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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和伯沙瑞说话,迈尔斯猜想,因为她的针弹枪正对着伯沙瑞的胸膛。她的手在战栗,但瞄准的方向没有动摇。
当门打开时,军士已经拿起了一把等离子枪。现在,难以置信的是他的手垂在身旁,武器在手里晃荡着。他从攻击的半蹲伏姿势转为了靠墙站直。
埃蕾娜盘腿坐着,这个姿势要想一下跳起来是很困难的。她的掌上显示器落在了床上。耳机里发出微弱的声音,轻得像只昆虫在一片死寂中呜叫。
埃斯科巴女人瞄了瞄迈尔斯,随即转回到她的目标。“我想让你知道,内史密斯司令,你所雇的保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哦……你为什么不把针弹枪给我,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他伸出一只手,试探性地邀请说。他的胃开始紧张地颤栗,颤栗逐渐向外辐射。他的手愚蠢地哆嗦着。这不是他预想的会面方式。她喑哑地叫着,把针弹枪对准了迈尔斯。迈尔斯退后,她立刻又瞄准回伯沙瑞。
“那个人。”她朝军士点点头,“是一个前贝拉亚士兵。我早就该想到,他会躲进某支不起眼的雇佣军舰队里。但在贝拉亚侵略埃斯科巴的时候,他曾是弗·鲁提耶司令官的主刑吏。也许这些你都知道——”她的目光就像剥皮的刀,似乎在穿透迈尔斯。虽然她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可这“一会儿”相对于他正在溃败的速度,真是漫长。
“我——我——”他结结巴巴地说。他瞥了一眼埃蕾娜。她睁大了双眼,绷紧身体想要跳起来。
“司令官自己从来不强奸他的受害者——他宁可瞧着。弗·鲁提耶是塞格王子的娈童,也许是怕王子吃醋。可是他发明出更多拷打方式。王子在等着,因为他对怀孕的妇女特别着魔,我猜弗·鲁提耶的手下就有义务去满足——”
迈尔斯的脑海里有一百个他不想知道的联想在嚣叫:不、不、不!这么说,这就是那个潜在的答案。要多久他才会明白不该问他不想知道答案的问题?埃蕾娜的神情是彻底的愤怒和不相信。上帝保佑他能让这种神情保持下去。他的眩晕枪在伯沙瑞的桌子上,就在对峙的两人中问。他有机会冲过去拿到它吗?“落在他们手里时我才十八岁。刚毕业,不是战争狂人,只想参军保卫家园。但那里不是战场,而是人间地狱,贝拉亚高层指挥官不受约束的卑劣力量在那里不断增长……”她的样子近乎歇斯底里,仿佛原来冰封已久的恐惧正在喷薄而出,而且比她所预料的更加势不可挡。迈尔斯必须让她冷静下来。
“而他,”她的手指在针弹枪的扳机上扣紧了,“就是他们的规矩、他们最好的演员、他们的宠物。贝拉亚拒绝交出他们的战犯,而我自己的政府为了息事宁人,把本该给予我的公正廉价卖掉了。所以他自由了,成为我二十年来的噩梦。但雇佣军舰队有自己的法律。内史密斯司令,我要求将此人逮捕!”
“我不——那不是——”迈尔斯开了口。他转向伯沙瑞,他的眼神在恳求伯沙瑞能否认——这些都不是真的。“军士?”
喷涌而出的言辞像毒液一样浇向伯沙瑞。他的面孔痛苦地扭曲起来,蹙着眉在努力——回忆吗?他的目光从女儿移向迈尔斯,又移向埃斯科巴女人,然后一声叹息。只有当一个人被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被允许再看天堂一眼,才会有他现在脸上的这种眼神。“小姐……”他嗫嚅着,“你还是那么漂亮。”
不要刺激她,军士!迈尔斯无声地叫道。
埃斯科巴女人的面孔被烦恼和畏惧扭曲了。她挺起身。一道细线,仿佛微小的银色雨滴,从颤抖的武器中射出。针弹在伯沙瑞周围的墙上炸起一大批喧响旋转、四散飞溅、如剃刀般尖锐的碎皮。武器卡壳了。女人咒骂着,手忙脚乱地拨弄它。伯沙瑞靠着墙,喃喃地说,“现在解脱了。”迈尔斯不确定他在对谁说。
当埃蕾娜跳起来扑向那个埃斯科巴女人时,迈尔斯冲过去拿眩晕枪。埃蕾娜夺下针弹枪,把它扔到房间对面,把那女人的手臂反扭至背后,因为愤怒和惊惧把她的肩关节都扭弯了,与此同时,迈尔斯已经拿起眩晕枪瞄准。但那女人筋疲力尽,已经无力抵抗了。迈尔斯转身去查看军士。
伯沙瑞像堵墙一样倾倒下来,似乎关节都散了架。他的衬衫上只有四五滴小小的血迹,几乎和流次鼻血的量差不多。但他在痉挛、窒息,小小的血迹一下子都被他嘴里突然喷出的大量鲜血盖没了。他在防滑席上再次扭动挣扎,迈尔斯手脚并用爬过去,跪在军士的头边,第二次涌出的猩红血潮淹过第一次吐出的血泊,流过迈尔斯的手、膝盖和衬衫的前襟。
“军士?”
伯沙瑞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原本警惕的眼睛呆滞空洞地睁着,头歪扭着,从他嘴里喷出的鲜血浸透了防滑席。他看起来就像只被车碾过的死动物。迈尔斯疯了似的检查他的胸口,可连针孔大的弹孔创伤都没找到。被击中五次——伯沙瑞的胸腔、腹部、内脏一定都已经被炸烂,绞成了碎肉饼……
“为什么他不开火?”埃蕾娜哀号着。她摇晃着埃斯科巴女人,“枪没有充能量吗?”
迈尔斯瞥了一眼等离子枪的读数器——枪就握在军士渐渐僵硬的手中。刚刚充满,正是伯沙瑞先前自己充的。
埃蕾娜绝望地看了一眼父亲的尸体,一只手绕过埃斯科巴女人的脖子,抓住她的束腰外衣。她的胳膊紧紧夹住那女人的气管。
迈尔斯蹒跚着站起来,他的衬衫、裤子和双手都浸满了鲜血。“不,埃蕾娜!不要杀她!”
“为什么不?为什么不?”泪水从她悲痛欲绝的脸上潸然而下。
“我想她是你的母亲。”噢,上帝。他不该说……
“你相信那些可怕的事——”她激动地朝他喊叫,“不值一信的谎言——”但她的手放松了,“迈尔斯——我甚至都不明白其中一此话的意思……”
埃斯科巴女人干咳着,转转她的脖子,错愕慌张地回过头看着埃蕾娜,“这是那人的小鬼?”她问迈尔斯。
“他的女儿。”
她仔细端详着埃蕾娜的脸部特征。迈尔斯也一样,在他看来,埃蕾娜的头发、眼睛、精巧的骨架都来自于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
“你看起来像他。”她的褐色眼睛犹如蒙着一层嫌恶的薄壳的恐惧的沼泽,“我听说贝拉亚人利用胎儿做军事研究。”她带着迷惑的思索神情看着迈尔斯,“你是另一个?不,你不可能是……”
埃蕾娜放开她,站了回去。在萨尔洛·弗·科西根的夏宫,迈尔斯曾亲眼目睹一匹马被困在着火的草棚活活烧死,因为火势太大没人能靠近救它。他以为没什么声音比那匹马垂死时的惨叫更让人觉得撕心裂肺的了。但现在有了,埃蕾娜的沉默就是这样。她没有哭。
迈尔斯威严地走近她。“不,夫人。我想,弗·科西根司令亲眼目送他们都被安全地送往一所孤儿院。所有的孩子,除了……“
埃蕾娜的嘴唇发出一个无声的词:“撒谎。“此外就再没有更多对那女人的指控了。她的眼里带着一种让迈尔斯害怕的渴望,死盯着埃斯科巴女人。
船舱的门再次滑开。阿狄·梅休慢悠悠地逛进来,“大人,您想这些任务——噢!我的老天!”他立刻止步,差点跌倒,“我去叫医务兵,坚持住!”他飞奔出去。
埃蕾娜·维斯康笛小心翼翼地靠近伯沙瑞的尸体,就像通常人们靠近一只刚被杀的有毒爬虫会做的那样。尸体就横亘在她和迈尔斯之间,她盯着迈尔斯说,“内史密斯司令,我很抱歉给你添了麻烦。但这不是谋杀,这只是对一名战犯执行死刑。仅此而已。”她强调着这个事实,声音中透着激昂,“是的。”但她的声音又渐渐变轻。
这不是谋杀,这是自杀,迈尔斯想。他本可以随时射杀你,他是快枪手。“不……”
她的嘴唇失望地抿紧了,“你也认为我是个骗子?或者你是想说我喜欢杀人?”
“不……”他抬头望着她,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米,但感觉仿佛隔着巨大的旋涡,“我没有嘲笑你。但是……直到我四岁多几乎快五岁了,我都不会走路,只能爬。我的很多时间都用在观察人们的膝盖上。但要是有场阅兵式或别的什么可看,我总能有最好的视角,因为我是骑在军士的肩膀上。”
作为回答,她拍了拍伯沙瑞的尸体。一阵愤怒的痉挛让迈尔斯眼前发黑。梅休和医务兵的到来阻止了他可能采取的灾难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