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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希望你能拔冗。”柔和的女声隐含着尖锐。
“抱歉,没空。”
女人没了声音,电话线的两端陷入沉默。
“呵,”就在安尤迦打算挂掉电话的时候,对方却诡异地笑出声来,笑声中饱含着幸灾乐祸。“安小姐,我怀孕了。”
安尤迦没来由地一阵恶心,胃里翻腾着向上涌。
仰头捂着嘴硬生生按捺下胃中翻滚的叫嚣,她用力维持声线的平静淡然,“那么请注意身体,按时产检。”话落,胃酸便已然顺着食道涌到了嗓子眼。恶酸灼烧着口腔细腻的表面,身体的生理反射立即使眼泪敷上角膜。
“安小姐,我们谈谈好吗?毕竟我们都是森的女人。”把底牌亮了出来,丁蓉的话越发不客气。
“没什么好谈的,有什么事你去找该找的人吧,我很忙。”又一波涌上来,好恶心,她要吐了。
“明天下午一点,我会在你楼底下的咖啡厅等你。”抢在安尤迦挂电话之前,丁蓉报上约会地点。
顾不上看自己是否挂好话筒,安尤迦跑着冲进卫生间,刚刚蹲下就吐了出来。几次反复之后,咖啡、点心、意大利面,下午加餐的伙食一项不落地让她吐了个干净。
漱过口,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按把手冲掉马桶,她虚软地靠着浴缸坐在地上。
鼻子呛着难受,头也昏沉沉一团糟,重得好像要掉下来。原来呕吐比她想得还要难过。
她屈膝环抱自己,将额头顶在膝盖上。这么突如其来的呕吐,如果不是吃坏肠胃,就一定是害喜了。这还是第一次,看不出什么,她知道。要想了解自己是不是真的怀孕——抬头间,洗手台上的纸盒映入眼帘——用试纸一试就知道了。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她头痛地俯首按摩太阳穴,却被自己手指的温度冰到。摊开手掌,青白的细瘦手指从细纹纵横交错的掌中伸展开来。手掌上深深浅浅的纹路在细嫩的皮肤上勾出一道道沟壑,其中几条集结的线纹还给掌心划分出几个区域。
记得竹语曾在玩笑间教给她看掌纹,最长而蜿蜒的那一条线叫做生命线,最靠近手指的那条是婚姻线,中间的则是智慧线。
“不过各人有各人的看法啦,”当时,竹语嬉笑着指点她,“像有人就把智慧线叫事业线,把婚姻线说成感情线——这是我老家里帮佣的小妹告诉我的,现在的小女孩可信这个了,不像咱们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安尤迦合上手掌又分开,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那条叫做婚姻的线纹也只具有生理的意义了吧。
说归说,待仔细看看,自己的生命线还真是挺长的,流畅的纹路一直划向掌根处;而同一源头的智慧线不长也不短,恰巧和生命线形成一个锐角,像奶油三角苏的形状;剩下的那条婚姻线本也带着微微的弯曲一顺到底,然而细看之下,原本平整的纹路却上下几次被周边细小的短纹穿插,竖起掌来看就像一道歪歪扭扭的篱笆。
是吗,原来如此。她怔忡在掌纹的预示中,恍惚间觉悟。……事情本就该是这样的吧,那么她还烦恼什么呢。
“妈?”程苍石的脑袋出现在卫生间开敞的门口,看清里面的情景后疾步上前,“妈,你不舒服吗?”
他敲了半天都不见母亲来开门,找到钥匙打开门也没看到每日笑迎他的身影。直到听见卫生间里换气机的声响,他才寻得母亲,却发现她苍白着脸坐在地上正端着手发呆,长发也不整地散落了满肩。这副样子的母亲他没见过,这让他有些不安。
“苍石,你回来啦。”安尤迦将注意力集中在突然出现的儿子身上,连忙拢拢散乱的发,撑着双臂想要借浴缸站起身来,然而一阵黑幕袭来,使她失去了重心。
“小心!”在母亲落倒的瞬间,程苍石用自己的身躯撑住她。一个角度的变化,让他瞄到洗手台上的长条型小纸盒。
安尤迦靠着儿子,用自己低温度的手镇定额头。“抱歉,苍石,你没磕着哪儿吧?”她担忧地想查看儿子刚刚是否因她而受伤,却在转头的动作中再次眩晕。
“妈,我先扶你进屋吧。”看着母亲青白着脸色脆弱地倚在他身上,扶住他手臂的手也冰冷得要紧,程苍石决定先让她先去歇息一会儿取取暖。
再没任何力气提出异议,安尤迦任由他给扶进了卧房。
“我坐一会儿就行了。”看儿子似乎想让她躺着休息,她困难地发话,感觉仍是很晕。
“还是躺着吧。”程苍石坚持给她送进了被窝,“妈,我去倒杯水,你要吃药吗?”
“不能吃药……我是说不吃。”她被他的问话提醒,惊觉间试图起身说话,却无力得仍然无法做到。
悄悄判研着母亲的表情,推敲她的行为话语,程苍石的心中有了底。“那就温开水吧,我马上送来。”
“谢谢,苍石,麻烦你了。”她对儿子无限内疚,每天这时候她都做上饭了,看来今天晚上他们注定要饿肚子。
程苍石近身握了握她的手,给她一个笑容后转身端水去了。
看着他渐远的身影,安尤迦捂上眼不让泪水留下来。
这个温柔懂事的孩子是她的儿子,她亲手抚养了三年的孩子。他从始至终地给她安慰与快乐,拯救她于灰暗的生活中——苍石是她的至亲,更是她的救赎。
她用发于己身,却连自己也不甚了解的深沉的母爱轻轻地灌溉他,又如生母般深切地期盼着能看着他一天天的成长。如果说她能够在这诡变的环境中确定什么的话,那么,对苍石的爱是她唯一举首的。
也许她从不该偶尔在心底奢求那些男女间虚幻的情谊,想望越多,失望越大。她该知足的,至少她还有个儿子。
“尤迦!”呼唤声从客厅传来,余音结束的瞬间,程森已然大跨步站在床边,“怎么样,不舒服吗?我送你去医院吧。”
他刚一进门就被儿子告知她不舒服倒在了卫生间,现在正在床上躺着。不可否认,他被吓坏了,仿佛宝贝被夺走的危险使他拧痛着,各种令人恐慌的念头也在他从客厅赶到卧房的几秒钟内轮番上演,狂跳的心脏让他险些承受不住。老天,他真的比自己想象的更要在乎她。
“没事了,只不过是突然头晕。”安尤迦把手放下来,给了丈夫一个歉意的笑容,“抱歉,晚饭可能做不了了。”
“先别管晚饭,”他担忧地看着妻子的脸庞,心疼于她颊上往日那抹美丽的粉白被一层阴暗覆盖。“为什么突然头晕呢?是不是血压的问题?”
“嗳,可能是吧。”她垂眼,任丈夫坐在床沿上抚摩自己的脸。好温柔的触抚啊,原来这样的温柔是遗传的呢,父子俩都有。
“用不用吃药?我去买。”他把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掌里焐暖,为她的低温皱眉,尤迦的体质实在不算强健。
“不用,”她回避着这个问题,下意识地扯谎,“我对不少药过敏,吃错就更麻烦了。”
“妈,热水来了。”程苍石端着杯子进屋,无意中给了母亲喘息的空间。
“谢谢。”借由接水的动作,安尤迦把手从丈夫手里抽出来。
该停止了,让本不属于她的远去,趁她还有能力跋涉出这片广袤迷乱的森林的时候,让她安静地退回原点吧。陷入爱情的时候她顺从地没有挣扎,希望命运之神此次也能体谅她不得已的退缩——留点余地吧,她真的快要一无所有了。
微微顿了下,程森将空落的手掌放平在膝盖上,静静地看着她喝水。
“那个,”安尤迦在他的注视下磨蹭地将水喝完,目光开始习惯性地游移。“你们晚饭怎么解决?”他的眼神充满了探究,让她不能自已地警戒起来。
“我做吧,别操心了。”接过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他小心地扶着她躺下来。
“你会做饭?”她诧异地睁大眼睛,一旁的儿子也惊异地悄悄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