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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你当我弱智啊！”张芯将盘子放下，拖着脚步跟着进了卧室。
门又开了，是舅舅加夜班回来了。
“芯芯喊什么呢？我在走廊都听到声音了！”舅舅笑呵呵的关上门，看见杜兰嫣，“兰嫣在洗碗啊？来！刚在楼下买的葡萄，又便宜又甜，就着手洗了吃。”
杜兰嫣接过塑料袋，将葡萄洗净放入水果盘，端到干净的餐桌上。
“舅舅。”
“恩？”舅舅将沙发上的衣服叠好，转头看向她。
“我……”杜兰嫣突然觉得有点词穷，“我这么大了，老住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再说我自己挣钱了……”
舅舅看着杜兰嫣，“怎么了？”
“我想搬出去住。”杜兰嫣终于鼓起勇气。
舅舅没说话，看了她好久，然后开口了，“是和男朋友住吧？”
一语中的。
“他很有责任心！”杜兰嫣慌起来，“是个很有抱负的人，对我很好。”
“什么？”舅妈从卧室里跳出来，“养了你这么多年拍拍屁股就走了？还是和男人同居！了不得了你！”
“他叫李宇，在区政府工作！”杜兰嫣紧张的辩解着，“工作稳定待遇又好，在金海小区还有一套公寓！我每个月还是会寄500块钱过来的。”
“在政府工作？还有公寓？”舅妈脸上的表情转换非常精彩，“按揭的？”
“嗯。”
“还完了吗？”
杜兰嫣迫不及待的点头，“完了！还完了！”
舅妈笑着凑近杜兰嫣，“年薪多少？家里肯定很有背景吧？”
“够了老婆！”舅舅将一打衣服扔开站起来，看着杜兰嫣，“ 你真的想好了？”
“恩！”
……
今天的公寓似乎特别明亮，李宇有意无意的把黑色窗帘都拉开了，日光充满了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叮—咚！”来了，李宇笑着跑去开门，果然是她！
透过猫眼看去，杜兰嫣拖着个普通的黑色大行李箱，瞪着美丽的大眼睛往猫眼里瞧，李宇把门打开，“欢迎！”
笑容趴在杜兰嫣脸上一直不肯下来，她突然觉得自己正迈向一个崭新的世界，脚下的每一步都郑重无比。
“我该说什么呢？”
李宇笑着看她。
“我不应该说打扰了，而应该说：我回来了！”杜兰嫣向李宇张开手臂，“我回来了！”
李宇拥抱着她，“欢迎回来！”
从最高处跌落
李宇将行李搬进屋内，两人在沙发上紧挨着坐下。
“从今天起，再也不是一个人了。”李宇说。
“从今天起，再也不是一个人了。”杜兰嫣说。
当李宇帅气的脸凑近杜兰嫣时，杜兰嫣突然嘟起嘴，“我才19岁耶！怎么感觉把自己卖了，而且还很便宜！”
李宇顺势轻轻靠在杜兰嫣肩上，“无论你是19还是99，无论我是25还是105，我们是彼此世界里的唯一，凑在一起就是一个家。只要有这一点就够了。”
杜兰嫣感动得冒泡，看着李宇弯弯的睫毛和高挺细长的鼻子，觉得幸福得不真实，“可是我连大学都没有上过，万一有一天你觉得我配不上你怎么办？”
李宇笑了一笑，“那你把工作辞了，我养你。以你的高考成绩，上名牌没有问题，现在在家把知识捡一捡，考成人高考，怎么样？”
杜兰嫣懵了，“真的？”
“真的。”
“不要！”
“为什么不要？”
“那样你会很累。”
“只要有你在，我就不会累。”
杜兰嫣在笑，但眼角却流出了眼泪，这次不是鼻炎犯了，而是正宗的泪水，因为所谓的幸福，终于被她找到了。
“谢谢。”
……
次日清晨
杜兰嫣昏昏沉沉的坐起来，边打哈欠边揉了揉头发，她还记得要给男朋友做早饭。
昨天……
她想起昨晚李宇的狂野，不禁脸上发烫，可爱的将脸栽入白色被子中。
杜兰嫣出了卧室，看见李宇正坐在沙发上，凑近一看，他居然在翻看她的手机。
“你在干嘛！”杜兰嫣想夺过手机，不料李宇像是后面长了眼睛，早有准备，一晃身让她扑了个空。
“你干嘛看我手机？”杜兰嫣板着脸看李宇。
“大清早又是电话又是短信的，想看看是谁这么着急。”
杜兰嫣又一把扑到对面，李宇快速的闪开。
“你还给我！我要生气了！”
“亲爱的，我很想你，很想马上见到你。……美女，下午有没有时间，很长时间没见了。……亲爱的，我爱你，为什么每次都拒绝我？我好伤心！……这条更精彩，”李宇面无表情的脸，让气温凭空低了几度，“美女，我们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像从前一样，好吗？”
“这个家伙不是陌生号码，叫阿唐，原来你还有固定客户？”李宇阴沉的脸上勾起笑容。
“你误会了！”杜兰嫣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得好好解释，否则很容易出大事，“是别人把我的号码给出去的，一些不好的顾客经常会做这样的事，别担心，我不会搭理的，这种短信我从来都不看……啊！”
单薄的身体飞了出去，撞在阶梯上滑落下来。抬起头，她的脸上多了五根殷红的指痕。她听见好大的嗡嗡声，像许多幽灵在身边盘旋带起的风声。
嘴里很咸，鼻尖很酸，她拼命忍住，不让眼泪往下掉，“你真的误会了，我没有。”
“证明。”他走近她，欣长的黑影覆盖在她的身上，让她胆战心惊的往后退缩，“证明给我看。”
客厅里的黑色窗帘遮挡了所有阳光，很长一段时间内杜兰嫣的脑子都是懵的。世界上最难证明的就是根本不需要证明的东西。她要怎么证明，她根本不认识那些人？或许她给他们洗过头，还吹过头发，或许还被恶意的捏了两下，她从来都是沉默的推开他们，换来客人的嗤笑或者肖楚楚的鄙视，无所谓，她从来不会记住任何一张脸。
厨房飘来一阵阵炖肉的香味，杜兰嫣闻不到，李宇也闻不到。
“叮”，八点到了，闹钟开始播放“献给爱丽丝”，杜兰嫣听不到，李宇也听不到。
“如果你信我，什么都不需要证明。”杜兰嫣看着李宇比常人更黑的瞳孔，不知为什么，明明昨天，那里还星光闪烁。
她下不了决心，即使他下这么重的手。
渐渐的，她看到他紧绷的脸上有眼泪流下。他看起来，比她痛苦。
炖肉的香味飘满整个公寓，他的手艺不错。
音乐一直响着，单调而沉闷。
李宇走进卧室，从杜兰嫣的角度正好能看见里面。
“让我来证明。”他一把掀开洁白的被子，被子下面，是同样洁白的床单。
……
一个月后。
生活就像潘多拉的盒子，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你将会得到什么。
此时杜兰嫣手里拎着刚从社区便利店买来的东西，两个袋子足有二十斤重。
“嗨！”一个熊抱从左边袭来，阿唐总是这样横冲直撞，突然出现。
“最近好吗美女？我一回家，作为邻居的你就搬走了，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啊？”
杜兰嫣别过脸，“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怎么了？”阿唐发现杜兰嫣脖颈上有一大块淤青，忙板过她的肩膀，“你怎么了？”看清杜兰嫣的脸，阿唐心里一突。
杜兰嫣左眼肿起，几乎看不到眼睛。阿唐想了想，拉起杜兰嫣的手，捞起衣袖，果然，手臂上的伤更严重。
伤痕有新有旧，阿唐心里像是被钝刀狠狠砍了一下，“是他吗？”
“什么呀！”杜兰嫣僵了一下，缩回被握住的手臂笑道：“是我不小心摔的。”
“你是白痴吗？”阿唐皱起眉，不大的丹凤眼雾湿了，声音有些颤抖，“你白痴到天天摔跤吗？你白痴到以为我也是白痴吗？我在击剑队，难道还分不清摔伤和故意伤害？有人摔跤摔成你这样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抓着杜兰嫣的手越来越紧，引得路上行人纷纷侧目。
“阿唐！”杜兰嫣好不容易挣脱，“你不明白。”
“他肯定天天打你！你傻呀！怎么不报警？”
杜兰嫣看着阿唐，突然笑了，她果然还是个孩子，“报警？让警察来抓我的男朋友？”
“他给你灌了什么迷汤？都这样了还你男朋友！”
……
两人坐在一家咖啡馆里，杜兰嫣终于让阿唐冷静了一点。杜兰嫣点了柠檬汁，阿唐要了杯咖啡。
阿唐用小勺狠狠的搅着黑色杯子里灰色的液体，想起七岁的时候，有一天隔壁张叔叔家新来了一个小姐姐。小姐姐有水嫩的皮肤，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看着你，眨呀眨的。
阿唐抬起头，看着杜兰嫣，她正出神的看着窗外的枫叶。
“秋天来了。”杜兰嫣含住吸管，吸了口柠檬汁，“我还以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