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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是趴在爹爹怀里,让他抱着自己在桃花岛上飞身来来去去,弹指峰、清音洞、鸀竹林、试剑亭……后来她长大了,自己的轻功也并不差,可还是时时撒着娇要爹爹抱;有时她甚至会孩子气地想,妈妈早早就没有了,只留下蓉儿一个陪着爹爹解闷儿,爹爹身边再也没有别人啦。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有那么一天,爹爹怀里的人,竟会换了一个,还是个……在她的认知里,是全然陌生的,一个“外人”。
以那样亲近的礀态,那样亲近的身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桃花岛上,出现在爹爹身边,还被爹爹那样宠溺地照拂着……这一切的一切,都让黄蓉内心陡然生出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他们一行人现在都在客栈里,爹爹和靖哥哥、还有那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欧阳什么公子的都在为梅师姐治疗内伤,那么那个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阿瑢姐姐……应该是在自己房间?
这么想着,黄蓉鬼使神差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黄瑢没有睡,她实实在在是睡不着。一路被黄药师抱在怀里回来,耳边是呼呼的北风声,身子却被他的衣袍围裹起来,一丝寒风也吹拂不到。然而最暖的不是被他小心呵护的身躯,而是和他胸口紧紧相贴的后背,简直滚烫有如烙铁……她小心地闭着眼,祈祷能听见他心跳的声音,可是风声实在太大,最终还是徒劳。
隐隐约约觉得像是有什么暗暗变化了,可是师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送她回房休息,她便乖乖地回来了,只是并没有熄灯,裹着被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一会儿就卷成了一只茧的形状,可就是怎么也睡不着——正打算睁眼到天明,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只见黄蓉抱着床被子蹑手蹑脚溜了进来,一看黄瑢目瞪口呆盯着自己,便吐吐舌头笑了:“我那房间好冷,炉子根本烧不暖,和阿瑢姐姐挤一张床行吗?”
黄瑢点头,连忙抱着被子让了让,让黄蓉睡在床里侧,自己仍睡外侧。黄蓉也不客气,抱着被子就躺下了,两人谁也没有脱衣服,也都没有提起熄灯的事,黄蓉忽然扳着黄瑢的身子面向自己,极认真地一字一句道:“我睡不着,咱们来说说话儿罢?”她自幼就极聪慧,善用唇语同岛上哑仆交流,所以和黄瑢“说话”并不是难事。
见黄瑢点了点头,黄蓉又道:“你爹爹妈妈呢,为什么你要跟着我爹爹,做他的徒弟?”
黄瑢倒也毫不隐瞒:——死了。
黄蓉倒也不觉得怎样,歪着脑袋想了想,又道,“那你没有旁的去处了?”
就算再迟钝黄瑢也隐隐察觉到了,蓉儿妹妹这是觉得自己的家被一介外人侵占了,在试图找回并且捍卫主权呢——她仍然诚实地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黄蓉叹了口气,说:“天下之大,除了桃花岛之外,还有许多去处的!”
这次黄瑢什么也没说,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只微微闭了眼。过了一会儿,黄蓉又道:“我爹爹一辈子也只收了两个女徒弟,可也就是徒儿罢了,他心里只有我妈妈一个人的。”
黄瑢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错愕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黄蓉;黄蓉却把她这番反应理解为过度震惊和受激,转念一想,自己又没有仗着武功欺负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已经很说得过去了,遂又硬着声音道:“你又不能跟着爹爹学功夫,也帮不上他什么忙,他收留你只是看你可怜,无依无靠还是个哑巴。你也不要再缠着他了,还是赶快走得远远的,找个人把自己嫁了吧!”
黄瑢乍然听了她这一番话,只觉得又是吃惊,又是好笑。不错,她对黄药师自然是满怀孺慕满心憧憬的,是他给了她第一个遮风挡雨的坚实怀抱,细心宠溺将她当成手心里的宝。无论她对他是仰慕还是思恋,这一番情意总归是不必否认的了,听黄蓉这番说辞,俨然已经将她当做了时刻准备勾引她爹爹的狐狸精一般;可是难道这位大小姐不晓得么,感情不是一个人一厢情愿就能两全其美的事情,她一个人暗暗的思慕自然算不得什
么,而她大小姐一厢情愿的逼迫在她看来也十分好笑——黄蓉她,是不是太不把自家爹爹的意愿当回事了?
想到这里,她认真地开了口——除非师父也打断了我的腿赶我出师门,否则我绝不会走!
黄蓉登时气结:“你,你怎的这么不……”她遽然出手,死死扣住黄瑢的喉咙,怒道:“你不答应,信不信我杀了你——”
“蓉儿!”忽然静夜里平地响起一声怒喝,黄药师一推门,大踏步走了进来,满眼皆是风雨欲来的怒意:“你再任性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三十】但相知;便相恋(中下):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黄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然手臂一麻,竟然被黄药师掌力震开;眼睁睁看着爹爹带着怒意地看向自己,手上又极尽温柔地将黄瑢扶了起来,一时气愤难平,带着哭腔开口质问道:“爹爹你……你不要我和妈妈了么?”
黄药师本来只是过来看看女儿睡得是否安稳,谁料却听见她对黄瑢毫不客气说了那么一番傻话,心头火起之时,却也忍不住暗自反省了一番——阿瑢不是胡乱说话的孩子;蓉儿既然说出这番话来,那想必是该怪到自己身上了;或许是有些举动太过亲密了罢。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潜意识里居然暗暗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终——大约就是这样的感慨罢,发妻早逝,弟子被逐,女儿成人,恰在他的一生眼看着就要走入最寂寞最寥落的低谷之时,出现了这么一个她,堪堪便成了他再也不能割舍的牵挂。
承认这个事实并没有多难,他甚至连过多的挣扎也无——早就知道是喜欢上了的,现在不过是承认那最初淡淡的喜爱已经又加深了不少;当初大弟子曲灵风拈酸吃醋,口不择言说他这做师父的喜爱自己弟子梅超风,所以才被他打了一顿逐出岛去,自此也疏远了梅超风;十几年韶光蹉跎过去,岁月年华都不饶人,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还很在意人后声名的少年郎,沉淀的岁月和经历教他懂得了许多东西,比如说,既然拥有,便要好好珍惜。
大约他的头脑也有些发热了,居然并不去在意他们之间的差距——他年纪可做她父亲,他还是她的师父,他的女儿并不乐见其成——可是这些,对他黄药师来说通通都不是问题!只因为他在意她,她也在意他——至于旁人怎么想怎么做,和他们二人并没有多大关系。
女儿已经长大了,眉眼越来越像阿衡。她已经学会了离家,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会在不远的将来的某一天里披上红衣嫁人去,会有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会离开他这个爹爹去过自己的小日子……想到这里,黄药师不禁放柔了目光,对黄蓉道:“蓉儿,你也长大了,该懂些事理啦。你是迟早都要嫁人离开爹爹的,爹爹也想要个人来一直陪在身边,不行吗?”
闻听此言,对黄蓉和黄瑢两人来说都不啻于九天惊雷。黄瑢是又惊又喜又不知所措,黄蓉则是又震惊又伤心,摇头哭道:“爹爹你……你就是不要蓉儿了,也不要妈妈了!妈妈九泉之下知道,还不定怎么伤心难过,你这样怎么对得起她!”又指着黄瑢道:“你不是说她是你弟子么,你们分明是师徒,却、却如此苟且……你们好不知廉耻!”
她本是年幼,从小又娇惯得厉害,说话没什么分寸,黄瑢忍得,黄药师却忍不得,怒喝一声:“白养了你这么些年,你就学会这么跟爹爹说话,一次次伤老父的心!师徒怎么了,我黄老邪生平最恨的是仁义礼法,最恶的是圣贤节烈,这些都是欺骗愚夫愚妇的东西,偏偏天下人世世代代入其彀中,还是懵然不觉,真是可怜亦复可笑!我黄药师偏不信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礼教!人人都说我是邪魔外道,哼!我这邪魔外道,比着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混蛋,害死的人只怕还少几个呢!”
黄瑢晓得是黄蓉没分寸的话触了黄药师怒点,连忙拉着他,一面对黄蓉直摆手,要她住口别说了。可黄蓉也在气头儿上,哪里肯领她的情,一面抹了眼泪,一面冷笑道:“你既不要我做女儿,不要我妈妈做妻子,那我也不要你做爹爹了!我也不用你管教,我就跟着靖哥哥回他的蒙古大漠去!”一面说一面便朝外跑,黄药师气得手抖,怒喝道:“你再在外面吃了苦头,爹爹也不会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