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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他闭眼沉默的模样让副导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辜辰峰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鬼才导演,凡是由他所执导的电影、戏剧、广告, MV,永远都会有拿不完的奖项,并受国内外所有同行的敬佩、倾慕与仿效。
他真的很有才华,充满了别人永远也想不到的各种创意,而且灵感源源不绝,像是永远不会有江郎才尽的时候。他虽然很年轻,资历也无法和在这行待了二、三十年的前辈比较,但却没有任何一个前辈或长者敢对他倚老卖老的。
他的才华让他备受礼遇,也让人完全不敢怠慢,大家总是小心翼翼的,完全不敢引起他的艺术家脾气。
「我要出去一下。」辜辰峰猛地睁开眼,眼神坚定的从座位上站起来,笔直的就朝门口走去。
「嗄?可是五分钟後就要开机了。」副导愕然的提醒,但他却置若罔闻,脚步连一点停顿的迹象都没有,瞬间便消失於门外。
「你现在在哪里?」
一接起手机就听见这么一句莫名其妙,又充满像是想找她算帐的话语,涂夏美将手机从耳边拿到眼前来瞪了它一眼,才又将它放回耳边。
「请问这位先生,您找哪位?」没见过的电话号码让她以服务客户的甜美嗓音问这。
「我找你!」
「是,请问先生贵姓,有什么需要我为您服务的地方吗?」以客为尊,以客为尊。
「你在哪里?」
「我在公司。请问先生有什么需要我服务的地方,是不是您的车子出了什么问题——」
「你的公司在哪儿?」
「先生——」
「给我地址。」
太好了,这个不懂礼貌、颐指气使的家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既然不知道地址,所以换句话说,他应该不是公司的客户喽?那她是不是可以直接叫他去死?
「这位先生,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麻烦你下次打电话的时候,请看清楚号码再拨行不行?」她冷冷的说完後,直接把电话挂掉。
可是她手中的手机几乎立刻又响了起来。
「喂?」
「涂夏美,你再敢挂我电话试试看!」电话那头倏然响起怒不可遏加咬牙切齿的声音。
是刚刚那个不懂礼貌的家伙,但是他怎会叫得出她的名字?难不成他真的是她的客户之一?惨了!
「对不起,我刚刚手机刚好没电,真的很对不起。」总之先道歉再说。
「你以为我会相信?」
真是的,这家伙是故意来找碴的呀?要修车、要预约、还是想要找人去他家拉车,不会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吗?这样占著茅坑不拉屎到底是想怎样?
「请接受我的再次道歉。」她忍著气以最谦卑的语气致歉著,「您刚刚是要问公司的地址是吗?不知道您手边有没有纸笔,我现在就把地址念给您。」说著她将公司的地址念给他,「请问还有什么需要我为您服务的吗?」
「你最好待在原地别跑,否则的话……」啪!他话未说完就突然挂断电话,
涂夏美呆了一下,瞪著已断讯的手机大声骂道:「莫名其妙!」
「怎么了?」身旁的同事关心的转头询问。
「遇到一个神经病。」她气愤难平,「不知道我是哪里得罪他了,竟然问我在哪里,还叫我最好别跑,否则一副要把我打扁的样子,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那你还把公司地址念给他?」
「知道我的手机号码又叫得出我名字的人一定是公司客户,能不理他吗?」
「那他待会儿真的跑来闹事的话怎么办?你要不要先避开一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相信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个神经病敢拿我怎么样!」她自信地抬高下巴,一副要来就来,谁怕谁的模样。
「你的个性这么呛,一点都不婉转,真不知道你的业绩怎么会永远领先在前三名。」同事无奈地摇头。
「这跟个性没什么关系,只要肯花时间努力,拿出热心、耐心、真心和打不死的心,每个人都可以做得到。」
同事笑著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该不会又是那个神经病吧?」同事好奇的问她。
「不是,是我儿子。」涂夏美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道,然後接起电话。「你是哪一个?」
听见她的开场白,同事忍不住的又笑了起来。
大家都知道她有一对漂亮的双胞胎儿子,不仅长得一模一样,连声音也一模一样,要从电话里分辨出谁是谁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不过身为双胞胎的母亲,她这种直截了当的问法还真是让人有点想喷饭。
「浩霁。」儿子回答。
「喔,干么打电话给你老妈我?放学了吗?」她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妈。」
「干么?」
「你……」
「干么讲话吞吞吐吐的,有话就快说,有屁就快放呀!」
「夏美。」一旁的同事忍不住对她摇头。哪有妈妈这样跟儿子说话的?
「妈,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涂浩霁犹豫的问道。
「问呀!」
「妈,如果爸爸出现了,你会和他结婚吗?」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
涂夏美一呆,脑袋突然变成一片空白。
「妈?你在听吗?」
「我在听。」她的声音好像变得有点遥远。
「你是不是生气了?」涂浩霁不安地追问。
她胸口一紧,整个人感伤得差点掉下眼泪来,心里更是充满了对儿子的愧疚与抱歉。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做到母兼父职,让儿子们不这么期盼能够拥有一个父亲呢?
「没有,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在想,你怎么会突然问妈妈这个问题?」她强迫自己以平常的语气开口,一顿,她故意哼了哼,「你该不会又和浩霙或浩雷、浩霆他们做什么无聊的打赌吧?」
电话那头突然陷入一片静默,好像做坏事被人当场捉到了一样。
涂夏美突然睁大双眼,恍然大悟的在一瞬间怒吼出声,「臭小子,你竟敢拿你老妈我来打赌,你死定了,你完蛋了,你皮最好给我绷紧一点,晚上等著吃竹笋炒肉丝,你妈我——」
一个突然走进公司大门的人让她的咒骂声瞬间戛然而止,她震惊的睁大双眼,立刻将手中的掀盖手机阖上,迅速的藏到身後去。
「夏美?」
她怪异的举动引来同事关心的注目,但她却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管同事,因为那个她以为不会再见面的男人,那个她儿子们一心期盼的父亲,正以一脸危险的神情迅速的接近她当中。
他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他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他——
噢,老天!刚刚那个莫名其妙的神经病该不会就是他吧?
「很好,你没有畏罪潜逃。」
老天,真的是他。
「畏什么罪?我犯了什么罪要畏罪潜逃?」她强持镇定的以一睑莫名其妙的表情对他皱眉道。「你是特地来找我的?有什么事吗?」
「我们换个地方说。」
「我现在在上班,不能等我下班後再说吗?」她更皱紧了眉头。
辜辰峰目不转睛的看著她,眼睛因她所说的话而危险的眯了起来。他伸手到胸前的口袋里掏出照片递到她面前。
乍见儿子的照片出现在他手上,凃夏美震惊的瞠大双眼,血色一瞬间便从她脸上褪去。
「这里说,还是要换地方说?」他盯著她脸上的变化。
她低下头,以无力的嗓音道:「换地方说。」然後迳自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他大步追上她并越过她,然後率先走到自己停车的位置,打开车门等她主动坐上车後,再绕到驾驶座那头上车。
车里气氛一片诡谲沉静,他没开口,她也不敢说话。
「为什么不告诉我?」这种情形持续了好半晌,他才沉声问她。
「我不知道要怎么说,也不想增加你的困扰或麻烦。」
「什么叫困扰麻烦?」辜辰峰咬牙道,「他们是我的儿子,不是吗?我有权利知道他们的存在,有权利知道他们身体健不健康,在学校功课好不好,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对从来不知道他们存在的父亲——我,又有什么想法?你——」
他突然用力的释出一口大气,瞪著她拚命让激动的情绪稍微降温冷静一点,但是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