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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缓停,而少女仍纵舞不休。飞跃,回转,向着各个方向摇摆着自己的身体,一刻不曾休息,薄薄的绢衣依托在玲珑躯体之上,仿佛在强调着那摄人心魂的曲线。而围绕着娇躯的数条长长缎带,也如同彩霞一般滑落至地面。
迅捷的舞姿在一连串展放之后,又蓦然静止为幽雅绮丽的柔和仪礼,似这般以人类肉体表现出的至上之美,怎能让观客不深深陶醉呢。
而在李炎心中,却自有一股其他客人所无的情感,慢慢成长了起来,似乎憧憬,似乎感动,只想把那双纤纤手掌握住,恣意的抚弄。这不单单是浮起的欲望,同时亦是心中埋藏已久的东西,不可遏止地完全脱逃了出来。如同久旱苦饥的李炎,匆忙寻找着老人的所在。
“那女子名叫?”
“莎诺比娅。”老人的回答间有微微笑意,以前传说也有一个叫这个名字的西方女王(阿拉伯人称台得木尔的宰巴伊),只是她的容姿之美,实已超过了名字许多。
“莎诺比娅……”
李炎一切注意力全放在了那舞台之上,当然也就无法觉察到看向他的暧昧的目光与表情。年轻客人叫来的酒菜丝毫未碰,一点一点地落入店主人自己的口中……
莎诺比娅的住处是一间土屋,灯火昏暗如半败的花。仆从是一将近十岁的粟特少年,面无表情地抱着监子琵琶站于一边。
“这里可是莎诺比娅的家吗?”
洞开的窗户传入李炎尚未平息的声息,少年转过头来,目光呆滞得近乎一无内容。
“干吗,找莎诺比娅有事吗?”
“正是。”
“是心被夺走了吧。”
少年的话语从不假思索一般,仿佛见惯了这种情形。对此,李炎唯有苦笑。
“别无他意,只是这样的美女,还是平生首见。”
“是吗,见到她的男人都这般说。”少年的语气中无可避免的夹杂了几分骄傲,“至今尚无例外。”
“好了,如果不忙的话,可否容我打扰片刻?”
“那是什么……”
李炎闻言从胸前取出一个小袋子,故意地只在少年面前将口打开一半。
“不想要石蜜吗?”
袋口慢慢打开之后,冰糖隐隐发光,少年眼中也骤然亮了几分。
“不管说什么,先得去找一下。”
在原则与贪欲之间斗争片刻,终于被引向了一条不由自主的方向。
“如果不答应的话,那时该怎么办……”
“不管结果如何,这袋石蜜都是你的。”
少年走向内屋,片刻之后又退了出来,探头出来。
“怎么,不能同意吗?”
“没什么问题,答应见面了,不过不管做什么,都只限今天……”
“知道了,喏,这个拿去。”
递去石蜜口袋后,李炎跟随少年进入。
那女子的房间竟然意外的朴素。唐草纹路的床单和淡绿色的墙布,将屋内渲染得一片柔和,静静站立于房间中央的少女,微笑着看向恭敬异常的来客。
“欢迎来到这里,中国的贵客人。”
“如此深夜前来打扰,甚感不安。然而总是想见上一面。”
“那个孩子一般是不会将外人带进来的。”
“使用贿赂的话,对粟特人就算是小孩也一样会起作用。”
“金钱?”
“是一个装石蜜的袋子。”
女子笑了,发出轻轻的笑声。
“没有比这个更好的贿赂了,中国来访的客人,果然精于打算盘。”
李炎轻舒眉头。本是为了追求这女子而来,结果不费多少周折,这却令李炎有了些许困惑。他并非是一个不近女色的人,在长安,也一直放荡而无收敛的生活,但作为军人来到西域之后,与女子根本无法相提并论的骆驼,却更有其可用之处。他亦渐渐染成了如此放言的恶癖。但目前这奇妙无方的女子,却有些不似该混迹于酒肆之间的脂粉女子了。叫做莎诺比娅的女子毫不害羞地注视着面前的男子。
真是令人无法想象的眼瞳呀,李炎感受到脉脉眼波,不由如此想到。
出生在世界最大都市,现今住于西域之地的他,看惯了兰色和绿色的眼睛,但面前这双眼瞳,于晶莹的碧绿之中,却仿佛落了些金黄的粉质,说不尽的华美与神秘,葱岭深谷之中,出产一种或金或蓝的宝玉,光泽之幽如湛美,正与这风情和美目相似。
在这双瞳孔之中仿佛流曳着隐隐闪动的光辉,无声无息地将李炎包了起来。
在这薄薄的阴影之中,干燥温暖的空气,静谧而舒适地抚着肌肤。
李炎横在床榻之上的手腕,轻轻触及的是暗香所生的柔美躯体。如此珍贵的宝物此刻便在怀中,这般是距离,这般的情致,几令李炎不可相信。如此少年,本非轻易就会陶醉于自己幸运之中的男子,但目前所得的幸运,却化成单纯而巨大的喜悦,一举倾覆过他心中,令他不由声音轻颤地问身边的妙物。
“为何,会将我如此拥抱?”
即皇帝后宫,也无如此佳丽吧。李炎不由遐想道,如能长拥这可以倾国的美姬,如他这般守卫边境的一介武人,即将军荣名,亦不屑一顾。
而女子却轻轻开口。
“妾想抱的并非是你,而是遥远的长安呀。”
“……”
“刚见到你时,眼前就仿佛出现了长安的光景,是如此清晰。城墙、运河、弯柳、树木、围观牡丹的人们……亲见一般,只是想把它怀抱。”
“长安正是我的故乡,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年以上。”
“真是令人向往哪。”
“……是啊,正是如此,它当然会引起人们的无限向往。”
著名诗人骆宾王曾对长安的奢华繁荣作出一番尽情歌咏:
“山河千里国,城阙几重门。
不觑皇居长,安知天子尊。
皇居帝里崤涵谷,鹑野龙山侯甸服。
五纬连影集星廛,八分水流横地轴。
秦塞重关一百二,汉家离宫三十秋……”
长安,并不只是唐国的首都,而是东亚细亚世界全体的首都。璀璨文化与文明的源头,引起多少人憧憬的盛世宝地。
“那么,因为是生于长安的男子,才能够接纳我吗?”
“恩,是这样想的,在了解你之前……但现在已经全然不一样了。”
甘美柔和的语声,如羽毛般在李炎心上撞起了微妙的波纹。安西都护府的年轻勇者,听在耳中的皆是少女轻柔的声息,而心中如涌起绵绵不休的和煦春风。
这样也好,与这少女一同沉缅在望向长安的同一视线中,时时回应心中之声。
“想听一听长安的事吗?”
“恩,想听呀。”
“好啊,那就容我慢慢讲来。”
李炎将对长安京都所知的一切都从唇间释放了出来。这不仅仅是她渴慕的盼望,同时也是自己遏止不住的忆念。就这样说着,曾经淡忘的记忆,却一点一点地变浓郁了起来。
从遥远的江南之地,经过无数的山川运河,到达的船群帆影正起落不休。自正午直到日落时分,东西两个市场人声鼎沸。揉着粟特语高声叫卖的是胡服商人,骑坐白马在城中城中巡回的是金吾卫官。夜晚绽放着平康访门户的灯光。长安市街东西两头引流相竟的是名歌姬婉婉歌声。印度人的神奇魔术吸引了路人目光,而穿着男装的宫廷丽人骑马出猎,令人目光为之凝注而久久不肯移开。一至元宵,全城更是到处灯火烟花,亮出百万的光明,亮出百万的华彩……
说得有些累了的李炎,稍稍闭嘴片刻。再度张开嘴来,却换了一番语调。
“其实,我先前只不过想从你身边探出古太白的消息。但现已作罢,真正认识你之后,我不再愿如此作为。”
深碧而间金黄的眼光静静侧在男子脸上。
“是因为厌恶妾曾被古太白抱过吗?”
“只是限于古太白一人。”李炎的心与身体,都因这个名字而发出激动的热量。“做我的妻子吧,为我生儿育女。”
“过去之事无论怎样都没有关系。我从长安到西域也曾与几个女子有染。不过……”
轻轻将手掌放于那洁白肩上,一种凉凉的好似抚摸瓷器般的触感,引发出无尽爱意。“不会再抱其他女子,除了你之外,余下的生涯,只要有你在,就一生都已足够。”
女子将自己柔美之颜靠上李炎肩头。金黄色的长发如海波,将李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