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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苏公子的车驾已然入城了。”小侍挑帘来报,周浪石连忙整束衣冠,迎出了门去。
刚出了青门,周浪石远远地便看到两架枣红色马车,由白马拉着一路行来,等行近时便见那马车不打眼处一个玄色徽记,不是苏止雨的车马还能是谁。
宜章阁旗下商号,都有个玄色徽记,景云以玄色为尊,然宜章阁大刺刺地用着也不见朝廷来找他们麻烦,可见多半在朝中也广有人脉。
周浪石正思想间,马车已然在他面前停下,先下来一个小侍在底下放好了垫脚小凳,里面的正主才施施然走了下来。
“周老板。”苏止雨一身淡蓝衣衫,衬出一身温润气质,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斯斯文文的样子与周浪石猜想中相去倒也不远,甚至比他所想的更俊些,若他不是宜章阁的二当家,还不知有多少女人会为抢他做侧室而争破了头呢。
“久闻止雨公子大名,今日一晤,在下更觉百闻不如一见啊!”周浪石未发迹前确实是个粗人,但在商场跌打滚爬这许久,面子上的功夫一项也不差,这番应对也甚为得体。
“周老板过誉了。”苏止雨仍是笑,整个人如笼在一层玉色中般,莹然生辉。
“苏公子远道而来,也不急在这一时,不如先去在下别业中一歇,再做计议如何?”周浪石问道,态度很是谦恭。
“多谢周老板美意。”苏止雨话锋一转,“只不过宜章阁在这静州城也有分号,在下受了大老板之命顺道查账,已着人打点好了,今次便不麻烦了。”
周浪石素知他虽为人温和,所下的决定却没人能轻易改变,于是也不相强,一路送他到了分号门口才恭恭敬敬地作别了。
“苏公子。”分号的掌柜是个中年女人,见他进门,连忙迎了上去,亲自捧了银盘盛了水供他净手。
“要你查的事,如何了?”苏止雨也不推辞,一边在掌柜身后小侍递上来的白绸上拭干了手一边问道,语意中虽有些简慢,被他说出口来却令人觉得说不出的温和。
“禀公子,属下潜进去过三四次,但那屋子似有阵法,都没见着那人的真面目。”掌柜将手里的物事交给小侍撤下,恭肃地答道。
“阵法?”苏止雨的声音中竟带了几分笑意,只听他喃喃道,“这可又像了三分,只怕那女人又要发疯了……”
那掌柜自是不解其意,却也不好开口发问,只能在一边站着。
“既我已来了,这事你便放下吧。”苏止雨过了一会才说,说完便向楼上走去,“三个时辰内,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从都城到静州,三天内到达,我真是疯了才会照她说的做……”
待他醒来梳洗已毕下得楼去,掌柜早已在那里侯着,递了周浪石的请柬来。
看来这周浪石真没少研究他的嗜好,连请柬都做得极是雅致,素白的底子上压着细小的花色文案,还散发着一种沁人心脾的淡香,外面合着一个素色锦盒,上好的锦缎在灯光下变幻着七彩,真是再合他心意也无。他倒是真会做买卖的人,只不过这一趟自己……苏止雨执着拜帖,嘴角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七月初三巳时,侯君于玲珑楼,万盼赐光。』虽然周浪石自己拽文写的这封请柬文辞艰涩不甚通达,倒也不妨碍苏止雨在正确的时间找到了正确的地方。
“就是这里么……”他独身一人也未带小侍,站在玲珑楼大大的招牌下抬头望去,只见中间一座门庭,描画着松竹图案阑额与两边的素色白墙搭配的恰到好处,两旁各一盆绿竹栽在石头盆子里,既增雅致又不减自然之风。苏止雨还未进门便不由地暗自对着地方心生好感,想不到这静州城还有这等雅人。
“公子可是姓苏?”他才踏脚入门,就有小侍迎了上来,恭敬地问道,进退间礼度竟不输都城的那些大家中养惯了仆役。
“正是。”
“公子请随我来,周老板已在梅阁侯着了。”小侍转身给他引路,苏止雨看他行动间步履轻盈下盘稳实,便知这小侍也是有功夫底子的,心下对玲珑楼的好奇又添一分。
“苏公子。”周浪石早在那阁中了,见他过去,连忙起身见礼。
“周老板。”苏止雨眼角带笑,眉目盈盈,令人对着他不由地放下所有心结,只想把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他。
“今日请苏公子来,倒也全非为了商事。”
苏止雨淡淡一笑,这他也很清楚。
“原想公子从都城里来,什么没见过,要在这小小的静州城尽些东道之谊不免不自量力,不过……”周浪石这几句文绉绉的说的有些结巴,几乎让苏止雨认为他是事先叫人写了底稿背下来的,不过脸上春风拂面般的笑容倒是半点未改,仍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不过这玲珑楼里的花样,公子倒还真不定见过,便请公子到此一叙。”周浪石中途顿了几次,好歹终于说完了。
不等他发问,在一旁的小侍便续道:“敝楼分松、竹、梅三阁,松阁谈诗文,竹阁谈书画,梅阁谈琴棋,二位可择一而往。”
周浪石看向苏止雨,显然在等他的决定。
苏止雨目光在小侍身上绕了一圈,方才缓缓道:“我要见你们楼主。”
那小侍那曾见过这样的客人,来玲珑楼的人即便平日里二十四个时辰里有二十三个都在扯着嗓子骂娘,进来楼里也会摆出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没料到这个看起来风雅非常的公子,居然不守规矩,一开口便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间愣在了当地。
“苏公子这是初来,不知道……”周浪石也是一怔,但他是何等人物,马上脸上堆笑打起圆场来。
“我要见你们楼主。”苏止雨竟不理会,看着小侍又重复了一遍,脸上笑容未改却充满了不可违抗的气势。
“我……我这便去问……”小侍被吓得不轻,连忙匆匆往外去了。
“抱歉妨了周老板雅兴了。”苏止雨这才回过头来对这周浪石轻轻一笑,道。
“不妨、不妨。”周浪石心中一惊,连今日赴会要义——拽文都忘记了,对此人明明笑得温和为何自己却感到阵阵凉意感到万分不解。
过了一盏茶左右时间,那小侍才回了转来,低眉敛目,不复刚才的惊惶情状。
“楼主请二位上风阁。”
苏止雨嘴角一勾,跟着他走了出去。
二
风阁在玲珑楼院落的最深处,比起外面装饰精美的松、竹、梅三阁来说,实在是很不打眼,绕过了一道石屏,隔在假山后面的才是。
苏止雨一路跟着小侍,眼睛也没闲着,四下里一看,心中便知这里的一花一木所摆放的位置都暗合五行,再细细一看,风阁前的假山居然成了“屯卦”卦象,“即鹿无虞,惟入于林中,君子几,不如舍,往吝”……哼,那人倒是在提醒他知难而退么。苏止雨只当不知,大摇大摆地跟着小侍继续往前。
后面跟着的周浪石素知玲珑楼楼主从不轻易见客,但前面那位苏公子更是得罪不起,当下闭嘴不言跟了上去,额上却已见了细汗。
小侍引他们到风阁门口,便退了下去,苏止雨眉一挑正要开口,阁中却先传出了声音来:“两位既然想见我,便请进来吧。”
声音清润好听,但苏止雨实在难以判断这跟那女人多半言过其实的描述是否一致,于是也不谦让,当先推门进去。
没料到进去之后正对主堂,装饰一如风阁外观般虽是简单异常却隐隐透着雅致味道,最特别之处是它被一帘白绸从中隔成了两半,使人看不清对面白绸后的东西。
“周老板,还有这位……”刚才发话那人便在白绸之后,没等苏止雨开口介绍自己,便道,“这位一定是宜章阁的苏公子了。”
苏止雨一笑,“想必阁下就是这玲珑楼的楼主。”
“不错。两位请坐吧。”清润的声音隔着帘子传过来,他话音刚落,便有小侍不知从屋子哪里走了出来,引他们在两张镂花檀木椅上坐下,奉上香茶两杯。
“久闻苏公子雅名,今日便请一品这茶。”玲珑楼主道,似乎对于苏止雨的来意要么一无所知,要么就是胸有成竹。
他不急苏止雨更是不忙,悠悠然端起茶杯来揭开盖子先闻了闻,却脸色一凝,再仔细看了看茶色,浅啜一口,脸上的笑也有些挂不住了。
“这茶茶色轻薄,上有浮华,如回潭曲渚,青萍之始生,品之先微苦,复甘,又复苦,如是者三。若在下不曾猜错,这该是京城广陵庵外那株千年古茶树所出的‘丹霁’。”
周浪石闻言,嘴里含着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