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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关良心 作者:[美] 詹姆斯·布利什-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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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克利弗昨天还说他跟米歇里斯通话来着。“您肯定吗?”路易斯·桑切斯小心地问道。
  “完全肯定。我们借给他们居住的房子目前空着。他们带去的许多东西也给搬走了。”这个高个子生物举起他那只四个指头的大手,做了个手势,大概是表示忧虑,“我想,我说的不是什么好消息。很遗憾我只能给您带来这个。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您表达的含义是那么友好,充满善意。”
  “谢谢您,不用担心,”路易斯·桑切斯心烦意乱地回答,“没有人能因为消息不好而责怪信使。”
  “信使也有责任;至少在我们的习俗中是这样。”切特克撒说,“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在我们看来,您在我们的信息交换中蒙受了损失。您带来的关于铁的知识对我们有莫大的帮助。如果您赏光的话,我将很荣幸地为您展示我们这些知识的应用;再说我刚刚还给您带来这么一个坏消息,这点也算聊作补偿。如果不妨碍您工作的话,您今晚是否能赏光到我家里小坐,我将会为您详细讲述我们的工作,您愿意吗?”

  路易斯·桑切斯几乎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这是他个人,也是整个人类的第一次机会,他将要面对锂西亚人的私生活。通过这样的观察,他可以了解一些锂西亚的精神生活,看一看上帝在锂西亚人心中的位置,不管事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在这层神秘的面纱揭开之前,远远看去,这些生活在自己的伊甸园里的锂西亚人简直完美无缺:完全理性,完全组织化的思维机器,长尾巴的完人──唯一缺乏的,就是灵魂。

  还有个麻烦,他家里还留着个病人需要照顾。不过在明天早上以前,克利弗应该不会醒来。针对他的体重,每千克对应十五毫克镇静剂,这个分量应该足够了。不过病人就像孩子一样,不能拿任何普通的时间表来计算。如果克利弗强健的体格发挥了作用,药效可能会过早消退,再说也不能太早排除过敏反应的可能。这样说来,他还是需要身边有个人照顾的。退一万步说,这个使他深恶痛绝的星球,几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便将他顺手打倒,使他遭受如此痛苦。此时的克利弗可能只想听听人类的声音,知道有个地球人在他身边陪伴也好。

  不过无论如何,克利弗的病情并无大碍。他肯定不需要衣不解带地照看;说到底他也不是孩子,而是一个自诩孔武有力的男人。
  而且,这里还有个奉献程度的问题,对于虔信者来说,过分奉献是一种傲慢。但如何向信徒阐释这个问题却一直是教会的一个难题。这个问题发展到极致,就会出现盲目崇拜,把教会弄得跟印地邪教一样,或是出现类似圣西蒙教派的情形。当然,那个教派一直是上帝最虔诚的子民,却在几个世纪中给正统教会带来了恶名。再说,路易斯·桑切斯一直全心全意看护克利弗,但这种奉献精神应该只用于上帝的造物、上帝的信徒身上。不信上帝的克利弗配得上这番奉献吗?

  摆在天平另一端的则是整整一个星球,整整一个智慧种族──不,还不止于此,它还是理论上的一个难题,只要解决这个难题,那个巨大的悲剧──人类原罪的谜团就能迎刃而解……
  试想一下,在大赦之年为圣父带来如此献礼!当年以征服珠穆朗玛峰为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的加冕献礼,也远远不如这一次来得庄严,来得伟大!
  我们还可以想像,对于锂西亚的科学探索而言,这也是多么重要的成果。这个星球不乏秘密,不乏超出我们想像的东西,而这一切都可能在今晚展现在路易斯·桑切斯的眼前。即使是最虔诚的祈祷也不可能凭空解决这些问题。难道可以仅仅为了照顾克利弗,就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吗?
  历经半生对心灵困惑的冥想和探求之后,路易斯·桑切斯就像其它怀有同一信念的兄弟们一样,能绕过千头万绪的道德迷宫,迅速找到决断的依据。所有的天主教徒都必须虔诚;但是作为一个耶稣会士,他还必须敏锐而果断。
  “谢谢,”他对切特克撒说,声音中稍微带一点颤抖,“能到您的家中拜访,我感到非常荣幸。”



第三章

  (某人的声音)“克利弗,克利弗?醒醒,你这个大笨蛋!克利弗,你到底怎么了?”
  克利弗呻吟着悠悠醒转,试图翻过身来。刚动了一下身子,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轻轻摇晃,令人头晕目眩。他在发烧,嘴里仿佛塞满了燃烧的沥青。
  “克利弗,快出来。是我──安格朗斯基。神父去哪儿了,出什么事了?你怎么没跟我们说过?嘿,别往外,你会──”
  警告来得太晚了,克利弗一点也没有想到。他一直在沉睡,对周围的时间和空间没有一点概念。喋喋不休的话语声中,他的身体在痛苦地痉挛扭动,最后吊床终于经不住他的折腾,钩子滑脱了,把他扔在地上。

  这一下把他摔得七荤八素,他的右肩重重着地,但他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他的脚,仿佛也已经不是身体的一部分,还高高地挂在吊床上,拧在吊床的网眼里。
  “到底是──”
  一阵短促清脆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就像熟透的栗子掉落在房顶上,然后耳边又是一声轰响,好像是什么东西掉落在他脑袋边上。
  “克利弗,你生病了吗?嘿,先别动,我来把你的靴子脱了。迈克──迈克,你能把灯点着吗?这儿有点麻烦。”
  过了片刻,黄色的灯光从墙壁中倾泻出来,然后是燃罩明亮的白光。克利弗挣扎着举起一只胳膊,挡在自己的面前,不过这个动作对他可没有什么好处:他很快就觉得疲惫不堪。安格朗斯基那张和善的胖脸露出焦虑的神色,悬在他的头顶,就像一只悬浮的气球。他看不见米歇里斯的影子,不过此时对他而言,着也不算什么坏事。安格朗斯基的出现已经够奇怪的了,他们本不该在这里的。

  “怎么……见鬼……”他说。随着这个几个含糊的单词,他的两个嘴角又都裂开了,一看就让人知道他疼痛不堪。他这才明白过来,在昏睡的时候,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沉睡了多久。
  安格朗斯基好像能听懂他这有头没尾的问题。“我们从湖区来,坐直升机,”他说,“你们家里这边一直没消息,我们感到很不安,所以决定靠自己的力量回来,而不是预定正常航班,免得把自己的行动完全交到锂西亚人手里──以防回来路上发生什么不测──”
  “别跟他唠叨了,”米歇里斯突然奇迹般地出现在门口,“他生病了,你看不出来吗?生病虽然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幸好也只是生病,不是什么跟锂西亚人有关的麻烦。”
  这个四肢瘦长、长下巴的化学家帮着安格朗斯基把克利弗扶了起来。克利弗强忍着痛苦,张开嘴,试图说些什么。不过除了几声嘶哑的咕哝,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住嘴吧。”米歇里斯善意地制止了他,“咱们得把他抬回床上去。我想知道神父去哪儿了?他是我们当中唯一会看病的。”
  “我敢打赌他已经死了,”安格朗斯基突然叫道,眼里闪烁着警觉的光芒,“要是能在这儿的话,他一定会在的。这病肯定传染,迈克。”
  “我没带拳套来,”米歇里斯没理他,只是冷冷地说,“克利弗,躺好,要不然我就揍你。安格朗斯基,你好像把他的水瓶踢翻了;最好再去倒点过来,他需要水。还有,你在看看神父有没有在实验室里留什么东西,比如药片之类。”
  安格朗斯基走了出去,急得快发疯了。米歇里斯也一样,他同样不在克利弗的视野之内。克利弗用尽全身力气对抗疼痛,再次张开了嘴。
  “迈克。”
  米歇里斯马上出现在他面前。他的拇指和食指之间夹着一个棉球,湿漉漉的,浸着什么溶液。他用这个棉球轻轻地把克利弗的嘴唇和下巴擦干净。
  “放松点。安格朗斯基去给你拿水去了。过一会儿你就能说话了,别着急。”
  克利弗放松了些。他可以完全信任米歇里斯。像个初生的婴儿一样躺在这里,还有人替自己擦嘴,这对克利弗而言完全是一种莫大的屈辱,已经超出了他的忍受范围。他能感到两行愤怒的泪水无助地沿着鼻梁两侧滑落。米歇里斯马上伸手,替他擦去泪水。
  安格朗斯基回来了,他不安地伸出一只手,手心向上。
  “我找到这些,”他说,“实验室里还有更多,神父的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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