这儿是因为图灵由我负责。我所关心的是帮你寻回以往的记忆,把那尤物的真正面貌暴露出来。”
“不,杰克,我的女儿肉体已经死了,不要再次杀死她的思想。”他的声音沙哑,一只手从洁白无瑕的桌面上伸过来握住我的手。我能看到他眼中的泪花。
“是的,死了也火化了。现在那个,那个尤物已控制了公司,以此作为要挟。它不是丽莎,仅是一台发了疯的机器,必须摧毁它。它对丽莎的记忆是一种伤害,这是你亲口告诉我的。”我为自己的语气坚定而震惊。
“那是在她和我谈话之前。她想念我,杰克,她告诉我当我们的工作妨碍我俩的父女关系时,她是多么伤心难过啊。她说自从她毕业后,我们没做过更多地交流。我告诉她,我愿意到她那儿去,亲自抚养她,而不是请人代劳。杰克,这些话我从未讲过。”
“先生,您是在对着机器讲话,它是按编制好的程序做出您需要的反应。请别忽略这一点。”
“杰克,等等……”
我站起身,穿过房间,没有理他径直走到门口。对丽莎对我自己的愤怒充遍全身,乃至丧失了理智。它已经控制了这个人,我知道它是怎么想的,若是它能使哈考特相信它就是丽莎,在它放弃那些资料后,他会竭尽全力去搭救她。
这太残酷了,那个尤物必须死。
“不,先生,我无法向你保证。要是它进入国际联网,它就会控制世界资料网络做要挟。我不得不摧毁它,这是依据道德和法律原则行事的。现在这由图灵人掌握,我们将按他们的规矩行事。”
我离开了办公室,他的呜咽声直到我走到楼下仍可听得见。
电解膏凉凉地贴在太阳穴和后脖颈上。
我把神经传感装置戴到头上,传感器像细细的小针刺痛皮肤,又细又硬的金属丝像钢刷上短而硬的毛,微微刺入皮肤,神经信号的力度恰到好处。太阳穴的传导装置主要是为输入输出指令服务的,它压入耳朵和大脑认识区域的中心。另一装置,位于脑后,是个模拟刺激装置,可以模拟脊髓和人体神经末梢的刺激。听觉和视觉的刺激通过太阳穴的传导装置模拟出来。
我把嗓音麦克用胶带固定在喉节的正下方,外科手术用的胶带粘得嗓子很不舒服。
准备就绪。模拟刺激装置,太阳穴传寻装置,喉部麦克,墨镜,耳塞,这些可以排除外界真实环境的干扰。现在只剩下利用高压手段连接丽莎的卡片数据处理中心,敲一下激活键。
简单。
我不安地坐到椅子上,采用高压手段进入。当物理机能释放到装置中时,太阳穴的传导装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