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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必担心,事儿会好起来的。”艾伦说的是实话。只要不是疯子,谁也不会孤注一掷。
“那样就好。但是问题的症结却在于我一点不明白机器人在干些什么。”
“我明白。”艾伦说道,接着说下的话,声音却越来越含混,让人听不明白。艾伦猛然一惊,从迷糊中清醒过来,“太晚了,明早再谈吧。”他便挂断了电话。他光着两条大腿,吊在床边,双眼瞪着前方。孤注一掷,谁都不这样干,于是便有了太阳能电池板、机器人、高分辨率图像、纳米技术、智能汽车……这一切不过是同一条战线上的各个部分而已。石器时代、铜器时代,游侠时代、航天时代……信息时代。任何时代都不是永恒。所有一切争夺铜铁黄金,还有争拾灰绿色的片块,一切争夺物质领域或数字领域的行为,都有一个终结的时候,就像每一个时代不可避免地有它的终结。一个取代一个,没有例外,没有尽头。汽轮机时代终结了,文明不再由汽轮机推动。现在是由信息推动。把片块拾起来,装进篮子,送给主人,或是将军。
万一发生了战争,将军却征集不到战士呢?
于是机器人不干了。双眼瞪着虚空,凝然不动,只有脑袋内部在活动。它们有了一个复杂而又不断发育成长的人类神经元线路硅片,又从网络中下载并加以掌握的资料和数据。它们成了主人,正在处心积虑地,有预见地迎接下一阶段的到来。它们不再考虑:我怎样把片块拾得又多又快;它们想的却是:说到底,我们为什么要去拾那些片块?
这已不是理性时代,而是理智时代。
事物是变化的。你原来不明白干吗要亲吻姑娘,现在你却如癫似狂地去追女人。原来是远亲不如近邻,而现在你却不知道邻居姓甚名谁,甚至没有了家。原来你心醉神迷于信息或片块,而现在你却如同泥偶,空洞地凝视虚空。你对信息和片块的兴趣胜过了对物质的兴趣,而现在你的兴趣却转而专注于我为什么会那样迷上了信息。并不是由于收集不到信息了,信息依旧大量产生、交换、积累,而是由于重心的转移,每个时代特有的神秘的心脏,人人所关切的,激情从而产生的重心,即前沿阵地的转换。
查利感受到了。当然他还是孩子,还不能像艾伦那样久经磨砺的人那么明白地感受,而只是模糊地意识到即将降临的变化。也许就因为是孩子,未来的世界是他们的,他是其中一份子。但是他不如机器人,机器人已乘上了人类网络的先进的浪头。在人类发展的漫长征途上从信息领域转换到另一领域中,机器人将成为突击队。
艾伦不禁不寒而栗。未来是什么?这个理智时代将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呢?
艾伦已全身心融入了信息时代。这个时代培养他成长,自然而然地成为高科技战线的尖兵。在信息战线上枪炮声已逐渐消沉,战火已让位于对家庭的关注之时,他的位置在哪里?他能适应新时代吗?
他有信心。他当然能够适应,他永远都能适应。信息时代可能结束,理智时代即将到来。他能将不利转换成有利,只要他能找到正确的途径,知心的战友,合适的策略。而这一切都能归结为正确无误的资料与数据。
从明天,他就要着手此事。
他带着微笑沉入了梦乡。
《星》作者:阿瑟·克拉克
这里距离梵蒂冈三千光年。我曾肯定,信仰不会因空间转移而改变,正如我曾肯定壮丽的天穹,印证神的荣耀。当我看见壮丽天穹的这一面后,我的信仰开始受到考验。
第六型电脑的舱壁上,挂着一个十字架。有生以来,我第一次怀疑这十字架是否一个空泛的符号。
我还未将结果公开,但真相是不能隐瞒起来的。我们拍了数千帧照片,记录探测数据的磁带,加起来也有数十里长。我敢说任何一个科学家都能毫不费劲地释读这些资料。我虽属那稣会,却绝对不能容忍将事实篡改,以至会使我旧日声誉蒙污的行径。
船员们己极其沮丧,我真担心他们怎样应付这最后讽刺般的结局,他们当中只有少数人有宗教信仰。打从地球出发,他们便在与我“斗争”——一场不公开、无恶意,但却是非常认真的思想战。不过他们亦不忍用这项发现,作为对付我的最后武器。船员们只觉得,一艘星际探测船上的首席大体物理学家,竟然是那稣会教士,是非常滑稽的安排。他们认为,科学家和传教士这两个角色,是格格不入的。
我们船上有一个观景台,那里装了一个椭圆形的塑料窗,剔透无暇;加上观景台只有微弱的灯光,窗外繁星,明亮不减分毫。我常在观景台沉思。
每逢遇上船医陈德勒,他都会趋前凝望椭圆窗外,久久面对太空船四周旋转的星空。最后,他会禁不住开口:“神父,外面是漫无止境的。或许冥冥中真有个造物者,但即使有,难道要他特别替顾我们微不足道的世界,微不足道的人类吗?真令人费解!”
莫非医学界人士,一律都是死硬的无神论肯?
对船员,我常指出那三篇曾刊载于《天体物理学报》、五篇刊于《皇家天文学会每月通讯》的论文。我这样做是要提醒他们,虽然我会人数大不如前,但仍以科研工作成就卓著见称;尤其在天文学和地球科学方面,平均每人的成绩,更是超乎比例。可是我即将要撰写的有关凤凰星云的报告,会个会结束我会的千年历史呢?我只怕影响所及,远不止次……
“凤凰”,多差劲的名字。假如为这星云取名的人有预言之意,这预言也要千亿年后才可验证。就是“星云”一词也是错误的,这“星云”和那种弥漫本银河系里的恒星胚胎素村,有天渊之别。以宇宙的尺度而言,“凤凰”星云只是个细小而稀薄的气体外壳,包围着一颗恒星——说得准确点,应该是从前存在过的一颗恒星。
光谱计图表上,挂着彼德·保罗和鲁宾斯所作的罗若拉神父画像。神父啊!要是你我易境而处,你会怎样对待这堆数据呢?我的信仰不足以支持我挺身而起,面对这个挑战。你的呢?
神父啊!你凝望远方,但我所走的距离,远远超出你创立我会那时代所能理解和想像的世界。过去从未有过探测船,离开地球这么远。我们飞到远在宇宙边陲的地方。我们终于飞抵凤凰星云,并且带着重大的发现,踏上问地球老家的路。可是这发现对我是多沉重的负担,我只有跨越时间和空间,向你作无声的求援。
你手握的书,上面印着“主之荣耀至大至高”。但当你有机会目睹我们的发现,你还会相信这句话吗?
“凤凰”星云是什么呢?单在本银河系里,每年便有百多个恒星爆炸。它们突然在几天甚至几小时内,光亮骤增至平常的千万倍,然后声沉影寂。这些爆炸的星是“新星”——它们只不过是宇宙灾难中的家常便饭。我在月球天文台工作时,就曾记录过十多个新星的光谱和变光曲线。
每隔几百年,就会出现将新星比得微不足道的天界奇观。一颗星变成超新星时,要比银河系所有恒星加起来还要明亮,古代中国天文学家,就曾在1054年见过这样的情景。1512年,仙后座又出现一颗光亮得白昼也可见的超新星。随后的一千年间,还出现过三颗超新星。
我们的任务是视察灾难现场,寻求灾难的起因,要是可能的话,也许还会查知超新星的成因。我们的太空船,穿越了六千年前爆发开来的气体。气体是炽热的,仍在迸发出紫色的光辉,只是它非常稀薄,不足以伤害我们。层层如象牙球的气体,被爆炸的星体使劲抛出,至今仍在向外飞驰。恒星的引力,也无力将它们拉回去。气体包含的空间,容得了X千个太阳系,而盘踞中心的,是一个怪异的天体,一个只有地球般大小,却比地球重数百万倍的白矮星。
太空船周围气体的光辉,驱散了平常星际空间的黑暗。我们的目标,如同一个被引爆的太空炸弹,几千年过去了,其火热的碎片,还在四散飞开。爆炸规模之大,使星体的碎片散布于数十亿公里的空间,却没飞驰的动感,几个世代之后,肉眼或许可以察觉出混沌的气体和纠缠的旋涡,有些微移动。此刻星云的澎湃气势,已够慑人心魄了。
我们数小时前己关闭了主要动力,以余速飞向那凶险的小矮星。以往它和我们的太阳并无二样,可惜它却将能使它活命数百万年的能量,一口气在数小时内耗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