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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着他的手摸着我的脸,他要一直一直记住我的样子……
他不停的叫着我的名字,他是那样的不愿离开……
直到他最后断断续续的告诉我,要好好活着,重复了几遍,要我好好的活着……
直到我感到他的手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力量,却忽然变得沉重……
我伸手抚摸着他的脸,他走了。
何贵儿阴着脸,似乎一瞬间苍老了,他略带嘶哑的声音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后宫,“皇——上——驾——崩——”
钟声响起的一刻,我觉得时间都凝固了。
看了看屋内悲痛不已的几个孩子,跪在屋外的后宫诸妃,还有承乾殿院中的文武百官,我整理了一下情绪,灵修交代我的事情,我必须要完成!
“何贵儿!”我叫道。
“奴才在。”他只是低下头。
“取大行皇帝遗诏,到外面,请丞相大人向文武百官宣读。”我已经面无表情,是了,灵修已死,我也没有什么好怕的,现在,谁要威胁我的儿子,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是。”他躬身走了出去,一会儿手捧一卷圣旨走出殿外,交给了明熙。
明熙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它展开,我看得出,所有的人都开始紧张,也包括后宫众人。若是冀儿即位,那么或许还能善待她们,若是均儿即位,恐怕会让她们过得很惨。
我好笑的看着众人的反应,当他们听到“传位于皇长子灵冀”时,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九江、兰陵并为一地,赐予兰陵王灵均”时却忽然又紧张了。我看着一脸平静的儿子,心说道,娘能为你们做的,都已经做了。
昔年高阳上林苑的六十里封地,也转赐给了歌儿,如今,昭阳公主已经是大行皇帝留下的唯一一个女儿了。
待他宣读完圣旨,我示意子谦将冀儿扶起来,然后率先给他跪了下来,看着他的眼睛,十分坚定的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后,这个声音,从屋内传到屋外,再由朝臣们的口中喊出,传遍了整个皇宫。
我忽然觉得一阵头晕,冀儿眼疾手快扶起了我,“娘……”
我摇了摇头,“剩下的事情,皇儿去做吧,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然后,不顾所有人的反应,回到承乾殿偏殿,只有夏儿和冰若跟着我。我一头倒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梦里总是能看到灵修面带笑容的看着我,他眼里的流光是那样的真实。好像是三十岁的灵修,与他最后走之前衰弱的模样完全不同,那个时候的他,是那样英气逼人……
那个时候,他不会一遍一遍的告诉我,要我好好活着,而是一直拉着我的手,告诉我他一直在我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在我身边。
我们的行动虽然受到限制,可是他活得好好的。
为什么我们刚刚自由几年,他就离开了我……
睡着,梦着,我觉得整个枕巾都湿了。
等我醒来,守着的人已经换成了何贵儿。
“皇上呢?”我习惯性的脱口而出,然后才发现这句话是多么的凄凉。现在的皇上,已经是我的儿子了。
他微微低了低头,“先帝梓宫停在承乾殿正殿,皇上和两位王爷在为先帝守灵。”
我觉得喉咙一动,“公主呢?”
“昭阳公主刚刚因疲劳过度,宫女们送去休息了。高阳公主,正在回京的路上。”
“高阳?她一人吗?”当然,侍从就不算了。
“原本出云滇的时候是公主一人,但后来云滇王又从后面追上了,两位正一起向京城赶来,不过,此行路途遥远,再快也要半个月了。”他的声音一下子疲惫极了,而且脸上再也没有了谄笑的神情。
“先帝梓宫要停放多久?”
“因是夏日,为保持先帝遗体完整,因此只在承乾殿停放三天,便盖棺移往殡宫,还没有说什么时候下葬。”我听得出来,他的声音里有着死灰一般的寂静。
“三天?”这么快!
“是。”
我心里突然乱了起来,三天,我还有很多事……
“罢了,三天就三天,现在第几天了?”我也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因为梦到灵修,我一直也不愿意醒。
“已经过了一天,大概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我赶紧掀被子起来,“何贵儿!让夏儿来给我收拾一下,我要出门!”
他突然有些激动,“娘娘要去……”
我看着他的眼睛,“清月宫。”
他的情绪一下子高涨了起来,“娘娘难道打算……”
我站在他的面前,“是又如何?”
他死死的盯着我,“您这样,难道不辜负先帝的嘱托么……”
我突然歇斯底里了起来,“我管他什么嘱托!”
半晌,他突然笑了起来,让我有些摸不着边儿。
他也没有考验我的耐性,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看来……最了解娘娘的……还是皇上……”
我疑惑的接过来,将它打开,看过之后,眼睛又像蒙了一层雾。
“皇上弥留的那几天,又一次趁娘娘不在,单独吩咐奴才写的。”他眼中带泪,“皇上说,如果娘娘能听他的话,好好的做太后,便要奴才毁了这份遗诏。如果……娘娘最后还是选择陪他一起走,便要奴才当着新皇与文武百官的面,把它拿出来。”
我忍不住哭出声来,他第一次不顾身份的拍着我的后背,“皇上交代,若是娘娘难过,一定要轻轻的拍打您的背……皇上说娘娘其实比小孩子还好哄……”
我抓着他的衣襟,突然间痛哭流涕。
一切收拾妥当,我只让何贵儿陪着我,前往清月宫。
这是我十余年之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踏进清月宫,大门外的匾额已经没了颜色,院内是厚厚的灰尘,似是荒废了多年。
何贵儿搀着我走向中庭,门“吱呀”的开了,露出了一张有些迷茫的脸。
我仔细的辨认了,才发现,是年近五十岁的杏儿。
她似是看出了我,又有些不敢确认一般。
“杏儿,本宫求见皇后娘娘,你去通报吧。”还是我打破了沉默。
她突然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然后向内边走边喊,“娘娘……左贵妃求见……”
我也没有等她通传,便就着何贵儿的手走了进去。
屋内虽然冷清,但还算干净。桌案上摆着的香炉,不时的冒出几缕青烟。整个房间所有的用具都因为年岁太久而变成了灰色,甚至连卫后的头发,也已经灰白了。
我在她身旁的蒲团上坐了下来,“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她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好半天问了我一句,“我前两天听到了钟声……”
我也闭上了眼睛,“皇上驾崩了……”
如我所想,她丝毫没有激动,“他比我先走了……这样一来,我也就不是皇后了……”
我感觉自己的嗓音在这屋子里有着好几遍的回声,“是,您已经是太后了。”
我立刻感觉到两道视线射在我的脸上,然后耳边传来她不可思议的惊叹,“你说什么?”
我睁开眼,转过头直视着她,“臣妾方才说,九江王奉诏即位,不日将尊您为皇太后。”
她只是盯着我,“你说的是真的?”
我点了点头,“如果你肯答应我的条件。”
她试探的问了一句,“什么条件?”
我淡笑着开口,“毫无保留的辅助皇上,尤其是有人威胁他皇位的时候。”
“我如今这副样子,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她自嘲的对我笑了笑。
“并非利用,而是互利。只要你尽心帮他,皇上自然会孝顺你。”只要我发话了,冀儿不会跟她算往日的旧账。尤其,那个时候,冀儿只是个小孩子。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眷顾’?”她问的格外讽刺。
我笑了笑,“不只是你,兰陵王也奉诏赡养帝宁夫人。”
她突然了然的冷笑了一声,“又是她!”
“这样不好么?你们也算是老对手,老交情了。”多年之后,灵洵与卫后再度碰撞,究竟后果如何呢?
“你又为何会认为,我一定会答应你呢?十几年闭门不出,我早已经不问世事了。”她有些冷清的笑意挂在了嘴角。
我不屑的嗤笑一声,“就凭你,从来就不是个安分的人。”
说完,起身,大步流星的走了。
不必想卫后的反应,或是以后她会怎么做。有季子谦在,她只能被利用,不可能再翻出什么花样来。
回承乾殿的路上,何贵儿问我,“娘娘为什么要让兰陵王与皇上分庭抗礼呢?还分别选了前皇后与帝宁夫人做后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