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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华誓会上那场大行动,若不是汉安王围合诸王镇住中心,恐怕事情不会是如此简单,论起来汉安王也算是立下头功。皇上册封昭陵郡主为婕妤,不过是帝王稳定臣子惯用的后宫之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昔日的素衣女子站在此处,慕毓芫总是感觉十分突兀。
“娘娘,娘娘?”双痕在旁边推了推慕毓芫,自己代为做主给朱贵人等赐坐,众女子都敛衽谢礼,其中几个胆怯的不敢抬头。
“佩柔,你可还记得本宫?”慕毓芫回神过来,朝朱贵人微微一笑,“最后一次见到你,还是八、九岁的小丫头,如今也出落的这般楚楚动人了。”
“当然记得,表姐你……”朱贵人的声音有种年幼女子甜软,似乎觉得不妥,红着脸改口回道:“娘娘,你是拿佩柔取笑呢。方才姐姐已经嘱咐过我,说要是闷得慌就常来泛秀宫坐坐,把没学完的琴棋书画补完。”她不过才十三、四岁的年纪,言语举止都是侯门小女儿的天真娇憨,满是出闺阁后的无限新奇。
见众女子都有些拘束,慕毓芫不过挨次问了些闲话,朝朱贵人笑道:“正好淳宁宫就在这后面,隔得也不算远,佩柔你得空就常过来。”
朱贵人笑吟吟抬起头,认真道:“到时候,表姐可别嫌烦躁。”
“呵,怎么会?”慕毓芫心内记挂着事,略微说了话,便朝众女子吩咐道:“方才你们是从咸熙宫过来的?正好郑嫔娘娘的沐华宫离这里近,等会先过去也算顺道,另外还有诏德宫的惠嫔娘娘和徐贵人,要去得地方太多不便深留你们,让双痕先送你们出去。”众女皆起身答应,跟在朱贵人身后步出殿去。
午后过了半晌,双痕进来禀道:“娘娘,谢婕妤来了。”
“谢婕妤请坐。”慕毓芫看着眼前这个女子,略显削瘦的小巧脸庞,简洁干净的容貌,身上两重相叠的玉兰色纱缎宫装,如此显得太过素净,幸好衣带边缘有一溜细窄的胭脂色花线做点缀,也就无可挑剔了。
“娘娘,不如叫嫔妾小字。”话虽然是商量口吻,偏偏谢宜华用平淡语气说出,倒有几分不可辩驳。
“呵,那没有别人的时候,本宫就叫你的名字罢。”谢宜华神色一松,慕毓芫看着她那双点漆墨瞳微微一笑,“宜华,你哥哥是不是还在京城中?要说起来,此次真是替皇上分解不少烦忧,只怕皇上舍不得这么快放他回去。不如本宫找个机会,让你哥哥进宫来看看你,不然以后也难有机会再见面了。”
“嫔妾多些娘娘的好意,还是不必再增添麻烦了。”谢宜华站起身略微行礼,淡然一笑,“其实见与不见都是一般境况,既然始终是要别离,多见一面又能如何?况且皇宫内的礼数太多,只怕进来也说不上三两句。”
慕毓芫只得一笑,“也好,你想的细致。”
底下香陶捧上棋盒来,谢宜华微笑道:“自上次庆都别后已一年余,练了半年也不知有没有进展,让娘娘见笑了。”说话间已经选好白子,顺带揭开黑子盒盖,“请恕嫔妾不恭,还请娘娘先让六子。”
下得一炷香时间,慕毓芫手上落子稍顿。朝对面瞥了一眼,心里忍不住叹气,如此剔透的女子真不该入宫,又是何苦来?
“娘娘,该你落子了。”
“嗯?”慕毓芫这才发现指尖夹了一枚黑子,竟然忘记落下,“呵,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近总有些精神恍惚,想来是怀着身孕的缘故罢。”正说着,只见双痕捧了一盅安神汤放在侧旁,“太医说要趁热喝下才好,你先看棋罢。”
“娘娘,先且别喝。”谢宜华的神色突然有些闪烁,上前阻道:“嫔妾亦曾学的一些医理,能不能让嫔妾看看这盅汤?”
自陆才人小产和徐昭仪公主掉包事件后,皇帝就对宫妃身孕的事特别留心,泛秀宫不仅加强防止意外的戒备,所有饮食汤药也是专门派人管理,每一样东西都人先用先尝过。泛秀宫的人也特别留心,这汤特意让太医检查过,内中并无红花附子等物,另还有人专门尝试过才敢呈上。不过听谢宜华这么一说,慕毓芫倒是迟疑起来,莫非这参汤里还隐藏着什么古怪么?
谢宜华仔细察看了一番,蹙眉道:“娘娘,非是嫔妾多事。此汤里面好像有两味不适合身孕之人的药材,可不可以让嫔妾尝一尝?”见慕毓芫颔首同意,勺了一点放在嘴里,似乎不能分辨便接着又尝了一勺,原本的舒展的秀眉渐渐蹙在一起,“这里面怕是有淡竹叶和石龙草,这两样东西按比例入汤就会无色无味,只是与雪参配在一起会让汤稍微发甜,因嫔妾的娘亲曾误喝过,所以对这两样东西的印象特别深刻。”
“这淡竹叶和石龙草”慕毓芫下意识的抚着肚子,“可是堕胎之物?这里没有别人,你只管直说无妨。”
“倒不是堕胎的药,这汤药毒性并不算很强,只不过若是长期饮食就会给胎儿留下症候。”谢宜华小心的放下银勺,尽力平静语气,“将来生下来的孩子,通常都是非傻即疯…… ……娘娘!!”
慕毓芫“哇”的一声呕吐起来,宫闱之争她早就清楚,只是如此被人设计自己肚子里孩子,还是有些不能镇定下来。谢宜华握着丝绢替她擦嘴,轻声劝道:“娘娘不要太担心,不过是嫔妾的揣测而已,还要等太医验过才能断定。只是不知,娘娘饮用了多长时间?”
慕毓芫用清水漱了漱口,缓声答道:“太医院前些日子新呈上来的,大概也有小半个月了。”说到这里心中愈加难受,每天都把汤当作安胎药喝下去,将来孩子若是有什么意外,该是如何心痛?
“皇上驾到!!”殿外传来王伏顺的声音,谢宜华面色平静的坐回对面,慕毓芫也平息心绪收敛神色,抬手让人捧着方盂退下。
“宓儿”明帝不料看到谢宜华,顿笑道:“谢婕妤?呵,原来是来下棋的。”他走到谢宜华旁边看了看,“唔,看起来这半年没少下苦功夫。这样也好,省得宸妃在这后宫里头找不到下棋之人,你的锺翎宫离这边也近,得空就常过来坐坐罢。”谢宜华起身敛衽答应下,立在侧旁。
“方才佩柔也说常来呢。”慕毓芫沉淀好平静的神色,仰脸微笑道:“如今后宫里可热闹起来了。呵,要说起来,皇上怕是要忙得不可开交呢。”
明帝轻轻捏了捏她脸颊,宠溺的一笑,“当着谢婕妤的面说这么醋性的话,亏你也不知道害臊?”对面的谢宜华含笑不语静立,明帝突然收敛了笑意,“宓儿,你的脸色好像不大好,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朕不是说过,叫你不要怕麻烦,有什么事只管传太医来就是,可不能让佑祉有什么事。”
慕毓芫招呼底下的人放好椅子,“没什么事,臣妾会注意着身体的。皇上还是先且坐下,不然谢婕妤一直站着,我们的局棋也没法下完了。”
明帝笑了笑,道:“谢婕妤坐着下棋罢。”王伏顺亲自捧茶过来,小太监又给椅子后面加了一个烟霞色锦缎靠枕,殿内顿时静默下来,只留下棋子落盘之声。
“啪!”
云琅长长舒了口气,将手中盒子往桌子一撂,自己仰面展身躺在竹制长榻上,翻来覆去,只是没法安静下来。
“盒子里是什么?”凤翼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拿着盒子掂量了一番,“看起来份量不轻,若是吃的师兄可就不客气了。”他口中取笑着,却并不打开那方锦盒,顺手放回原来的位置。
“姐姐说,让我拿着去给公主赔罪。”云琅翻身起来,叹气道:“我跟公主能有什么话说,况且我又没做错,怎么赔罪?”
前几天拒婚的事凤翼也听说过,于是说道:“乐楹公主是皇上的亲妹妹,你当着面拒绝婚事,居然没有受到责怪,可想过是为什么?”
“自然是看在姐姐的份上,皇上才饶过我。”云琅复又躺回去,看着顶上屋梁,“她是金枝玉叶又如何,难道她想嫁给谁,谁就非要娶她不可?不管这么多,等会让人把东西送过去就是,反正过几天就要回青州了。”
“你自然是要回青州的,可是你姐姐呢?”云琅闻言一顿,凤翼淡淡说道:“你让皇上和公主的脸上不好看,就这么走掉,不怕迁怒到你姐姐么?流血受伤都不怕,难道你还怕去赔个不是?就算是为你姐姐着想,也该亲自去这一趟。”
“可是…”云琅有些泄气,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得罪了皇帝和公主,只是这等事情想起来就让人烦躁,“东西先放着,我走之前会去一趟公主府的。这个公主就知道乱发脾气,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