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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满霜河+正文完结+加番外全-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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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账册?”张若谷满面茫然。
  薛蘅不顾吕青面上的反对之色,将谢朗暗查神锐军“哗变”真相、寻到张保贪墨证据、被人追杀下拿着账册前来见御史这些隐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张若谷越听越心惊,胸口如同被大铁锤狠狠地击打。枉他身负绝世武功,这刻却觉得这盘山之巅这般寒冷,冷得他忍不住想奔下山去,想在那雪野间发足狂奔。
  薛蘅不忍见他这模样,却还是说道:“张兄,若你不相信,你可愿随我下山,听我向一个人问一些话?到时铁御史是清是贪,你自有判断。”
  张若谷断然道:“好!就依薛阁主,此事我自然要弄个一清二楚!”
  柔嘉和裴红菱知道薛蘅三人去盘山寻那真凶的线索,自然一整日都等得坐立不安。天黑时,隐约听到府门口有马嘶声,几人齐齐奔了出去。
  见薛蘅引着一名容貌奇伟的虬髯大汉入府,对他也甚是礼遇,显然不是什么真凶,柔嘉顿时涌上浓浓的失望。
  抱琴正要将她劝回房中,却见吕青顿了一下脚步,她心知有异,轻轻地掐了柔嘉一把,二人与裴红菱悄悄地溜到照壁边探头窥看。
  薛蘅自然看到了三人,却也没理会,只请吕青速去请铁思前来。张若谷抬头环顾这宏敞华丽的宅院,冷笑两声,并不进花厅,负着手站在院子里的云杉下。
  薛蘅又低声请哑叔去房中将薛忱负出来,与张若谷见礼。薛忱曾听她说起过张若谷,不由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目光掠过他的靴沿,心中泛起一团疑云。
  铁思很快便赶到,向薛蘅打躬道:“薛阁主唤铁思前来,可是破案有了进展?”
  薛蘅望向张若谷,道:“张兄,这位是铁御史的长随,也是他破案的得力助手。”
  “我认得他,那夜就是他将那狗县令领进房的。”张若谷点头。
  铁思一听大惊,又听薛蘅问道:“铁兄,有句话我得问你,你莫见怪。你家大人这些年来,可曾收过官员送来的歌妓或银子?”
  铁思一怔,转而点头道:“不瞒薛阁主,确是收过。”
  张若谷一听,便冷笑数声。
  铁思却续道:“我家大人说过,反正这些人搜刮的是民脂民膏,他不如收了,一来可以充盈国库,二来可以作为这些贪官污吏的罪证。有时若是遇上棘手的案件,收受人家送来的歌妓、贵重礼物或者银票,还能麻痹对方。大人经常笑说,这是放长线钓大鱼。”
  “他收便收了,还说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实是无耻之至!”张若谷面带不屑地讥讽。
  铁思大怒,踏前两步,大声道:“我家大人每收一笔,都会让我记录在册。回京后,便会将银物如数交给御史台,待案子结清,御史台便会将这笔财物与户部办理交割,这些年来,每一笔都在御史台、户部、国库司有册在案!岂容你诬陷大人一世清名?!”
  他越说越气愤,从袖中掏出一本册子,道:“大人每办一案,事后都会详细回忆,写下感言,或吟诗以作纪念。他一生正直,但求无愧于心,却不幸遭奸人所害。我每看到大人遗物,都夜不能眠。今日且让你这无知鲁汉,知道这世上何为风骨!”
  他话音刚落,眼前微花,手中一空,定睛细看,诗册已到了那虬髯大汉手中。铁思大惊,见这大汉的身手如妖魅一般,一时竟不敢上前夺回来。
  张若谷翻看数页,脸色慢慢地变了。
  “错了……错了……真的杀错了……”他喃喃重复,缓慢地后退几步,手指一松,诗册啪然掉落。
  他缓缓地转头看向薛蘅,她也正静静地看着他,眸子里充满悲悯、苍凉。
  他浑身一震,嘴唇翕动了几下,猛然转身,右掌击上云杉树。他宽厚的手掌带着声闷响击在树干上,云杉树却未见丝毫动弹,仿佛不过是张薄薄的白纸粘在了树干上而已。
  片刻后,他脸上露出无比沉痛的神色,左掌也缓缓地击上了树干。
  仍是一声闷响,仍是树干树叶未见丝毫颤动。
  “错了……大错特错……”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原来他不是贪官,我、我杀了他,还让谢朗为我抵罪,大错特错啊……”
  此言一出,照壁内外数声惊呼。铁思惊骇过后,指着张若谷大声道:“是你杀了大人?!”
  柔嘉等人也从照壁后跑了出来,奔到薛蘅面前,连声问,“御史是他杀的?”
  张若谷却似对周遭的一切毫无反应,一掌接一掌地击打着云杉树。他击打的速度越来越快,但奇怪的是,树叶始终不见一丁点的颤动。每击一掌,他就会喃喃地念一声,“错了……”
  薛蘅看着他,面上露出叹服、感慨、惋惜、沉痛之色。柔嘉揪着她的衣袖拼命晃动,满面渴切之色地问道:“真是他杀的吗?”
  薛蘅被她晃得有点头晕,只得轻轻地点了点头。
  铁思目眦欲裂,怒喝道:“我要为大人报仇!”腾身而起,一掌击向张若谷的后背。
  薛蘅大惊,失声道:“铁兄不可!”她一把将柔嘉推开,扑向张若谷和铁思。
  铁思心里清楚自己武功不及这虬髯大汉,本想着拼个重伤也要击他一掌,以泄心头之愤,这一掌便使上了十成内力。眼见就要击上那虬髯大汉的后背,而他似乎丝毫不知躲闪,再听到薛蘅的惊呼声,铁思心念电转:此刻若杀了他,如何为谢将军洗冤?这个念头一闪,他便收了几分内力,但这一掌还是结结实实地击在了张若谷的背脊之上。

  七二、抽丝剥茧

  “嘭!”“嘭!”连着两声巨响。
  众人被刹那间激涌而起的雪雾迷了眼睛,同时呼吸停窒,似有惊涛骇浪迎面扑过来一般,本能下纷纷躲闪,柔嘉还险些崴了脚踝。
  待雪雾慢慢散去,众人重新回到游廊下,只见铁思和薛蘅一东一西,皆倒在了雪地之中。
  云杉下,张若谷转过身来,面色大变,急走两步,抱起薛蘅。
  薛忱急唤,“三妹!”
  裴红菱等人拥了过去,手忙脚乱地查看薛蘅,却再听一阵喀喇喇的巨响。众人转头,只见院中那棵足有丈半高、一人臂围粗的云杉树慢慢地断裂,向照壁上倾倒过去。
  又是一阵冲天的雪雾,和着漫天树叶与尘屑。
  雪雾过后,铁思从雪地上挣扎着爬起来,与吕青相顾失色。这才知这虬髯大汉击打云杉时用上了绝顶内功,外表看着树叶没有动弹分毫,树干却已被击碎。这雷霆般的内力运起来时,铁思撞上去,只怕是死路一条。薛蘅正是看出异样,及时扑过去,分散了大部分冲击之力,才救了铁思一命,但她……
  众人急忙围到张若谷身边,只见薛蘅已面色发青,双目紧闭,竟象是断了气息的样子。
  众人吓得腿都软了。张若谷单臂抱着薛蘅,右手三指骈起,连点她心口附近数处穴道。
  他大步向西厢房走去,薛忱这时才能颤抖着喝出声,“你要做什么?!”
  张若谷头也不回,硬梆梆道:“给她疗伤!”
  “不用!”薛忱急喝过后,也知这里没人能敌得过他,只得放软了语气颤声道:“我是她二哥,也是大夫,让我来。”
  张若谷回过头,眉梢一抬,冷声道:“她这是旧伤!这半年你用药物和针灸为她疗伤,可曾疗好了她的心脉?”
  薛忱顿时作声不得。
  “她受的是内伤,非药力所能为,只有我用真气才能为她冲开瘀堵的经络,重新将她的心脉续上,是也不是?!”
  薛忱黯然不语,也知他说得有理,但要将重伤的三妹交到这个真凶手中,又怎能放得下心。
  张若谷扫了众人一眼,用命令的口吻道:“你们在此为我护法,切勿让人惊扰,否则便是两条性命!”
  哑叔“啊啊”叫着,众人也不肯让开,死死地盯着张若谷。
  薛忱只觉一生中从未有过这样难以抉择的时刻,他看看昏迷过去的薛蘅,再看看张若谷,最后想起薛蘅对此人的评价,终于咬咬牙,道:“三妹若是有个好歹,我天清阁绝不会善罢甘休!”
  张若谷不再看众人,抱着薛蘅大踏步进屋,右足一磕,重重的关上房门。
  照壁前的雪地上有殷红的血,点点斑斑,触目惊心。
  柔嘉无力地蹲在游廊下,找到真凶的喜悦逐渐被对薛蘅的担忧压下。抱琴似是知道她的心思,轻轻地揽上她的肩。她无力地依在抱琴身上,低声道:“不会有事的。”
  抱琴沉默了一会,轻声道:“当然。”
  裴红菱则在院子内外走来走去,嘴里神神叨叨地念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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