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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吓了一跳,搂住她,拍着她的肩膀,说:“别害怕!别害怕!我在这儿呢。”
她哭着,一直哭,直到最后,她停止哭泣,擦干眼泪,看着我说:“瞧我多孩子气,我把气氛搞砸了。对不起。”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快告诉我!”
她又忍不住哭起来,很久以后,她终于停住了,说:“你看,弱者终究是弱者。我总是充满迷惑,像个傻孩子。可是我被打败了,就这么简单。‘唰’,我被老板从花名册上抹去了。”
“出了什么事?快告诉我吧,我快要疯了!”
她拿出一本书,说:“我的书被退回了。他们说不要这种只有一种结局的书,印刷厂也不印它们,因为它们也快坚持不下去了,所有的传煤出版商都在刻光盘——‘故事蛋·太空谍影’。他们不出我的书了!我失业了!”
我惊呆了,拿起那本书,《在黑暗中徘徊》,作者:12点。
我说过,事情的开始就是个错误。我的意思是从一开始我就会把事情搞砸,但当时我没有预料到,就像每一个相信宿命的人,沿着掌纹一直走下去,这期间充满了激情和愉快,可到头来却发现他的血液并不适合这种黏稠而强烈的旅程。
故事二 精美的谋杀
林之灵从病房走出来,靠在雪白的墙壁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她看见严峻从长长的走廊尽头走过来,他背后的窗子外阳光灿烂,但在这冰冷肃穆的长廊里,光线把他的影子拉长,仿佛他是来自世界边缘,带着先知预言的使者。
他在她面前停下,用那种仿佛已经洞悉了某种秘密的眼神看着她,说:“他怎么样?”
林之灵耸耸肩,做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说:“很乐观,恐怕轮不到你出场了。”
严峻残酷地笑了,充满讥诮地说:“这跟我得到的消息不一样,刚才老何找我说了,你明白我的意思,我要做好准备了。”
林之灵说不出话来,她看着面前这个冷漠的男人,奇怪他这样无动于衷,就像一尊冰雕的石像,连呼出来的气息都带着冰屑,而他的眼睛更充满北极永冻的严寒。她心里说不出的厌烦,有一种渴望站在楼顶大声呼喊的冲动。而她现在最希望的是面前这个男人赶快让开,别挡着她的路。
严峻说:“他的家属在外面等着呢,我们得过去把事情说清楚。”
他们一起出来,走进大厅。一个满脸憔悴、神色忧伤的中年女人站在那里,旁边是两个生气盎然的青年。林之灵心中一阵剧痛,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严峻觉察到她的退缩,不禁轻轻地一笑,推了推她:“走吧,他们在等着我们呢。”
他们走过去,女人和青年急忙站起来,扮作笑脸,带着讨好的谦卑。林之灵心里叹了口气,尽量压抑住恼人的情绪,不动声色地说:“你们好,我是林医生,这位是严医生。”
看见严峻的时候,他们的脸上露出一抹深深的恐惧,一个青年颤抖着说:“你是那个……那个杀手医生?”
严峻没理他,看着林之灵,后者低下头,嗫嚅地说:“我们今天早上停止给张先生服药,你明白我的意思……”
女人后退了几步,面色苍白,目光中充满了迷茫和畏惧,然后她捂住脸,说:“我一点儿也不明白,你说什么?真的,我不明白……”
林之灵低声说:“对不起。”
女人坐了下来,她的眼泪仿佛早已干涸,如同干裂的沙漠一样,脸上的表情冻结了,更像孩子在噩梦里遇见无法描述的妖怪,刹那间被吓呆了。而两个青年就那样地站着,然后泪水无声地流下来。
林之灵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只是傻傻地说:“对不起,我们尽了全力,对不起……”
严峻走了上来,把她从尴尬的境地解救出来,让她禁不住有点感激他。他对那悲伤的一家人说:“对不起,我很难过,希望你们保重自己,节哀顺变。”
那个有着清澈目光的青年看着他,嘶哑着嗓子说:“我知道你!你上过电视,你是奉地狱的使命,来夺走我爸爸的吗?”
严峻目光沉静地看着他,沉默少顷,说:“是的。”
林之灵一震,惊异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条蛇,或者其它什么冷血动物。在这个时刻,他竟然还能说出如此无情的话,好像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不动声色地划开皮肤,把赤裸裸的血肉暴露出来。
严峻镇静自若地说:“您的父亲患的是不治之症,没人能救他,这一点恐怕你们也明白。这半年来,他一直在剧烈的痛苦中挣扎,靠吗啡和神经镇静剂来止痛。但我很难过地说,他的生命恐怕已经走到了尽头。他本人恳请我们,医院,能把他从痛苦中解脱出来。我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来的。”
女人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他,问:“他真的痛苦吗?”
“是的。这一点林医生可以作证。他每日每夜都在受着非人能承受的折磨。生命的完结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
“真的吗?你怎么……做?”
“一种神经冻结剂!片刻之间就会让神经冷却,冻结。他一点痛苦也感觉不到,甚至在冻结过程中刺激了多巴胺分泌,他还会有快感,当然只是一瞬间。”严峻笑了笑,“他会感激你们的。女士,他并不会死,他的灵魂会快乐地飘浮着,我想那是一种我们都无法体验的快乐。他再不会受肉体的痛苦了,仅仅一瞬间,他就解脱了。”
“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保证!女士,这儿有一点必要的法律手续……”
严峻说着的时候,林之灵退了出来,走到楼梯口,她感觉脚发软,身子如在虚空中飘浮,无处借力,只好坐了下来。她想着那个垂死的病人,她记得他的名字——她记得住每个病人的名字 。张向荣,欣欣向荣,一个充满生命力的名字,让她想起田野里怒放的向日葵,或者她家后院中新长出来的雏菊。可现在他躺在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脑子里渴望医生再给他打一针吗啡,要不就睁着一双巫师般的眼睛看着她,仿佛在问她有关生死的问题。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战,觉得脸上黏乎乎的,有些湿滑。她知道那是她的泪水,感情的崩溃似乎不需要任何理由,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只觉得内心苍白无助,像在噩梦的深海中不停地下潜,没带呼吸面罩,胸口发堵,吸不进气来。
严峻站在转角处盯着她,忘了走过去。一颗晶莹的滴落的泪水迷住了他,仿佛世间所有被纯粹的或庄严的东西迷住的人一样。小小的楼梯间里似乎充满了巨大的悲怆,却又那么的肃穆。他不禁觉得有些迷惑了。
“严峻?”林之灵停止了哭泣,问。
“是我。”他好像有点尴尬,走了过去。
“你被迷住了吗?”
“什么?”他吓了一跳,好像内心被人看穿。
“谋杀!这种精美的、合法的谋杀,对你是一件艺术品?或者对你来说,谋杀就像玩一场梭哈,你上瘾了吗?”
“是又怎么样?”他转眼就冷冰冰地回答,“不要把你的失败归咎到我的头上。”说完转身而去。
此后的许多天严峻一直很烦躁,他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那天在楼梯间里的场景。老式的木楼梯,带紫色窗棂的大窗子,光的线条的流动以及穿白衣的、哭泣的女人。就像梦一样,带着飘幻的颜色,纠缠他。他骂自己,是工作的时间太久了,接触的死亡太多了,他的心也变得敏感起来了吗?他的情感也变得像女人一样脆弱了么?他……需要休息了吗?
他去找了老何。
老何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后说:“好吧。我同意,你去休假三周,按时回来!”
他在庞大的医院里无目的地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儿。最后他停下来,发现自己站在林之灵办公室的门口。他犹豫了一下,敲敲门,没人,门虚掩着,他推门走了进去。屋子空无一人,像每个医生的房间一样,整洁,干净,一尘不染。严峻坐下来,想等她回来,随手拿起了桌上一本书,《最后一个人》。他看过这本书,书里谈论着死亡和生存的问题,充满了伤感调子。他翻开书的扉页,发现上面题了一首散文诗:
我曾经以为,一切的一切是水中幻象,一触就会消失如同昙花一现。人们的存在不过是时空的偶然,像梦一样脆弱,轻易地扭曲变幻。
自然在母体中孕育悸动,在残酷的选择里生死循环。你可否想像远古?我们的祖先只拥有鳃和鳞片,但他们游出了盐海,踏上荒原,刻下文字,点起了火焰。
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