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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华旧约
发现那条皱纹的时候;是在花想容中。
花想容是天下闻名的首饰工艺店;各种各样的精巧奇趣的饰品只要说得出的便做得到;无论是老少男女都能找到满意的目标。
司天下是来取定制的银木发簪的。
银白色的木簪上;末端向上勾起;微微错开;有绽放的细细纹路;造型简单之极;但捏在手中;硬是给人一种似乎要脱手而飞的在感觉。
至巧之手候伯圣的每一样作品;果然都非同小可;定身度做的饰品完全能满足买家的要求。
当然也是所费不菲。
“就是这个?”宗微微变色;这支发簪就是司天下口中那费尽心机千辛万苦才想到寻到的礼物?实在不懂;送龙王的礼物;会是如此小器?再说;真要让龙王高兴;司天下少离开几次不就成了。
此时的宗;双鬓灰白;满脸沧桑;十足曾经威风过的中年豪客。
而司天下;呀;怎么说呢;那惹人注目的闪耀的银白头发变成深褐色;面上多了数点雀斑;她其实没改变多少;仍是一袭淡蓝长袍;不夸耀不低调;就是自然而然的感觉;站在柜台;来往的人无人特别注意到她;但离开时都会忍不住回头瞟一眼。
宗其实有个疑问;只是没人解答。
那就是;司天下究竟;多大了?
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是武林盟主;据说;十九岁。
现在都十五年过去了;但时间仿佛对她不起作用;岁月并无在她脸上身上留下痕迹;看到她的人;从来没人怀疑她未成年或是乏人问津;简单来说;就是没人会联想起应该注意到什么。
即使是现在;此时此刻;他仍难以确定;她到底年纪有多大了。
明明就已经成婚了;却还保持着天真纯稚的眼神;尤其是某个特定时刻;只会无辜地盯着人看;笑;毫无关系的笑;特叫人心生挫败感没办法。但又不是如同那些小女孩的天真无邪;有时候;她的神情;幽远古寂;眼眸深深处;是叫人溺毙的诱惑。
年龄于她;从来就不成问题。
正如龙王;只有越来越叫人倾倒的份。
“覊空。”又来了;她看着发簪的眼神让人不安;一种抓不住无处着力的焦躁不安;明明人就在眼前;却仿佛并不存在;宗皱眉头;却听到她重复说着;“它叫覊空。”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那细纹;嘴角逸出一抹笑意;“说起来;我还没真正送过龙儿什么礼物呢。”从前他送的那尊玉佛;让她转赠于朝辞了;那孩子需要宁静;比她还要需要它;可是那人便不开心了;虽然不开口;但;淡淡的一扫便让朝辞差点儿把收下的东东推回来。
好吧;东西不可以回收;那她虚心地弥补还不行吗?特地为他打造一件礼物;总可以哄他开心吧?
她一笑起来;那种叫人不安的感觉便一扫而光了;宗莫名地松了口气;他一点也不喜欢刚才那种感觉;不喜欢那偶尔崩出来的可以称之为威严气质的“司天下。”
“只要是你送的;我相信那位都很高兴。”
司在掌中把玩着发簪;抿嘴笑着;一时兴起;凑到那亮晶晶光灿灿的落地镜台前;将簪在发上比划着;呃;换个地方;也不成;不相匹配;这覊空只有在那人发间才能焕发出本身独有的光彩啊。
想想;龙儿的头发也不短了;起码到腰际;正好练练如何成功地把头发簪好;常常见到有人凭一支筷子便可以拢住头发;真是好羡慕呢
目光在镜中流转;好久没照镜子了;好像没有机会;也失去那闲情;没有必要…
目光一凝。
“啊啊”
她不敢置信地叫出声来。
宗马上紧张地绷紧身子;发生了什么事?
整个身子都要趴到镜了;细细地研究;真的吗?真的会发生这样的事吗?
揉揉眼;手指点着某一点;瞪大眼。
“宗;你过来看看……”声音都颤抖了;“你看看我这里;是不是”
满脸期待;“我是不是有皱纹了?”还特地转过身,以指点着那里,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
千年下来;都不再盼望会有正常化的一天;不会这样幸运忽然便过上了所憧憬的平凡普通生活吧?
宗眼角一跳;一脸黑线。
拜托;那是笑纹好不好;就算是年青人笑得太多了也会出现细细的笑纹;这司天下额上一片光洁;哪有什么皱纹?她这算是在炫耀吗?人家是越活越老;她是持久不变;连同龙王;都是不老的妖怪。
龙王也就算了;功力深厚到达反璞归真的程度的人就算到了五十岁也有可能望之如而立之年;但司天下;她有什么神奇内功青春永驻?
还好还好;她不是那种沾沾自喜自恋顾影的人;要不;能否忍受得了还真难说。
可是;宗却不知道;那永恒不老的无奈。
周围的人一个个老去;独她音容如昨的感觉;并不好受。
哥哥是根本不介意;也不放在眼里;可是;她却无法忽略。
只是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对于容貌;好像没有自觉。
都是那二个人;让她忘记了自己原本的命运;那注定孤独的不祥。
在他们眼里;她是什么样子;根本就不是值得烦恼的问题吧。
“就算只有一条;也值得恭喜啊;宗;可惜你不懂。”司天下顺手捋下头发;啧;懂得的人;一个就足够了;她不贪心;“有没听过一句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听说;世间最浪漫的事;就是握着你的手;与你一起白了头发。
可是啊;我的发;早如银雪霜华了;而你;依然染不了白。
所以;才总是不变的银白;龙王的标志;那不变的色彩;便是一种无言的允诺吧。
离开花想容时,正好看到一个人闪身而入。
司天下眼角瞥到那人腰间佩带的九凤玉,不由得微微一笑。
同时回过头去,不出意外,正好见到老板眼中乍然浮起的温柔喜悦。
宗疑惑地收回眼光。
“那人身上有九凤玉,是花想容老板送给他的,真正说起来,也不是送,而是特地打造放好等某人来取。”小雨知道她最喜欢听故事,为她收集了许多过滤过的传闻,“听说,那人是个眼光特高的雅贼,下手的只会是最顶尖最珍贵的艺术品,却从来没有人知道他身份与真面目,在花想容中取走了几件极品,也不知怎的,老板居然为了见到他而布下天价诱饵,终于钓到了目标,结果,老板可是人财两失,从那之后,那人便成为花想容的座上宾了,而九凤玉便是证物。”
花想容中任何东西都是独一无二的,决无二样同样的东西,那精致繁琐到极点的九凤玉当年轰动四方,乃是非卖品。
事实上可以说是特地为某人而作的礼物。
当时听到这个故事,司天下便自然会联想到暧昧的情感碰撞。
高手寂寞,是不是在老板玉样清冷的日子中偶然等来了知音,在那引饵的一夜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致那一位从此绝迹偷界?
从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到只知其声不见其影,那之间的交流,又岂只是白日发梦一厢情愿?
无论如何,能让一个人付出极大代价而心甘情愿,肯定是不会亏本的。
那二人什么地方引起了她的感触?
宗略为想一想,便明白了,微微怅惘。
那二人,都有了白头发,面上俱是沧桑过后的安祥。
司所羡慕或是向往的,应是二个知心人能够白首相对,共同变老吧?可是,明明她与龙王还不到那个阶段,论年纪应当还未到那个程度吧,而且,银白发又不等同年华流逝的白发苍苍,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传说中天然生成的银发逃眉呢。
呃,解释一下,那是因为,某天,龙王在答问时,说了一句:“我喜欢的颜色,自然是银白色了,那也是银发逃眉的头发的颜色。”没看到没听说过他只穿银白色衣服吗?
从那之后,银发便风靡一时,尤以向银发逃眉看齐为趋向。
幸好好多人去染银发,所以要找到真正叫人惊艳不褪色的银发倒也不容易,司天下遂逃去被追逐的一难,后来也稍为改变下发色了。
司天下但笑不语,宗误会了。
银发有什么关系,她与龙儿,都不会介意的,等到龙儿白了头发的时候,她也不会由银变白呢,她只是,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也曾是一夜白了满头,霜华犹重。
白首前盟,未曾赴得。
跨了一步,抬头向天,眯眼凝望,那是从前,几乎记不得时光冲刷下的细节,但,只要二个人能在一起,能互通心思,又何必一定要共同作某件事成一个模式呢?
谁先白了头,谁擦干谁的眼泪,谁入不了梦,只要知道那人依然存在,能握着手,触摸温暖肌肤,还有什么是非得要紧紧攫取不容放手的呢?
宗顺她的视线瞄了一眼,随即全身绷紧。
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