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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用力将他的衣襟抓起,脚更是踩踏在他的伤口处,冷眼看着他痛苦的表情说道:“信不信由你,如今你还有什么值得本宫骗的?现在本宫想杀你,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杜战,本宫究竟做错了什么?被你揪住不放这么多年,你甚至为了恨还让灵犀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你害死灵犀了你知道么?你如果还有心的话?你难道不会终生悔恨么?最后一句几乎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喊得我泪决堤而下。手下的他与我对视,眼底全是冷绝,慢慢的,他开始怀疑,开始变得揣揣不安,甚至到最后变成了无垠的悔恨。最后一道凄厉的目光,印衬得脸色惨白,一声嘶吼喊了出来:“不可能,灵犀不会死!”
抬手,我再次扯打着他的身体,巴掌如雨点般落下,灵犀阿,你看看这个男人,他为愚蠢害死了你,他错过了你对他那么多年的情意,你傻啊,你不值得!泪水濡湿我的脸庞,耗尽力气的我颓瘫在地上。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是灵犀却不能回来了。凌霄殿上,刘恒蹙着眉头看着悲伤过度的我。我跪倒在他的脚畔,趴在他的膝上。这里平静,安稳,温暖的感觉就像儿时母亲的怀抱,怂恿我睡下就再不想起来。天还没全亮,外面仍是灰蒙蒙的。一个夜有这样的长。生死诀别,刻骨缠绵,熬尽心力,原来被我们睡去的时间是可以做这样多的事,多到改变了大汉的命运。他语声低哑,有些模糊不清,“抓住了?”我阖目不语,哭干涸的双眸中涩痛难当,默默地点头,却再不想开口。“你已经为灵犀报仇了,难道你不快活么?”他用温暖的手掌抚摸我有些刺痛的面庞。那是哭后被风刮痛的地方,也是我身体上唯一能感觉到疼痛的地方。我默然抬起头:“那圣上快活么?”杜战是刘恒心头的刺,如今拔了去也该是高兴的,不是么?刘恒冰冷的眼底泛过一丝莫名的伤,恍惚的笑着。多少年了,杜战与他的情义不止是君臣,一同卧薪尝胆的他们更是多了亲缘,更是变成了朋友。一次次厮杀征战,他都陪在刘恒身边,他都是最誓死效忠的先锋,今日,这个忠诚变了味道,他不得不反,他也不得不杀。皇权,最高的顶层。它不管是否踏着血路走来,也不管是否是同生同死的兄弟,哪怕你刨开的是最热忱的忠心,也必须要死。因为帝王的威严,因为震慑天下,也因为至高无上。“朕快活,只是我这里难过。”良久后,刘恒才用最疲惫的声音指着胸膛说道。
皇帝是快活的,可是刘恒是难过的。这是一场局中局,没有人真的胜了,也没有人真的败了。当年刘恒肯放手杜战去是镇压淮南国,平服诸王的蠢蠢之心。也许杜战根本不知道,在他身边还有诸多的眼线。在他拥兵不回时,朝堂上更是有压制他的兵马。不动,并不是惧怕,而是未到时机。刘恒手中的一根丝线始终牵动着前方,虽带着不易察觉到的细,却是诸事万有的保靠。
为何要将自己逼到绝境?这句话已经不用问了,刘恒一生都是为大局考量。他一向以退为进,这次结束后,将又会拉开一场平服的战争。那些在这次僵持中拥护杜战的诸侯们最好各个寻机自保,否则,已经活跃在刘恒眼前的他们必定是下一个目标。十万兵马在杜战策马离开之时就已经被接管,手持皇帝虎符的是骠骑将李长德和他的长子李广。
那是杜战多年的亲信,更是皇帝最最忠心的臣子。接管并不顺利,但是还在稚龄的李广表现出了让人刮目相看的能力。禁管军门,执掌灯火,若有不服者格杀勿论。五个反抗人的头颅高悬下,不消一个时辰,大军的局面已经基本平定。
又是一场军变,而掌握他们的是我眼前文隽的夫君。他眉眼柔顺,却是暗藏刚毅。
了解和不了解已经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很累,很想休息。再不想象今晚一样彻夜不眠,再不想象今晚一样哭伤了双眼。其余的一切都交给我的夫君罢,他是天下无尚的君王,更是最该得到赞美的帝王。
静静的,我笑着。趴伏在他的膝上缓缓地睡去。只是在梦境中仍是对灵犀的许诺:“本宫不杀他,本宫还要让他娶你!”
犹疑/杜战番外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是倒叙,是杜战一生的反转。
我已经带好帽盔,你们就打吧!臭鸡蛋,白菜叶,不过我再次声明,不许打脸,就靠这家伙吃饭呢!一块奢华的丝帛摆放在案矶。那是太后的密令。杜战缓缓扫视着眼前的字迹。这是太后的笔迹没错。很多年前杜家曾几次得到过太后的敕令,所以他也是常见的。只是他仍是蹙眉,这个时候让进内宫,实在带着些许的蹊跷。杜战抬头,看向帐篷外。那是一片井然有序的景象,巡逻的士兵穿梭着来去,而众多魁梧的将领都站在外面等这自己的召唤。究竟为何?太后让自己深夜探访?难道……?杜战轰的一声拍在案矶上,厉声问道:“宫中最近可有什么变化?”
下方跪倒的黑衣内侍颤抖着身躯说:“没有,只是锦晨宫慎夫人现在还在建章宫等将军呢!”
杜战冷冷凝视着他:“你再说一遍。”那内侍不敢反驳,就照着刚刚的话又说了一遍。一个字都没错,前后都对的上,看来不是谎话。
难道是她还没动手么,可不是已经说好了么等她动手让那妖妇下狱,然后再由他来亲自上奏折废后么?为什么现在又平白去和太后联手?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呢?帐篷外零星的火把让杜战心有着一丝犹豫。去还是不去。他端起那块丝帛又仔细看了一遍,没错,肯定是太后的笔迹!那印玺也是真的。
杜战将佩剑弯腰放在桌案,他搀扶起那个内侍。必须有此一行,他不可能将太后置于危险之中不管不顾,毕竟无论从慎夫人口中,还是从自己以往的了解,他都知道,那个女人绝对不那么简单。
~~~~~~~~~~~~~~~~~~~~~~~~~~~~~~~~~~~~~~~~~~~~~~~~~~~~~~~~~“臣怕是无力能救夫人,还另请高明吧!”杜战拉过白马,转身离去。这白马通身是雪,长长的鬃鬓仿佛能扬风逐日。它是太子练习骑射的马匹,也是杜战从御马监里挑出的伙伴。杜战最喜欢的莫过于是它从不吃旁食,眼睛里也只有主人。发出阵阵哀鸣的是身下趴伏的女子,披散的头发下是苍白惶恐的面庞:“嫔妾知道将军是不屑管这些事情的,可是将军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么?”宫廷中的校马场是很空旷的,而此时面前慎夫人的下跪让杜战的心骤然抽紧,只觉得闷的发慌,而这块大大的空地也变得狭小拥挤。他眺望远方,长吁一口气,将心情慢慢平复。不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该再去想这些。“夫人还是回吧!臣确实无能无力!”杜战将马鞭转手,拉过缰绳向前。狂风凛冽下,他的衣襟翻卷,杜战知道自己已经再无能力来管这些琐事,因为他现在只是一个太子太傅,教导太子骑马射箭练习身体而已。“杜将军!”一声厉声叫喊,让杜战停住了脚步,那妇人竟扑到了马蹄下,眼看四蹄纷乱,那马也有些受惊,嘶鸣着抬起前掌。若是踏下,必然就会断了几根肋骨。杜战狠狠地拉扯住缰绳急忙后退,由于用力过猛,直直的拉着马转过了几圈才慢慢停下。
杜战漠然看着那个用自己性命来求救的女人,神色复杂。她是那个女人的表妹,不,如果那个女人是莲夫人的话,她就是那个女人的亲妹妹。
究竟是怎样的危机让这个女人来求救一个和自己根本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
杜战蹙紧了眉头,将声音冷下来问道:“娘娘是想让臣死于非命么?”抬起的脸上带着泪痕,那是一双最凄惨的眸子,和他心底的那双坚强刚毅的眸子不同,这双更能软化人心。惨然一笑,锦墨开口,“今日我儿刘揖被溺,救上来时已经奄奄一息。”
“那又如何?”杜战仍是冰冷开口。“如果嫔妾没有记错,世子也是这样死的!”锦墨抬头,哭声更大,见没有动静,她又接着说道:“虽然臣妾进宫时间短,没有什么资历,可是也听别的美人说过,世子是很听话的孩子,若不是有人故意,他绝对不会涉水玩耍,今日揖儿再次溺水分明就是故技重施,若是抢救不及时,怕就已经去和世子做伴儿了!”锦墨一哭一顿,字句咬的圆满。她也在赌,赌眼前这个男人到底对姐姐有多少的恨意。杜战低头不语,这么多年了,那件事他很少提及,仿佛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