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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韩嘉瑞之后,杨小丽回到屋里。原来两个人说说话儿,相互着搭把手儿,家务活儿做得又快又轻松――桌椅都擦干净摆齐整了,韩嘉瑞甚至还带来了花,一大把 张牙舞爪的蟹爪菊,金黄的颜色,每一朵都有碗口那么大,用一个敞口的透明玻璃花瓶装着,热热闹闹为簇拥着,开放着,看着这些花儿,那些沉重的事儿,似 乎……可以搁置一会儿了。她在母亲的房里睡了,兴许是乏透了,也兴许……还真的搁置了下来,这一晚,她睡得,还算安稳。
第二天一大早,韩嘉瑞就带了冬冬和木子过来,两个一刻也安静不下来的小男孩在屋里跑进跑去爬上爬下,嘴里嚷嚷着只有他们自己才懂得的胡言乱语,很有……一个热闹的家的感觉。看着韩嘉瑞拉了这个喝不住那个,从厨房里出来的杨小丽好脾气地笑了。
韩嘉瑞站在客厅里,看着两个小鬼头直摇头,“木子太调皮了。”
杨小丽笑,“哪有小孩不调皮的,我跟我哥小时候,那才叫皮呢。”
韩嘉瑞看了她一眼,眼里闪动着笑意,“你……杨大年,说别人皮我还相信,你们两个,不可能。”
杨小丽撩起刘海,指着前额上的一道疤,“看到没,这可是铁证,十岁那一年,上树掏鸟窝摔下来摔的。当时啊,可把我哥吓坏了,背着我就往医院跑,一面哭一 面跑,跟飞毛腿似的。到了医院,兜里一分钱也没有,就敢拉着医院的裤腿,不给看就不让走人,那医生没法子,给缝了四针,一分钱没给。”
韩嘉瑞上前一步,没留神两个人的距离已是极近,“你们兄妹感情真好。”
杨小丽连连点头,“是啊,别看我哥老实得什么似的,打小啊,为了我,没少跟人打过架。”
两人正说着话,听到门响,同时回过头来,杨大年背着陈菲菲出现在门口,看见两个人头靠头说话的样子,似乎愣了一下。韩嘉瑞赶紧去帮忙,杨小丽到房里把昨 儿带回来的电动轮椅推出来。陈菲菲怔了怔,杨小丽忙抢着喊了声,“嫂子――”陈菲菲反映过来,也赶紧答应,这个时候,冬冬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手里举着红包 说,“妈,妈,你瞧,姑姑给我压岁钱了。”
陈菲菲一边在杨大年的帮助下坐在轮椅上,一边拉着冬冬,眼睛却是看着杨小丽,笑着说,“有没有给小姑姑拜年啊。”
杨小丽也笑,“怎么没拜年,嫂子是没看见,这小鬼啊,机灵着呢,今儿一大早,才刚进门,咱们谁都还没反映过来,他就扑通一声给跪下了,嘴里还嚷嚷着恭喜发财,红包拿来呢。”
第 51 章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韩嘉瑞拿出了一万响的鞭炮。这炸个鞭炮让人听响的事,政府禁了两年,今年不知的怎地又让人放了。
杨小丽小的时候,也喜欢听听响声,或是躲在一边,看别人被那响声吓得抱头鼠窜,自己和哥哥在那里哈哈大笔。大了之后,弄到嫌弃不知轻重的小孩子乱扔鞭炮 的恶劣,最近两年,大抵是房子越住越高了的缘故,渐渐地变得听不得一点声响。特别是她跟刘亚玲门对门住的时候,那里的高尚社区,楼下都满满当当地停着车 呢,那鞭炮一炸,好家伙,所有车辆的防盗锁全一起呜呜哇哇地狂喊,比那鞭炮的架式还足。政府说,不准燃放烟花炮仗。小丽也曾对亚玲说,禁得好,早该禁了, 一年忙到头,也就指着过年清静清静两天。不知怎的,今儿里,小丽的想法变了,她瞅着没有了母亲的空空落落的屋子,勉强微笑着哥哥嫂子,还有她自己的,无法 预知的未来,就想着,听个响儿,就当是炸炸晦气,也是好的。
韩嘉瑞猫着腰点燃了鞭炮,再蹭地一声窜进屋里,把门关上。几乎是同时,外面的鞭炮惊天动地地炸了,青色的烟雾从那窗缝里,门底下蜿蜒着爬进来,响声歇下 来的时候,满屋子的硫磺味。杨大年把手从陈菲菲的耳朵旁放下来,笑着说,“好了好了,这喜气都炸进来了,新的一年,必是平平安安,顺顺畅畅。”
日子过成这样,不知是只剩下一句吉祥的话儿呢,还是还真得需要一句吉祥的话儿提提神儿,杨小丽已不愿去分辨了。她只是笑着,跟韩嘉瑞从厨房里把早已备好的菜式端上桌,一共十大碗,十全十美,又讨了一个好口彩。
“有鱼!这么大的鱼!”冬冬爬上桌,抓起筷子,第一下就朝红烧鲤鱼进攻。小丽一筷子敲过去,“这道菜不许动。”冬冬很是委屈,“为什么不让吃?”“有吃有余,这余,得到明年才许吃。”韩嘉瑞笑着在一旁解释。
“明年!”冬冬嚷得不能再夸张了。
“对,明年。”杨大年也笑,但是,他的笑容,在看到两个空座位的时候,立时,又敛去了。
长方形的餐桌上,一头一尾两个正位空着,餐具摆了一整套,小丽还夹了些菜放进去,嘴里叨叨着,“妈喜欢吃鸡,这个鸡腿得让妈尝尝,嗯……爸喜欢喝酒,这可是好酒,得给爸倒上一杯……”
冬冬好奇地问,“姑姑在做什么?”
陈菲菲说,“姑姑在给爷爷奶奶敬菜呢。”
“爷爷奶奶不是……”冬冬一句话没说完,已被一旁的韩嘉瑞捂住了嘴,“大过年的,不准说不吉利的话,过年了,你爷爷奶奶当然得回来,一起吃顿饭。”
老杨家这顿年饭吃得早,吃到一半的时候,外面开始传来一阵接一阵的鞭炮声,或是远或是近,夹杂着汽车的警报声,肩并肩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家人,相互说个话儿也听不清,也就干脆什么也不说,专心吃饭,于是,这也算得上是一顿热闹的团年饭了。
饭后,杨大年抢过收碗的活儿,杨小丽跟在后面,一边整理乱七八糟的厨房,一边压低嗓子跟大哥提起让嫂子转院的事。
杨大年说,“家里的底子你也是知道的,你嫂子那单位,你也是知道的,都三个月没发工资了。这一次你嫂子生病,他们拿了两万块出来,已经是很不错了。咱们 也不能太麻烦别人是不是。附属医院那边条件是差点,可费用什么的,能省的都跟咱省了,平时的日子里再省点,医药费也就出来了。”
杨小丽说,“嫂子这一次可不是小病,子宫全切,还有化疗,马虎一点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还是去大医院稳妥。我原来上班那家,床位和住院手续都办好了,押金也交了,呆会儿你跟嫂子说一声,今儿晚上就住过去。”
杨大年连连摇头,“你哪来的钱?这可不是小钱。再说,你现在这个样子,还去原单位做什么,你……唉……这不是让人说闲话吗!算了,还是别转了,你快去把 那个押金什么的拿回来,你还有几个月就生了,这孩子生下来,哪一样不要用到钱。前些时候,我还在跟你嫂子商量着,找个合适的主,把这老房子卖了。现在不比 从前了,人家一听咱们这是急着卖房子治病,都把价钱往死里压,反倒让你嫂子生了不少闲气,卖房子的事才给耽搁了。等过了年,有了合适的主,咱就把这房子卖 了,你嫂子的医药费,还有,先前欠你的钱,都解决了,说不定,还有得剩呢。小丽,你还是多顾着你自己吧,这个家,你大哥虽没用,好歹也算是一家之主,会好 好的。”
大过年的,杨小丽不想跟大哥这 里争来让去,影响一家人的心情,遂说了个小谎,“押金都交过去了,哪还有退的道理。卖房子的事,咱们再缓缓,妈这才走没几天,咱们做儿女的,就琢磨着卖祖 业,天下没这个道理。再说了,房子卖了,你跟冬冬住哪里,大冷天的,总不能住大街吧。”
杨大年不再出声,杨小丽知道,不出声就是同意了,她本应该觉得满足或是高兴才对。但不知为什么,她反而感觉到了疲倦,深深的,无力自拨的疲倦。杨大年出去之后,她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厨房里,听孩子们象小老鼠一样,在这屋子里跑来跑去,也许,十年之后,这就是她的生活了。
陈菲菲到医院之前,找了个借口把杨大年支出去,把一个信封交给了杨小丽。杨小丽打开一看,是这老房子的房产证,上面的名字换了,换成了杨大年和杨小丽。
“这是怎么一回事?”杨小丽不解。
“妈去世之前,偷偷托人去办的。”陈菲菲的脸色很不好,苍白得仿佛全部的鲜血都从她身体里抽干净了,白纸似的,她说话的语调平静得没有了起伏,往日的爽 利刻薄,刀子一般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