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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是以见放-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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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娄保安桌上纸币厚厚,打着官腔:“承让承让。”庄家自摸一色三同顺两杠上开花,难怪激起民愤。
  钱程牌打得应当算不错,中规中矩的吃着上家,看着下家,碰着对家,和着自家,就是有点低头拉车的小毛病。胡吃乱差剩下将牌和六七九万各一张,打出报听,看看地上牌,收手要摘六万,我伸着食指从他肘边擦过,推倒九万,被谢冬雯吃去,回手放出张五万来,钱程和牌,眉开眼笑地:“神~”
  “有坎不看,宁愿少一番。”炮手哎呀一声,又敲出另一张五万,“我一对呢。”
  “那你还打出来?”马赛克举着三张牌给她看,“我一刻八万,你不打他且等着和吧。”
  娄保安看着谢冬雯门前的绝张八万,咦声讶道:“家家透视眼?”
  我可没那流氓功能,上把庄家开花杠是八万,忙着收钱最后一个洗牌,草草之下恐难洗散,码在一起切牌时至少落对,基本下不来的,果然在马赛克那抱了窝,看坎就死听了。
  几个人听了只笑,谢冬雯说:“我早看出这丫头心思细,打起麻将来也占便宜。”
  “呵呵。”娄保安笑着摸了根烟出来,“你不在程程被我们刮得血人儿一样。”
  钱程挑眉给了他一个泾渭分明的白眼。
  “要放毒阳台去。”马赛克敲着桌子提醒。
  “对啊。”娄保安忽地一笑,看了看钱程,“不能熏着我干儿子,是吧?家家替我卖手腕儿。”
  钱程说:“干爹,晚上我想吃鲍鱼公主。”
  鲍鱼没吃,吃的是鲍汁火锅,也是相当高贵的地盘,主要是贵,还加收15%服务费,钱程是成心宰人。我没吃出来贵在哪,那些涮品的卖相倒很好,绿晶晶的黄灿灿的,但火锅是种神奇的东西,涮进去拿出来沾了调味汁都一个味儿,说实话我是爱吃芝麻酱,打着火锅的旗号罢了。搓了一下午麻将纷纷吵着腰疼,还有个诸事须小心的孕妇在,饭局早早撤了。
  钱程打车送我到家也跟了下来,陪我过天桥,却在天桥停下了吹吹风。
  三月天还短得很,早早已挂起满天碎星,忽明忽暗地猛抛媚眼,煞是热闹。星光下的城市也很喧闹,操着各种口音的无照小贩经营着夜市的一派繁容,摆摊儿的,聊天儿的,溜弯儿的,络绎熙攘。我们小区落在几所高校之中,大量流动人口带来丰厚利润,是市容整改的力抓区域。以前上学时季风他们寝几个人嘴馋了就跟这儿耗着,经常有城管来抄摊儿,小贩儿一见城管来了推车就跑,啥也顾不上,季风和黑群他们就在后边儿往下顺香蕉、葡萄、哈蜜瓜……渐渐还掐准点儿了,每周二五六这三天下午四点多钟,后来那些小贩都认识他们了,但是也没辙,这伙人长得又高又膀,个个儿都是明抢相。
  这是一个麻烦,我指身边闷不出声的钱程,他顶着未暖春寒站在天桥上看风景,也不说话也不走,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今儿挺冷的。”我求救地提示,他再不说点什么我可真得回去了。
  钱程说:“我想跟你求婚。”
  “不同意。”
  “……”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欧娜,她在门口愣了下神儿。人高马大的钱程窝在沙发一角睡得正香。她放轻了脚步走进来。“醉啦?”
  我点点头,把拖布拎进卫生间。“他喝酒逞强。”
  “吐了?”
  “啊?不是,冰箱里有半个西瓜,我拿出来没等吃呢掉地上摔稀碎。”
  “拙丫头~~”她骂,“那块瓜三十多块钱。”
  原来是她买的,我还琢磨季风嘴里怎么剩下食儿了。“你哪儿野去了现在才回?”
  “貌似你没比我早回来几刻。”
  “两刻。”反正她不说我也知道,打着呵欠去睡了。
  “喂喂,他就睡这里?”
  “要不往哪搁?”
  “让他去你房间睡嘛……你跟我睡,反正燕儿这个时间没回来差不多也就在1163住下了。”
  钱程好像做着什么梦,嘴里直嘟囔。
  我也没听清出究竟,正要把人叫醒。欧娜伸手阻止,凑近了侧过头,过一会儿问:“他这是说什么呢?”
  先生自己回答了:“数蛤蟆。”把我们俩吓一跳,多方试探,此人还在睡梦中。
  人家对着话都能安稳入睡,与他一墙之隔的我和欧娜却双双辗转反侧,凉气渗进被子,我把四肢蜷了又蜷。
  “冷吗?”对床问我。
  “嗯。”张嘴出了热气更是直打冷颤。
  “过来睡。”
  我把被子盖在她被子上,然后钻进被窝里,身体被重重地压着,仿佛就暖了。北京这个季节最是难熬,供暖停了,偏气温还不够高,夜里一醒来就冷得半天睡不着。住宿舍的时候女生们常常两人跑到一张床上抱着热袋相互取暖,说的话也就不觉体己起来,流行,诗词,衣服,哲学,音乐,电影,喜欢的男孩子。欧娜的热水袋塞过来,我嘿嘿一笑:“真有学生的感觉啊。”
  她闷声笑笑:“七老八十了一样。”
  “嗯,”我把被子拉至下巴以下,“给你讲个笑话。”
  她声音戒备。“不要,已经很冷了。”
  “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说:你还是学生吧?另一个女人说她:你才学生呢你们全家都是学生!”
  欧娜呻吟一声:“好个冻人心脾的笑话。”
  “学生有什么不好?”我不忿,“再过两年我说自己是学生人都得有人过来啪啪给我两耳光:共产主义都是因为你们这些撒谎撂屁儿的才建立不起来。”
  “有些话拿到不同场合来说肯定有不同的褒贬,端看你怎么理解,简单说,唐宗宋祖所逊风骚和勾栏花娘卖弄的‘风骚”,一样吗?”
  没枉是做学问的,屁大点事也给升到一定高度拿去阐述。“腐儒酸丁学究气。”
  “说得跟道菜一样。”她捏我鼻子,“还没问你呢,工作怎么回事?每天闲闲的脾气反倒大了。”
  我夹着嗓子唱小调:“真真是姐姐的一双眼,寒刀子似的什么都瞒不住您。”我的耐心正与上班天数成反例速降,有耗尽的迹象,“新来一主编,特阶级化,不把人当人看,连我这种脾气都受不了,不信还有人肯听他指挥。”
  “弃之。”
  “实难消吾等心头之恨。”
  “啖之。”
  “牙碜。”
  她哭笑不得:“这天底下就找得出你这种人,任着性子还不开心。”
  “天底下还找得出你这种人呢,一个人偷着开心,怕别人抢了不成?”
  “你倒是豪放,男人带回家里了。”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哦,不像有些人玩到后半夜回来见到活人吓得小脸儿煞白。”
  “真是有一个脸白的,生怕回来的是那一对看到你的不检点吧?”
  “金银花~”
  她脸一凛,友好地问:“你想自己有尊严地滚下去还是我踢你下去?”
  互相了解的两个人,斗起嘴来最是互攻软肋,看自己的每一句话都能让对方面部肌肉痉挛,有趣得紧。我们两个针锋僵持,最后一起笑出来。我说:“他居然跟我求婚。”
  静静的夜里,欧娜的抽气声很明显,她欣喜地抓住我的手,很快又松开了。“你说钱程啊。”
  “废话。”她竟敢以为是季风!
  她长长叹气:“其实你可以考虑的。”
  “嗯?现在不行。”一件事结束了才能做下一件事,而现在我放不开季风。人心不是房门,随便开关,已经打开的,说不定再也关不上。
  “你这是自虐。”欧娜似不忍再看我,平躺下来,窗外淡淡的光照在她脸上,细细的丹凤眼里波光荡漾。
  我的手从被子里抽出来,她没有躲,指尖碰到她的睫毛沾了冰凉的泪。“我的博士感情越来越丰富了。”
  “是硕士。”她擦去眼泪,“终于有人肯要你了。”
  “好尴尬~~~”我假哭。
  “丫头你不要死心眼,年纪也不小了,你啊,你在玩什么呢?别傻了家,不是所有亚历都能遇到一个勇敢的芳芳。”
  “季风不是芳芳。”
  “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吗?”
  “你信这个?”
  “我只相信,像钱程那样的男人,肯这么早结婚,他一定是爱惨你了。”
  “冷~~”我缩缩肩。
  “没有女人会像你,只想爱人不想被爱。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珍惜眼前的幸福?”
  醍醐灌顶,我重重点头,热切地望着她:“欧娜啊,我会珍惜你的。”
  她念一板唱一板,推开了我的脸。“罢罢罢,孺子不可教,余苦心化流水矣。”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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