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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无以为报想要替国家以身相许?”宁绍岚从床上坐起,伸手到影子脸下托起他的下巴,笑得一脸邪气,“让朕看看……恩……这小模样还成,就收进宫里吧!”
无奈地拍掉她的手,影子瞪了她一眼就往外走去。
“真是不好玩……”宁绍岚无趣地收回被晾在一边的手,躺回床上准备继续她“伤患”的悠闲生活。
眼前人影一花,就在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时,发现原来是影子去而复返。
“想通了?朕的后宫随时欢迎你哦~”脱口而出的还是不正经的调戏。
没想到影子这次连眼色都懒得给她,直接抓住她的手把她从床上拖了起来。
“影子你太大胆啦!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至少让我穿好衣服啊!”宁绍岚一时挣脱不开,嘴里嘟嘟囔囔地唠叨个不停。
“凤公子来了。”影子一边拖着她往外走,一边冷冷硬硬地甩下一句。
“哦,他来了。”宁绍岚的思绪一时没有从与影子抓着她的手的战争中解脱出来,顺口回着,片刻后才放弃挣扎用几乎算得上是她史上最丢脸的表情看向影子,“你、说、什、么?”
“人在大帐外三里,我也是刚从影卫处收到消息。”影子松开她的手,一反刚才的冷漠,恶质地笑了起来,“现在,我的陛下,你还想慢慢换好衣服吗?”
玄色人影几乎是从帐中激射而出,这次连影子都没有看清她的身法。
“呵。”他浅笑出声,展开身法随即也跟了上去。
第九章
十三
此次与皓泷国两军交战战场正在得云谷地,进出两国都只有一条通道。这三里的漫长距离宁绍岚还没有笨到就那么一直飞过去,是以一出大帐便从一个小兵那里抢了匹马,虽然不太会骑,好歹她现在武功高强,倒也可以勉强对付过去。
她的大脑到现在为止还是一片混乱中,甚至还没有完全消化刚才影子带来的那个消息,只是凭着自己的本能就冲了出来。此时她只觉得什么交战、什么龙珠、什么命脉,都不重要了,满心中只想得到一个人,他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分开了那么久他过得好吗?他现在愿意回来自己身边,是不是代表心结已经解开了?宁绍岚脑袋里乱糟糟地填满了这些念头,只知道拼命地鞭策着身下的马匹,快一点快一点看到那人。
这一路奔马如飞,身边景物呼呼地后退,宁绍岚双眼只直直地盯着前方,只怕错失了一点凤意秋的踪迹。
也不知奔驰了多久,突然一直延伸到远处看不见尽头的路上突然多了一个迅速移动着的黑点,宁绍岚吃了一惊,连忙放慢马速,再仔细看去,原来是一匹看上去十分神骏的黑马,马背上似乎还伏着一个白衣人。
她心中突地一跳,哪里还顾得上别的,一夹马腹纵马上前。
两匹马越离越近,马背上的人也越来越清晰。
那人一身的白衣已染上了处处脏污,几乎是伏在上面一动也不动,宁绍岚的目光扫过他单薄的脊背,心中最后一点怀疑也消去了,直接弃马展开身法,漂亮地在空中转了个方向,稳稳落在那匹黑马身上。
宁绍岚顾不得其他,扶起凤意秋的身子,伸手就去探他的呼吸。
幸好虽然微弱,但温热的气息还是一下下袭上她的手指,她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手揽过缰绳,一手绕过他的腰扶住他,这时才察觉凤意秋居然把自己的腿用天蚕丝与马鞍绑在了一起,打得是死结,她仓促之间竟解不开。
女帝一怒之下运起十成的内力,生生将这世间最坚韧的丝扯成几段,寸寸落下。没了天蚕丝的支撑,凤意秋身子一软便向后倚到了宁绍岚怀中,宁绍岚低头去看他神色,只见他紧闭着眼,长长的睫羽垂下在眼底投下两片阴影,半年不见更形消瘦的脸上惨白一片,显然正在忍受着很大的痛苦。宁绍岚心中绞痛,索性把他半个身子都圈进了怀里,触手之下才发现凤意秋身体上的惊人变化。
他真的……怀孕了。
绕过凤意秋身子扶住他的手正落在他微隆的小腹上,透过层层衣物还是仿佛可以感觉到里面传出来隐隐的生命的律动,和现下气息奄奄的凤意秋形成了那么鲜明的对比,让宁绍岚感到心惊不已。
这恐怕是她设想过无数次的重逢能变成的最糟糕的状况了。所有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通通一样没有少。但是至少现在……微侧过脸,女帝的双唇在凤意秋虽然染了尘埃依旧黑亮柔软的发上擦过,熟悉的冷冷香味又从鼻尖透了进来。只要有怀里的这人在,无论阻挡在前面的是什么,她都有必胜的决心和力量。
衣衫不整的女帝怀里抱着一个人飞掠过景云排列整齐的军营并未成为当天的最热门话题。因为宁绍岚施展到极致的身法更本没有给其他人看清楚的机会,只当是掠过面前的一阵风。
从宁绍岚离开到她带着凤意秋回来营帐,前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可是她自己却觉得隔了一整年那么久,一路上的每一下颠簸她都担心怀中人会承受不住,于是半路决定弃马,自己直接抱他回去。凤意秋身子虽然消瘦,但终究是个成年男子,兼之还在孕中,体重颇是沉重,宁绍岚一路抱他回来,却半点疲累也感觉不到,一颗心全为了他现在的状况而悬了起来。影子一路追着她,居然赶不上她手里抱了个人的速度,过了半晌才到,看宁绍岚现在这失神的样子便知她早就乱了方寸,便做主传来了军医。
被影子的到来才从重逢的惊喜、对凤意秋身体状况的担心中恢复过来的宁绍岚,也不要随军的小侍伺候,自己为凤意秋除下脏污了的衣衫,用布巾沾了热水细细替他擦干净了身子,再翻出干净的衣衫换上。幸好她为了一解相思之苦虽是出来征战也带了许多凤意秋旧时穿过的衣服,现下虽是略有些不合身,却也正派上了用场。
军医被急召进了帐子里,切了脉后一言不发,又把凤意秋全身上下检视了一番,良久才道:“这位公子原本就身体虚弱,似是大病初愈,此时得胎本是着不稳的,加之这番劳累,恐怕……”
他迟迟不肯说出结论,急得宁绍岚在一边直瞪眼,又碍着这军医不比以前宫里御医院的医官,而是江湖人称“药王”的名医,不便发作,只得拼命地拿眼刀剐影子。
“恐怕胎儿难保。”药王沉吟了半天才续道,宁绍岚倒是松下了一口气来。她虽在心中对于这个孩子有过期待,但却从不知道凤意秋的态度如何,这下如若牺牲他可以保住小秋,她是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的。
“但……”药王老人家此时居然语气一转,“这胎儿已有五个月大,半已成型,其息已与宿体相偕,若在此时落胎,只怕公子的性命也是难留。”
宁绍岚神色一凛,冷道:“那就两个都保住。”用的是全然的命令语气,毫无商量的余地。
“老夫只能尽人事。”药王不愧是药王,在宁绍岚的气势压迫下丝毫不为所动,说完后缓缓展开随身带着的一卷布筒,从中取出长短不一的银针来,用艾草炙过后开始施为。
随着他的动作,本来全无动静的凤意秋起了微弱的挣扎,额上渗出细汗。宁绍岚拿了布巾去拭,复而担心地握住他冰凉苍白的手,明白此刻是到了再滔天的权势也不能建有寸功的时候,只是把自己对他绝对的信心通过交握的双手传递过去,相信他千里迢迢赶来得云边关,绝不是为了跟自己说一句再见而已。
一盏茶的功夫,凤意秋小小的挣扎渐止,药王一寸寸地将银针刺入,有时又紧捏针尾旋转几圈,伴着艾草燃起的阵阵烟气,显出三分迷蒙,令人几乎忘了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刻。
突地凤意秋轻咳了一声,头一侧只见一缕殷红从唇角滑落,一直紧闭的双目翕动了几下后缓缓睁开,正对上宁绍岚担心的脸。
“你……”他话说出口才发现声音异常嘶哑,喉间更是如被火灼般的疼痛,不由地又咳了起来。
“这位公子,你若是还要保住性命,老夫劝你不要开口。”药王苍老的声音凉凉地响起,“病后初愈,双腿已废,怀胎五月,再在马背上日夜兼程奔驰了整整两日水米不进,连老夫都要佩服不已啊!”他八岁起行医,救人活命无数,最讨厌的就是作践自己浪费医师心血的人,现下这番话说出来,不免语带讥讽。不过他口中虽说得不留情,手下却半点不慢,银针扎入凤意秋太阴经两穴,顿时平缓下了他的呛咳。
这番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宁绍岚在一边也不由生起气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