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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了,雪莉,”我赶紧打断她的话,“不会有这样的事。”
我本来不信鬼神,可不知怎的,经雪莉这样一说,心里反倒真有点疑神疑鬼的了。屋里屋外稍稍有一点响动,譬如风吹窗帘什么的,心里都会一阵乱跳。
第二天晚上,当我再次上楼时,忽然感到脚都有点挪不动了,仿佛楼道四周一下子变得神秘起来。我对自己这一从未有过的胆怯感到羞愧,便咬咬牙,鼓起勇气,索性向走廊西侧的那些客房走去。
走廊里静悄悄的,每走一步,我都会清晰地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和拐棍发出的“咔嗒”声。当我走过一间间紧闭的客房,来到卡罗琳住过的屋子时,心里早已禁不住打起鼓来。
“打开门看看,快!”耳边似乎有一个声音在鼓动着我。
我一只手取下走廊墙壁一个灯座上的蜡烛,另一只手机械地移到了门把上。
握住门把的手有些发抖。我眼前又出现了那天早上的情景:就在这个门口,我曾看见面如白纸的卡罗琳躺在床上,口里还残留着白沫,两眼瞪得滚圆滚圆地盯着门外,好像要和人说什么却没说出来。我从未见过死不瞑目的人,没想到在卡罗琳身上见到了。一个那么漂亮的女人,这时却让每一个在场的人都毛骨悚然。
我觉得冷汗又在不停地往外冒,那握住门把的手又放下了。我怎么会到这里来?心里不禁有点动摇。然而,一个更强的意念使我的手又重新回到门把上。我屏住呼吸,猛地扭开门向里面走去。
出现在眼前的这间屋子,其实与其他客房并没有什么差异。它早已不是出事当天那个样子了,已经被佣人们收拾得干干净净。我看着屋里的陈设,衣柜、梳妆台、床、桌椅,全都静静地摆放在那里。
噢,水杯!我的目光落在桌上一个托盘里整齐摆放的几只饮水的杯子上。就是这个透明的无情杀手,被用来装上毒液让卡罗琳丧了命。我看着它,真有点不寒而栗。那圆圆的杯口,就像是卡罗琳的眼睛在盯着我。
我不敢再看了。立即退出这道门,迅速回到我自己的卧室,把门紧紧关上。这时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尽快熬过这几天,等爱德华兹一家从伦敦回来就好了。
他们终于回来了。是在一个夕阳西下的时刻。
我站在平台上,看着他们穿过草坪慢慢向我靠近,心里真有说不出的高兴。威尔玛和爱德华兹夫人走在前面,看上去有些疲惫。威廉和乔西并排走在她们身后,也没有像以往那样谈笑风生。看来他们都没有休息好。
可我管不了那么多。待他们沐浴更衣并在一起热热闹闹吃了一顿晚餐之后,我迫不及待地找威廉和乔西畅谈我这几天的读书心得。他俩见我腿伤已经基本痊愈,兴致又那么高,都为我感到高兴,便绝口不谈在伦敦参加卡罗琳葬礼的不愉快话题。
“格蕾西,没想到你那么喜欢英国文学。”乔西说,“我们可对英国近年那些老套的作品厌倦透了。所以这次在伦敦特意买了一些刚刚翻译出版的法国和德国的书,不知你喜不喜欢看?”
我说:“当然喜欢。我本来一直就对英国、法国和德国的诗歌与小说感兴趣。”
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威廉忍不住插了一句:“这次带回的书里面,诗歌、小说恐怕不多。主要是伏尔泰、狄德罗、孟德斯鸠这些人的政论和哲学著作。小说好像只有一本卢梭的《新爱洛伊丝》。”
“不,威廉,我还买了一本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乔西说,“因为在回来的车上我一直在读,所以放在我卧室里还没拿下来。这小说挺感人的,格蕾西,你一定要看看。”
“其实我早就看过了,只不过以前看的是中译本。英译本我当然也有兴趣再看看。”
乔西忽然怪怪地盯着我的眼睛说:“你没有吹牛吧,格蕾西。这书的英译本刚出版不久,你们那么遥远的一个东方国家,怎么就有中译本了?”
我一听笑了。“乔西,你好像忘了?我可是来自未来世界的人哪!”
乔西一拍脑袋说:“噢,你看我这记性!不过,我还是想考考你,这书是用什么体式写的,知道吗?”
“书信体呗。”
“书中女主人公叫什么?”
“绿蒂。”
乔西听得直点头。“嗯。格蕾西,这下我真服了你了——看来你的的确确是来自未来世界的人。”
我也来了兴致,故意卖关子说:“如果你还有怀疑的话,我可以再给你透露一个未来的信息:十年之后,英国将有一部引起轰动的长篇小说《傲慢与偏见》出版。作者叫简·奥斯丁,她今年比威尔玛还小一岁,但书稿实际上已经写出来了,只是还找不到有眼光的出版商给她出版。乔西,你有机会再去伦敦的话,不妨去打听一下有没有一个叫卡德尔的出版商。你可以问问他,是不是在两年前收到过一封信,向他推荐一本暂定书名为《初次印象》的小说稿,他当时连信都不愿回。你可以告诉他:十年以后,他会后悔的。一部堪与莎士比亚戏剧的持久魅力相媲美的英国文学杰作,被他轻易地放弃了。”
“真有此事?”
“绝无戏言。”
“那我以后去伦敦,一定要打听一下这件事。”乔西兴致勃勃地说。
“噢,你可得注意。只能暗中打听,不要公开宣扬——天机不可泄露!”我最后说了一句他们能听懂的中文,引得乔西哈哈大笑。
我们就这样围绕着读书的话题,海阔天空地聊了一个晚上。也把他们买回的新书浏览了一番。几天来笼罩在我心头的阴影终于一扫而光。可我发现威廉似乎还是闷闷不乐。也许,卡罗琳的阴影仍然在他心里挥之不去吧。
眼看已经进入十月了,天气变得越来越凉,而工厂里的工人却干得热火朝天。因为过不了多久,威廉就将把这段时间生产的羊毛和葡萄酒运到利物浦出售。
有一天午休时,我和盖伦闲聊,他忽然问我:“格蕾西小姐,您会和男爵一道去利物浦吗?”
“你怎么会这样问?盖伦。”
“因为男爵运货去利物浦出售,通常都是要和管事一道去的。”
这却是我从没想到的一个问题,只好支支吾吾地回答说:“我想……也许我不会去吧。”
“为什么?”
“大约男爵不会让我去,会让我留在厂里。”不知怎么,我确有这样一种预感。
他仔细看了我半天,终于笑道:“哦,我明白了。您是乔西少爷的未婚妻,男爵可能不想让您离开乔西少爷。”
“瞎说。”我笑着呵斥道,“这和未婚妻不未婚妻有什么关系。”
口里虽然这样说,心里却在嘲笑自己:我断然说男爵不会让我去,不就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吗?
晚上回到玫瑰庄园,见乔西一个人坐在大厅里静静地思考着什么。他是那样的出神,竟连我走到他身边也不知道。不知为什么,自从他参加完卡罗琳的葬礼后,就常常这样,好像有点神不守舍。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乔西。”我在他旁边站了好半天,突然叫了一声。
“嘿,格蕾西,”他这才见到我,“你吓我一跳。是刚回来吗?”
“是的。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发呆?他们都到哪儿去了?”
“威廉在书房里,其他人在楼上。”他笑了笑,随口问道:“今天厂里怎么样?”
“大家都在很卖力地干活。我想,这次要运出去销售的产品,质量一定会比以前好。”
他忽然认真地看着我说:“你真的那么有信心?看来你干得不错呀,格蕾西。”
“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厂里的工人都很努力。”我停了一会儿又问道,“乔西,威廉每次都是和羊毛加工厂的管事一起去利物浦吗?”
“的确如此。如果这次让你和威廉一块儿去,你能去吗?”他看着我的眼睛问道。
我愣了一下,不知该怎样回答。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应该说……我能去……有什么不能去的呢?”
“那就是说,你愿意去?”乔西继续问道。
“当然……你干嘛这样问?”
“我是怕到时候真的让你去,你一点精神准备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