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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只是王叔担心……」
「皇后是个有分寸、懂进退的人,朕不担心她。」雍纶微笑地说道,心想自个儿说谎不打草稿,竟然还可以说得脸不红气不喘。是啊!她对谁都有分寸,就是对他没有,她对谁都知道进退,但是对他就是不知道,可是他也不想她只懂得讨好他,因为那样委曲求全的女子,就不是
他所认识的梅宛如。
听见雍纶口口声声护着梅宛如,隆瑜并没有介意的表情,反倒是笑了,因为他知道那个梅宛如迟早都是死路一条,当然,还有他这个亲侄儿。
「既然皇上心里有数,那王叔就不好多说了。」他取过宫人手里的酒壶,亲自替雍纶满上酒杯,「日子过得真快,想当年你不过是个六岁的娃儿,现在都已经那么大了,皇上,如果你还把隆瑜当成是自个儿最亲的叔叔,就不要拒绝王叔的请求,过几日是王叔的生辰,我想在城郊的别苑里办场热闹,到时候还请皇上赏脸到场,如何?你不会拒绝吧?」
「既然是王叔的生辰,身为你的亲侄儿,朕没有不到的理由。」雍纶勾起微笑,巧妙地掩饰眼底的诡色,举高酒杯,两人干杯一饮而尽。
「他真的当面向你提了吗?」梅宛如柔软的嗓音有着一丝紧绷。夜凉如水,最近越到晚上,越是能够感受到秋天脚步近了的凉意,养心殿里,多数的仆从都被遣退了,只剩下温公公几个近身信任的人还留下,看似与寻常无异的夜晚,透出了一丝不寻常的紧张气氛。
因为,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容慎修与白秋练也都在殿内,为了不让人发现他们入了夜仍旧留在皇宫,他们稍早的时候出了宫门,又打扮成宫人的模样,让温公公派人又领回宫里,而所防的人当然是八贤王隆瑜,以及万有年。
「是,王叔确实提了。」雍纶笑视着她的紧张,伸手轻抚着她没有半丝笑意的嫩颊,「朕不会有事的,妳放心吧!」
「你信我吗?」梅宛如扬起美眸定定地看着他,在烛火的映照下,她纤细白净的容颜透着如花瓣般的嫣红,「皇上,你信我吗?」
「如果不信妳,朕就不会让慎修今晚也留下来,宛如,如果这次真的如妳所说,王叔真要密谋杀朕的话,妳可真是朕的恩人了。」
闻言,梅宛如咬住嫩唇,感受着他大掌熨贴在她颊上的温度,「你要不要将我当恩人,我无所谓,可是,如果我已经都警告你了,你却还是丢了命,那可就是彻头彻尾的大笨蛋了!」
「妳! !」这妮子说话可真是越来越没分寸了。一旁的人听了她的话,都忍不住窃笑出声,巧妙地化解了紧张的气氛。雍纶睁大眼睛瞪着她,却是半句话也没说出口,深吸了口气,扬起一抹激赏的微笑。
这才是他的宛如,就算有时候会把他气得心里直吐血,但是,这就是他的宛如,谁也取代不了。
宁静。不,或者应该说是平静吧!宁静形容的是此刻的坤宁宫殿阁之内,从一早到现在,除了宫人婢女们几次出入之外,大多数时候就只有梅宛如修剪花草的声音,而平静指的则是她此刻的心情,自从成为皇后之后,她的心情就不曾如此平静过了。
终于要结束了!
今儿个是八贤王的生辰,但说不定也会是他的死期,虽然她求过雍纶,他留下八贤王一命,不必落得人们说他手刃血亲的恶名,但她了解他的个性,他一向讲求除恶务尽,虽然嘴上说得云淡风轻,却是从来不会手下留情。
而此刻宫里宁静的也仅只于坤宁宫内,在皇宫的另一头,白秋练正带人逮捕万有年与他的一票党羽,只怕也免不了吧!
她心里很清楚,这就是皇宫,在人们所艳羡的华丽外表之下,其实裹藏着许多丑陋不堪的腐烂。
「娘娘!有一名太医院的小医官说无论如何都要见娘娘一面。」闽儿走了进来,在她的身边轻声禀报。
前阵子她终于被擢升为女官,在主子的调教之下,她也总算有几分身为女官的从容与镇静,在小宫女面前,也能端起威严的架子。
「让他进来。」梅宛如搁下剪子,转身看着闽儿领着一名年纪应该不会超过十八岁的少年进来。
「奴才金泰参见娘娘。」
「不必多礼,你想见我,到底所为何事呢?」
「奴才受胡太医生前所托,给娘娘捎来一封书信,他说,如果自己那天遭逢不测,托我定要将这封书信亲手交给娘娘,说这是他的遗书。」说着,金泰从最贴身的腰侧囊袋里掏出一封书信。
「胡太医死了?」梅宛如示意闽儿接过书信,「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今天清早,奴才被六扇门的捕头请去认尸,说是有农妇在山上发现了尸体,认出了他就是胡太医,因为捕头去胡家找不到他的家人,而奴才是胡太医身边跑腿的小厮,所以就被请了去,虽然胡太医身上被砍了好几刀,但是奴才一眼就能认出来,那确实是胡太医没错。」金泰一鼓作气地说完,才发现自个儿紧张得一口气都没喘。
梅宛如闻言沉默不语,光听胡太医身中数刀而亡,大概就能猜出他是被杀的,她接过闽儿手里的书信,心里忽然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让她差点忍不住就想把书信给扔开。
但她毕竟是梅宛如,胆怯一向不是她的作风,她一脸镇静地拆开封蜡的信套,抽出里头的书纸,几乎是立刻地,她脸上的血色尽褪。
「娘娘,怎么了?」闽儿从未见过主子这种表情,忍不住担心地问。
「出去!」她简短而急促的声音忍不住颤抖,「你们都出去!」
闽儿的心里更加诧异,从以前到现在,她从未听过主子的喝斥,无论是当初的宛如姑姑,或者是现在的宛如皇后,说起话来总是柔软又坚定,让人打从心底对她服气。
「没听见娘娘说话吗?快走吧!」闽儿机灵地拉着金泰离开,临去之前,还是忍不住担心地回头看了主子一眼。
当所有的仆从都退下之后,偌大的殿阁里就只剩下梅宛如一个人,她紧紧地捏住手里的书信,脆弱的信纸因为她手里的冷汗而濡湿。
就在这时,她感到一阵晕眩,眼前像是有一片白雾般,让她几乎看不见面前的景物,虽然只有短短一瞬间的白茫,却深深地惊骇了她。
这一刻,她想起了胡太医在书信里的字句。
罪臣禁不起万有年要对家人不利的威胁,藉调养娘娘的玉体,在娘娘的药方调浸了一味粉末,原以为不过就是不利娘娘玉体受孕之损阴之药,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消蚀散……
怎么能呢?梅宛如勾起一抹像是哭泣般的苦笑,就算只是不利受孕的损阴之药,都不应该让她吃呀!更何况,胡太医还说了那消蚀散根本就是会让人日渐虚弱,最后致人于死的毒药!是的!待在皇宫十年,她心里很清楚藏在它华丽外表之下的阴暗陈腐,可是,她终究还是太小觎了它腐败的程度。
凡是中了消蚀散之毒的人,起初活动与常人无异,当娘娘感觉到眼力逐渐衰退之时,就是毒发之时,毒发之人或眼不能视,或耳不能听,或口不能言,或手脚不良于行,最终,毒气窜走全身,娘娘将难逃一死……
梅宛如低头敛眸,看着她手里被捏得几乎不成形状的纸张,终于一颗豆大的泪珠再也禁承不起重量,滚落她的颊边。原来,世事的道理都是相通的,方才,她才正觉得平静呢!可是,她却忘了,在真正的暴风雨要到来之前,往往也都是一片祥和的平静……
才不过一大早,就又有一个宫婢哭着响应房,这已经不知道是最近第几个被皇后疾言厉色给骂哭的人,眼下,整个后宫之中人人自危,说皇后性情大变,比起皇帝的严厉有过之而无不及。人们说,皇后不再是以前的皇后,因为帮了皇上立下莫大的功劳,所以恃宠而骄,已经不将别人给搁在眼底。
就算最近忙着处理八贤王余党的问题,雍纶仍旧从温公公口里听见了宫里喧嚣尘上的传言。
「朕不过才几日没上坤宁宫,就闹出这种谣言,难道宛如都不知情吗?」
刚见过朝中几位大臣,商讨了善后的问题,雍纶才稍得了空闲,就唤来温公公问清楚详情。
「奴才心想皇后应该是知情的,不过,她没有吭声,咱也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或许,娘娘的心胸宽大、根本就不在意这些闲言闲语吧。」
「她不在意是吗?」雍纶闻言冷笑了声,坐到御案前,拿起一本大臣们刚递上的密折,漫不经心地翻阅着内容,「可是朕在意,朕不喜欢听见有人在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