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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我“啪”地把门关上,承俊哥条件反射地缩起了手,差一点就被夹住。
我重新回到床上,胸口堵得发慌,喘不过气来。手脚开始变软,就像一只软体动物,无力地摊在床上。肚子里一阵闷痛,“咕咕”地叫了起来,好久没吃过东西了。
努力闭上眼睛,逼自己睡着,只有睡着了才不会觉得饿。
睡吧,睡吧。
哎呀~好香啊,方便面的味道飘荡在空气中,直往鼻子里钻……这个梦真好,可以让我填饱肚子。我努力地吸了吸鼻子,怕这个香味一不小心会消失,对于一个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的人来说,这种味道太具有杀伤力了。好香……口水分泌也开始加速了,已经漫过嘴角,滑落在枕头上。
好一个色香味俱全的梦。
热腾腾的水雾划过脸庞,细密的小水珠在皮肤上游走,为什么这种感觉那么真实?真实得不像做梦?
“来,先吃点东西。”又是那张脸,手里捧着一碗方便面,面上还有一个黑糊糊的类似荷包蛋的物体。
我转了个身,用背对着他。拒绝他的任何好意。
“吃一点好吗?你可以不理我,但是,不能不顾你的身体。”承俊哥端着面走到了床的另一侧,蹲在我的面前,一脸认真地请求着。
“不吃。”我再度转过身,索性用被子把脑袋蒙起来。
“求你了,吃一点吧。崔盛基肯定不想看到你这样折磨自己。”
一听到崔盛基三个字从他口里说出来,心里那把火又被点燃了。我一把掀开被子,冲着他大吼:“够了!不要你假慈悲!”
因为用力过猛,被子的边缘碰到了他,端着面的双手没来得及护住搪瓷碗,“啪”的一声,搪瓷碗落地,碎片横飞,方便面四分五裂。这并不是我的本意,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目瞪口呆,再看看他,脸涨得通红,估计从小到大,都没人敢和金家少爷这样说话。
“太过分了!凭什么把责任都推在我身上?”
他终于被激怒了,他顾不上满地的碎片,转身就走,愤怒的脚步踩在搪瓷碎片上,发出清脆的断裂声。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香香辣辣的味道,我的胃里开始翻江倒海。
对,我不应该把责任推到他身上,我才是害死盛基的刽子手……只有我死了,才可以赎清我的罪孽,我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害人,我什么都不会,难怪爸爸妈妈在我一出生的时候就扔下我,他们早就知道我会害人对不对?一定是这样的,所以他们才不要我……
眼泪又迅速地滑了下来,心痛得快要裂开。把头埋在枕头里,才能不哭出声来,四周好安静,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左手手臂隐隐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摸了一下,有股黏黏的液体汩汩流出,还带着身体的温度。
血!和那天盛基的血一样,红得可怕。
一块搪瓷碎片嵌在两只枕头间,估计是刚才飞溅起来的,我根本没看清楚就扑倒在床上,左边手臂刚好压上了这块碎片,一道狭长的伤口展现在眼前,不断地有血流出来。一种强烈的冲动在心里震荡起来,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我深吸了一口气,但怎么也不能使剧烈起伏的心情平静下来。
我拿起了碎片,盛基,让我来陪你——
纯白的碎片在灯光下显得晶莹剔透,冰凉的感觉直透心底,找准了左手的手腕,皮肤底下那道紫蓝色的细线,只要断开,我就可以和盛基在一起了……我闭上了眼睛,将碎片狠狠地划了下去,一种酥酥麻麻的疼痛传遍全身,似乎听到泉水喷涌的声音,全身都松了下来,好轻好轻,随时都可以飘走,我要飘到天堂……盛基,你看见我的时候一定要叫住我,不然我会飞走的……
天堂,天堂,天堂……
白白软软的被子,四周也是纯白的,有种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难道天堂真的是白色的吗?
我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皮重重的,像睡了很久很久,一觉就睡到天堂了,甚至来不及看看通往天堂的路上有哪些风景。如果天堂里找不到盛基,我连回去的路也找不到了。
“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一个白色的身影从门口进来,我没戴眼镜,看得不是很清楚。应该就是天使吧,书上说天使都是白色的,有白色的翅膀,有可爱的脸蛋,有温柔的声音。
她走到了床边,咦?天使也戴护士帽的吗?这白色的衣服怎么那么熟悉?
“小小年纪,怎么那么想不开?”她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举起针筒向上试了一下针头,针管里的透明药水被挤了出来,在空中形成一个小小的喷泉。然后,掀开了我的被子。
“干……什么?”我最怕打针,看见针头全身就起鸡皮疙瘩。
“给你打针啊。”
“不打行不行?”我试着做最后的努力。
“不打怎么行?不打就别想出院了。你算是幸运的了,命是捡回来的,那天要不是那个帅哥及时把你送过来,你现在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十三
帅哥?我努力回想,根本一点印像都没有,唯一能让我有点记忆的是手腕上包扎着的层层纱布,以及那里传来的一点疼痛。我明白了,这里不是天堂,是医院,我最终还是没能和盛基在一起。
“你都昏迷好几天了,那天帅哥抱你进来的时候,简直像疯了似的,医生都被他吓坏了。”正当我还陷入沉思的时候,她已经把冰凉的针头刺进我的体内,我痛得一阵哆嗦,嗷嗷大叫。
“小丫头,要学会感恩,生命是父母给的,要珍惜。”老护士临走还不忘教训一下我,她根本不知道,我连父母都没有,就算生命是他们给的,但是他们从来没珍惜过我,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珍惜。
收拾好东西,帮我量完体温,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几句,她才转身走出病房。我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被她的那番人生哲学轰炸得疲惫不堪。
正准备盖上被子好好清醒一下头脑,门又响了。该死,肯定是刚才的老护士,觉得教训得还不够,想继续教训我。
“拜托,我很累。如果您想继续和我讲人生大道理,等我睡醒了再讲吧。”我头也没抬,把被子扯过头顶,躲在温暖的被窝里抵御唇枪舌剑的侵略。
“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睡了好几天了。”一个低沉的声音透过被子传进耳膜。我拉开被子,把头从被窝里伸出来,承俊哥的脸上多了一些说不出的憔悴,眉宇间的担心和责备一同出现。平时整洁干净的他,腮边也多添了一片墨青的胡须渣,看得出好几天没刮胡子,显得有男人味。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少天,我只知道,我和盛基在两个世界,我曾尝试过要和他在一起,但是,我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为了他,值得吗?”承俊哥已经走到了床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值不值得不用你管。”听他这样说我不禁声音大了起来。
“你是我妹妹,我不能不管。”想起那天晚上他生气地拂袖而去,我以为他再也不理我了。听到他这样一说,我的心软了下来。
“承俊哥……”鼻子又酸酸的,忍不住眼泪又流了出来。“我真的好难受好难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觉得我只会害人,连累大家。”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只有我死了大家才会少一点麻烦。”
“你……”承俊哥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大概对我失望透顶了。
空气凝固了。白色的房间,有种窒息的压抑。我的世界失去了色彩,仿佛就剩下红色、黑色、白色,每一样都触目惊心。不忍细看……
“甜儿,甜儿,你没事吧?吓死我们了。”真美一推门进来就跑到了我的跟前,我还没来得及认清她的脸,她就已经紧紧抱住了我。她的身后还有两个人——扫把头和闵诛。
“你来得正好,真美,帮我劝劝甜儿。”
“甜儿,你太傻了。我真怕失去你……以后不要这样了……”真美伏在我的肩上,喃喃地重复着同样的话,更要命的是,她的话和刚才那位护士大婶的话如出一辙,就像是用录音机录了下来,再重新播放一遍。
我的耳边又开始像飞了五百只苍蝇,一直转个不停。
看见闵诛的那一刻,便迫不及待想知道崔家那边的消息。我看了看他,他也一脸的憔悴,细碎的长发依旧斜斜地遮住半边脸,可是,却掩盖不住眼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