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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今天刚一见你的时候,感觉就只有两个字,落魄。”晚潮看着他,“还好还好,现在总算养眼多了。”
荆昭装作没听见。现在的女人啊……
晚潮刚要说话,他“啪”的一声打开旁边一具方型仪器,柔和的淡紫色光线罩上她的脸,“这是什么?”她吓一跳,本能地用手挡住眼睛。
“紫外线灯,我特地从诊所带回来的。”他拉下她的手,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怕成那个样子!不过是消炎杀菌而已。”
“用这个照一照,就可以了?不会发炎,不会留疤?”晚潮十分怀疑。
“烫伤到了这种程度,要完全不见疤痕,是不大可能的事。”荆昭一贯的客观,一贯的诚实。
“啊?”晚潮瞪大眼,“那怎么办?”
荆昭用消毒棉签替她轻轻拭去伤口渗出的积液,再搽上药油,他手上的力道巧妙,晚潮几乎不觉得痛。耳边听见他说:“现在是尽量做好保养功夫,尽可能减少对伤口的刺激,还要避免灰尘和脏东西渗进去,所以要做减压包扎。等伤口初步愈合之后,如果因为皮肤承受张力而增生、隆起、变形,只怕就需要做一个Z字整形,拆线后再贴上硅胶,保证它生长得平滑。如果这样还是不行,就只能试试小针注射荷尔蒙,或者激光磨平——不过,我看用不着这么麻烦,你的烫伤,还没严重到那个地步。”
“哦……”晚潮已经被吓住了。他已经尽量说得平和,可是这些繁琐的程序,还是超乎她的想象。
“那么,我要怎么做?”她问。
“听我的就好。”荆昭一笑。
晚潮心里不经意打了一个突,他居然,还会笑?而且他笑起来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有种难得一见的倜傥。
这实在不像她下午看见的那个荆昭。在这个繁忙纷沓的都会里,一个靠三流诊所维持生计的落魄男人,他怎么会有这样的笑容?
“你……你从前……”晚潮几乎没问出口,他应该是有点过去的吧?怕是就只有倚马斜桥,满楼红袖招那样的画面里,才配有他刚才那样的一笑;这样的一个男人,是什么缘故,才让他失去锋芒混迹在市井人群里?
可是幸好,她及时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这种问题,实在太唐突,她谢晚潮虽说八卦了一点,可是八卦的很有骨气,人家都说了,不需要她那么多话,还惹他干吗?道不同不相为谋。
荆昭换好了药,帮她重新包扎过,寂静里听见“咕噜”一声响。他有点尴尬地按了按自己的胃,却听见晚潮十分合时宜地大声宣布:“我饿了。”
是啊,从下午到现在,已经有六七个钟头,还什么都没吃过,他在诊所一直忙,她在旁边一直等。
“我去煮个面。”他再次拉开了冰箱,里面除了冰饮料、啤酒,就只剩一个蔫掉的胡萝卜和几颗蛋。看样子,也只能煮泡面了,又快又方便,五分钟就可以吃下肚。
晚潮在沙发上跷着脚,厨房里飘出的香味传过来,她吸了吸鼻子,“巧面馆香菇炖鸡面。”
荆昭正好端着面碗从厨房走出来,“这个你也闻得出来?”他吃了这么多年泡面,还是没什么长进,泡面会有什么味道?还不都一样,味精盐料加上防腐剂。
“这算是夜宵?”晚潮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埋头在面碗上,开始吃他煮的面,“呵,好烫!面都煮得太软了……汤又不够多,这样口味会比较咸,面又不够清爽。”
荆昭闷头吃自己那碗,打定主意,不跟她计较。女人嘛,有什么办法。
“咦,这还有……什么东西,荷包蛋?”晚潮的筷子戳了戳碗里那颗蛋,不敢置信,“这蛋是你煮的?真厉害,怎么煮成这样。拿去钻石店测一测硬度指数,跟纯美方钻有得一拼。”
荆昭有点食不下咽。太难伺候了吧,她!有得吃,有得住,还得寸进尺,好心帮她加个荷包蛋,还被抨击得一无是处。
“好,吃完了。”晚潮一边搁下碗,一边满足地叹口气,摸了摸肚子,“这下舒服多了。”
荆昭忍不住目瞪口呆。他的面都还剩一半呢,晚潮一边吃一边数落,居然已经吃了个碗底朝天——真亏她还面不改色地把这碗面贬得一钱不值。
“那颗纯美方钻呢?”他探头过去找了找,“吃了?”
“不然怎么办?镶在戒指上戴着?”晚潮抱着他的抱枕,窝进沙发里,她真是快要爱上荆昭这只沙发了,“有什么办法,特殊时期,总不能太挑剔。”
荆昭迷惑地看着她,到底怎么回事,这到底是谁的房子谁的沙发,好端端的,他怎么就成了她的通房大丫头!
两天了。
晚潮百无聊赖地对着电视。看不见,但是那些千篇一律的电视剧跟广告,用听的也就够了,几乎听见上一句,她就可以答出下一句。
现在她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间屋子,从沙发到客房,直走七步,然后右拐;洗手间在左边,顺着墙走到拐弯处就是;厨房在客厅对面,是磨砂玻璃门,有一只冷冰冰的门把手。
荆劭一定很懒。因为她常常踩到不明物品,譬如报纸、拖鞋、空啤酒罐之类。
还有那个厨房!如果是她有这么大一间厨房,一定用温暖明亮的西班牙彩砖,不上漆的木拉门,米黄色复古罩子的低吊灯,门上的把手要套上手缝的纯棉布套子……不是她意见多,荆劭这个人,唉,实在一点生活情趣都没有。几点睡几点起床,跟闹钟一样,一天三餐,除了泡面就是罐头,惟一做过的一次汤,居然也是超市有卖的速食紫菜汤,水烧开倒进去就OK的那一种。
一定要找出一样优点的话,大概就只剩他那双手。他换药包扎的功夫实在是有一套,老实说,总听别人形容外伤换药是如何的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为什么她一点都没感觉?甚至还很期待每天的换药时间呢。
可以让眼睛看见黑暗之外的其他东西,比如他乱糟糟的房子,他客厅那扇正对着露台的落地窗,比如他那种专注的眼神……真的,从来没见过那样的一种专注。就好像那一刻,他眼底就只有她的脸,周围就算天塌了地震了,也不会打扰他的专注。
这样想的话,还真有点浪漫的说!晚潮闷声笑起来,其实荆劭看的,只不过是她脸上的烫伤,那些一串串的大泡小泡……呵呵。
脸上的烫伤,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一定很难看。
门口传来脚步声,从电梯那边一直走到门口,停了下来,然后是翻钥匙的声音。晚潮从沙发里站了起来,精神为之一振,荆劭那家伙回来了,他还真准时。
也许是这屋子太静太寂寥,她格外地期待荆劭的脚步声。虽然他呆板无趣兼脾气暴躁,但嘴笨好欺负,哪一次斗嘴他斗赢过她了?了不起就是朝她咆哮一句“谢晚潮”,这招已经完全不管用。
跟他斗几句嘴开几句玩笑,这屋子里才有点人气,不然总觉得这里过分的大过分的安静。现在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看见荆劭,他一脸萎靡不振未老先衰的模样,一个大活人每天在这种环境呆久了,也迟早变成木乃伊。
其实荆劭这种人,真不难相处,嘴硬心软,最好对付。
门开了,荆劭进来了。
可是,今天有点反常啊……那家伙进了门,踢掉鞋子就往自己房里走,连个招呼也不打。
“喂!”晚潮没好气地叫住他,“我站在这里笑脸迎人,你没看到?”
“我累了。”荆劭自顾自地一头栽倒在床上,外套都没脱,脸朝下,懒得翻过来。傍晚时候来了好几拨病人,叫他跟竹青两个人忙得人仰马翻,其中一个食物中毒吐了一地,竹青跳出去有八丈远,他只得一个人冲洗地板忙了半夜。
晚潮站在他门口,怎么累成这个样子?真惨。可是同情归同情,还是有必要提醒他一下下:“喂,你先别睡啊,我还没洗头没换药。”声音小小的,十分讪讪然。也知道不好意思,可是有什么办法,只能指望他了。
“唔。”荆劭沉沉地答应了一声,想睁开眼,可是沉重的身体不听使唤,一整天脚不沾地忙下来,每根骨头都是酸的,胃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可是实在没有精神去煮面。
先睡一下,就一下,待会儿就起来,帮门口那个麻烦精洗头换药煮宵夜。
晚潮呆呆地站在他门口侧耳细听,这家伙,睡得还真快!呼吸已经慢慢匀停下来,就只差打呼说梦话了。寂静里又听见他肚子咕噜一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