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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踏上世界射击第一的颁奖台上时,我以为我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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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眼前一片昏黑,我反射性地闭了闭眼,仍旧混沌。
我闻到空气里很清晰的血腥味,那是我最初对血液的感知,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此生我将要与之为伴为邻。
日光灯突然被打开,眼帘一颤,瞳仁收缩,举起手来挡住光线的同时,我看到两个身着黑色西服的男人。我认得他们,是父亲的同事。
“别怕,已经没事了。”其中一个男人看着我,脸色凝重沉郁。
此时我才发现,我正坐在一张桌子上面,地板上都是脱了子的弹壳和玻璃碎屑,浸没在一片血色汪洋里,空气里的腥味更让人感觉作呕了。
我沿着血液的来源看去。那是我耗尽今世今生都无法忘怀的一幕。
我的父亲搂着母亲歪斜地靠在墙上,躺在血泊里。血红的墙,血红的人,血红的地。他们被子弹折磨得体无完肤,但是眼睛却直直地朝着我看,似乎在死前都不肯把目光从我身上离开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没有流出来。我跳下桌子,赤着脚朝他们走了过去。地上的碎屑扎破了脚板,我却感觉不出疼痛,因为父母的血液冰凉透心,血浓于水。我的血液,是我给你们最后的礼物了。
我走过去慢慢帮他们阖上眼睛。我知道我此刻已经无依无靠了。眼泪哗地流了下来,我哇地大哭,那是我最后一次流眼泪。我把头枕在父亲心脏的位置,那曾经跳动不已的胸膛,它告诉我生命的含义。
如今也同样告诉了我死亡二字的诠释。
我记得父亲生前总是随身携带的匕首,摸索着从他后腰抽了出来,匕首锋面光滑而纯净,射着冽清的棱光。我取走了它作为纪念。
我还没来得及安葬他们便被带走了。
他们说,我的父母被一个赫赫有名的暗杀集团杀害,父亲追踪了这个集团多年,终无所获。
这个集团每隔六年就会从世界各地网罗一批白纸幼童,经严格的考核淘汰,只留下一个人。这个人便要开始接受魑魅魍魉般的训练,日后成为最顶尖的杀手,为集团高层服务。
若我被选中,那么报仇岂非易如反掌?
“你要记得,以后你的身份就是空白,你的字典里只有两个字,复仇。要像你父母一样为国家政府工作,不可以忘记你是卧底,为他们卖命的原因只是复仇,你要谨记。你天资卓绝,心智超越常人,很有机会,但能不能成功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这里有过也过不尽的关卡,每天都有新花样,层出不穷,没完没了。胜者能得到的就是面包。失败的人有两种结果,一是在过关时被杀死,二则是活活饿死。
——我要活,所以我得杀。
在这里,晚上睡觉也完全不容得你放松丝毫警惕。所有的孩子挤在一个房间里,听着窗外亘古不变的风声,刷刷的就像割喉之音,哀感顽艳,经久不绝。
初始时虽是拥挤的,但不多时日便宽松了许多。
那些一天一天消失了的人,会同我的父亲母亲相遇吗?我常常这么想道。只是我怕是没有那么快能走了,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这里唯一的生存法则就是“弱肉强食”。
这个成语在此并非比喻义。夜深,饿得发疯的孩子会趁人不备去啃咬敌手的身体。这就是所谓的人吃人,只是发生在幼小的孩童身上,更加让人感觉惊悚万分,不寒而栗。
我冷眼旁观,瞪大着眼睛窥觑一切,没有人敢靠近我,因为我在任务中从未失败。他们很清楚,在这里我是强者,只有我欺负他们的份。
那是比地狱还要残忍的日子,整整三十天过后,这里就只剩下三个人了——我和两个男孩子。
他们不赖,赢的机会虽少也有,绝不容小觑。
父亲说过,无论你是谁,当你轻敌的那一刻,便必死无疑。
我从不轻敌。
但是他们最终还是死在了最后一天。而我也奄奄一息了。
当天的关卡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也是所有关卡中最简单的,甚至可以说是最温柔的。
游戏规则就是:放血。
我们三个人站成三角状,训导师割破我们手腕的静脉,支撑着站到最后的便是胜者。
在我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我听到训导师说:“在必死的前提下还有分毫必争的生念,我不知道你这是为了什么,不过你是我见过最难得的人才,日后你定会有性命之危,它可以给你再生的机会……”
他掰开我的嘴,直把东西塞进我的喉咙里去,我欲吐不得,只能吞下。
后来我有了教授,有了自己的房间,那里面有许许多多的书,我可以随意翻阅。行动变得相对自由,但训练也愈加严酷,常常痛得筋裂骨曝。好在他们不能让我死,供应给我上好的疗伤药,否则我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
我没有名字,他们只叫我零,这是编号。名字是要让主人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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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见到赵炎的时候我才十八岁。本是要训练满十五年,但组织里的“前辈”被杀,所以我得替着上。当时的赵炎二十五岁。
他是个温文尔雅的男子,静坐着翻书,高挑笔挺的西服上有华美的流线型折痕。侧脸在灯光下发散出天神般的光芒。鼻梁凛冽坚挺,霸气十足的唇和深邃利索的眉峰。这是我效忠的对象,也是我十多年来要杀的男人。
教授告诉我赵炎的父亲在当年我进来不久就与世长辞,所以我的目标也随之改变——他的独生子,家产的继承者,赵炎。
我在离他五米处站定。他似乎并没有抬起头来的打算,眼眸清明犀利。我遇到的男人不多,但我却很清楚地意识到,他的美世间少有。
过强的时间观念是杀手必备的素质,我呆若木鸡般站在一旁看着时间活生生地从眼前流过,有种经年隔世的感觉。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头脑里只剩下杀戮,再加上双亲依偎在血泊里的那一幕,就好像这些年所受的一切痛感都不足以弥补心里的那块空洞。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填补。
站在这个人身旁我却丝毫不感觉陌生,杀戮的欲望很强烈,但我知道现在不是时候。毕竟我花费了那么多年的功夫才走到这一步,我是不会在没把握的时候下手的。这就是我做任务从来不失败的原因,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留后路,更何况是杀手呢。
两个小时过去了。我依然立正站直,头脑一片空白,没什么可想。
“真没想到这一届的零居然是个女人。”赵炎破空冒出一句话来,轻蔑却温柔,像水。
我没有搭他的话,一是没什么好回答,二是没必要去回答。我是这么想的。
赵炎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说:“知道上一届零是怎么死的么?”我刚想发出声音,却被他截了回去,“因为他不回答我的话。”他用手指勾起我的下颚,又说:“你,想死吗?”
呵,真是一个残忍至极的男人。
不过——再怎么残忍也残忍不过我。我可是个顶级定时炸弹,很危险的呢……
“不。我的专长在于杀人,而不是回话。”虽然这里的规定是我不能顶上半句嘴,但毕竟是第一次见到仇人,身上的血液由不得自己而开始沸腾。
我直视他的眼睛,乌黑深邃而空洞,那里孤芳自赏,尽是悬崖峭壁,装不下任何人事。美轮美奂。
赵炎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似乎是在审视盘中之物,我对这样的眼神不适应得很,即便是教授们也极少盯着我的脸看。他们知道我的脸太美,再看上几眼,手里的鞭子就抽不下去了。所以我习惯了在训练里戴面具,既可以减轻他们的负担又避免伤到我的脸。
杀戮的光芒在我眼里一闪即逝,我安然地克制了下去。
“你的眼睛可以燃烧灵魂呢……”
赵炎松开了手,依然面无表情,扔过来一袋档案道:“让我看看你怎么让这个人烧成灰烬吧……”
我接过档案正准备退下,出门时却同一个孩子撞了个满怀。
这孩子长得玲珑剔透,优柔中暗透铿锵,一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涌上心来。我迅速在脑子里搜寻了一遍,无果,我同小孩子甚少交集,甩掉脑子里的疑惑,轻皱眉头看着他。
他的小脑袋碰在我的膝盖上面,啊地叫了一声,抬头看了我一眼,露出一副天真烂漫又邪气的笑脸,如同一只小狐狸精,细看同赵炎有那么点神似,我想如果赵炎那副华美的皮相笑起来,是不是会像千年九尾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