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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牵起了她的手，却是沁心的凉。
掀开头巾，头巾亦同时落向地。
我却惊呼一声，腿后了半步，彻骨的寒袭上了心头。
我想我的眼神定是充满了惊恐，不然无艳不会以同样惊恐的眼神望向我。
“怎么了？”她握紧了我的手，却是颤动着的。
我转过头，望向墙角的铜镜。
无艳无力地看着我。松了手。走向墙角…
无言，却有泪。
她拿下了凤冠，抽去了簪。
（三）
我离开了房间，独剩下无艳守空房。她没有挽留我，亦没有哀恸。
我知道我有负于她，但那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不能接受。
月华收，云淡霜天曙。
我在园中徘徊，独自喝着酒。
眼前渐渐模糊，心中的痛却更加清晰。
庭院深深深几许？走不尽的阡陌一片漆黑。
洞房花烛夜，楼月缺。
侧耳倾听，却有环佩声响。
我环顾四周，隐隐两三烟树。
我摇了摇头，暗笑自己已有三分醉。哪知再一回头，却见盈盈伫立着一个少女。
鹅黄色的衣裘，粉色的脸。
就这样，无力地瘫倒在了我的怀中。
我不知道她是谁，亦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我不能思考，似失去了思想。
只是紧紧地抱住了她。眼前的女子。
深深地吻了下去，冰凉的肌肤，如吻开了朵朵雪莲。
（四）
清晨的阳光照开了我的眼。我独自躺在园中，陪伴我的是阵阵鸟鸣。
我起身环顾四周，什么都没有。
昨日恍如一场梦，一场积满了错误的梦。
“大王！”我猛然听到了有人唤我，是幽细的声音。
转身，看见了她。鹅黄的衣裘，粉色的脸。
那么，昨晚，非梦。
她望着我，双瞳充满了怨与忧。
“你是谁？”我轻声问道。
“迎春，夏迎春。”
＇无艳＇
（娘曾经说过，我欠一个人很多很多。到底是谁，却又从未有人告诉过我）
玉环飞燕皆至此，烟柳断肠处。
（一）
我独坐镜前。
洞房花烛，独守空房。这份痛，空彷徨。
他就这么走了。我无力挽留，甚至觉得自己连哀泣的资格都没有。
哀什么？哀镜中那张丑陋的脸吗？
自眉角至眼梢，是大片的红斑。
似梦里，泪暗滴。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无从得知。
只记得，那怨恨的眼神和遗留的那句话——“你会后悔…”
那充斥了妖异的身躯总是浮现在我的眼前，挥之不去。
如今的我，似乎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可偏偏却有不得已的理由让我留下。
若我一去，那么，他将终生被人耻笑。
我，终究是为他而活着的人，又怎能轻易离开？
独倚碧楼，
过尽飞鸿字字愁。
（二）
大王谕诏，封我为东宫娘娘。
而与此同时，一个名为夏迎春的女字被封为西宫。
我在大殿上见过她，只是一瞥，心中已觉彻骨的寒。
一抹怨恨的眼神久久地望向我，却又多了份讥笑。
后花园中，我独自徜徉。却听身后传来盈盈的脚步声。
我转头，是她。颔首走到了我的身边。
突然，娇吟一声，倒在了我的身旁。
冰凉的手却抓住了我，我重重地摔了下去。
薄如蝉的夏衣耐不住如此撕磨，裂了缝。
手臂上的鲜血汩汩地淌着，却感觉不到痛。
“怎么了？”
是他的声音。他也来了吗？是陪她吗？
我感觉到了自己眼神的黯淡。
他径直走向了夏迎春。
粉嫩的双颊，泪痕湿。
是啊，多么令人疼怜的女子。
“是我…是我撞倒了娘娘…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楚楚幽怜的声音，是她在努力地解释，依偎在他的怀中，不断地叙述。
他似乎这时才注意到我。
欲言，却选择沉默。
他在逃避我吗？如果不是，那他的眼神为何望向我却又转向别处？
最终，他搂着她，从我的身边走过。
血依旧汩汩地流。
烟里丝丝弄碧，
欲哭却无泪。
（三）
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边境回诏，军事告急。齐国上下人心惶惶。
我独坐东厢，却也能感到周遭慌乱的人心。
小轩窗，正梳妆。
转眼已是夏末秋初，凉风袭过，弄乱了我的发。
我披上凤袍，踏出了房门。
回望东厢楼，除了孤寂，我什么都未留下。
我径自走到了大殿，无人敢拦阻我。
凤袍在身，我来寻我的夫，有何错？
他，正在批阅奏折，眉宇紧皱。身旁，依偎着夏迎春。
他惊觉我的到来，抬头望着我。
眼角还残留我熟悉的感觉。
可如今，物是，情已非。
我脱下凤袍，卸去了一身的荣华富贵。
跪在了他面前。
“恳请大王准允我出兵前方。”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
思往事，惜流芳，易成伤。
我欠一个人很多，要用一生去回报，这是注定的，抽离不去。
我终于知道，
为什么我从小便要沉浸于史书兵策之中，
为什么我从小便要习武练剑……
是为了偿还他，亦是偿还我自己。
伤难断，情已逝。
瞬然，我看见了他奇异的眼神，
也看见了她颤抖的嘴角。
我疑惑了，她的脸开始扭曲。
这面庞，我曾见过……
＇齐宣王＇
（一）
情似飞絮，泪珠阁定空相觑。
大殿之上，她请兵作战，以王后的身份。
褪尽了奢华，
那双眸中仅存的些许爱也一同泯灭了。
我竟感到了心中的痛。
我承认我的懦弱，我的负心，我甚至不敢去面对她，
仿若一见到她，就映出了我的世俗与狭隘。
无艳，对不起……
我曾千百次在心底说。我虽为王，可也也是一个普通的男人，面对现在的你，纵然心中有爱，也只能退却。
可此时此刻，你眼中的决绝，却令我害怕。
习惯了被爱的我，是否能失去你？
我看到了你淡然的笑容，是尘埃落定的超脱吗？又或许只是无奈地忘却？
霎那间，我却感到了周身的颤抖，
不，不是我！是迎春。
我看到她用诧异的目光凝视着无艳。
我顺势望去，亦不由惊住。
那大片的红斑正在无声地消逝，灰飞烟灭。
留下的，是无暇的面庞。
“情已逝，痕亦逝。”
我听见了迎春幽楚的声音……
（二）
玉壶光转，酒兴萧索。我独自饮着酒，却是涩的。
无艳就这么走了，奔赴了沙场。
最终留给我的是动人的面庞。如同我初见她时一样。
这是我应得的惩罚吗？
二个月来，捷报频频，势兵士气大增，胜利似乎指日可待。
可这一切却与我无关。
她的努力，她的付出，她的回报。
那我呢？
离愁正引千丝乱。
迎春在旁抚着琴。纤指时挑时拨，却终究调不成调，似有万般哀绪沁扣其中。
近日来，她的脸色总是那么苍白，苍白得……有些可怖……
诚然，我完全不了解眼前这个女子，
谜一样的出现在我的面前，又谜一样的留在我的身边。
我却不想去解开这个谜，
害怕这份答案过于沉重，负担不起。
我亦会疑惑。
为何无艳会得此奇症？有情便无容？
为何迎春看无艳的眼神总是那么清励？
每一个人都有情，都有恨。
恨自己，恨别人，终是徒劳，不如求得一醉，烟花碎……
有人斥我昏庸，有人责我多情，又何妨？
＇无艳＇
（一）
夕阳岛外，秋风原上，目断四重天。
军中的生活，枯燥却又充实。
在黄尘漫漫的世界，没有莺莺不绝的歌舞，没有绵绵无尽的恨意。
虽然有时显得太过残忍，血流成河的场面目不忍睹。
但这些，都是为了救更多的人。
明日，便是至关重要的最后一战了。
我伏在了案头，筋疲力尽。
却不知他此刻在干什么……
我猛然睁开眼，不禁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既然决定了放手，又何苦再想？
是的，我斩断了纷乱的情丝，
就在斑迹消逝的那一刻。
因为我在他惊异的眼神中看到了贪婪。
楼厢残梦，化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