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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天仍旧毫无顾忌的笑着,褚颖川唇角动了动,终究没有说什么,落座开了牌。
三月无知无觉的搂着一个靠垫,在沙发上偎的很舒适,还是坐在乐天身旁的刘晓莎,提醒说:“百加得,坐过来啊,给我们褚少壮壮运气!”
三月似这才回过味儿,懒懒的起身,如同所有女人一样,安安静静地坐在了男人的身旁。
桌子上除去一百三十六张麻将牌,有的不外乎是烟缸和香烟,金银交错的香烟盒子,盒面上都没有刻什么美丽花样,一色的光滑如镜,在稀里哗啦里折射出女人们端茶递水的温柔体贴,和三月的木讷。
没多久,卫燎就推倒一把对对胡。几人不甚在意取出抽屉里的筹码,女人们帮着转手,纷纷落在苏西手里。
杂乱里,卫燎像是想起什么,轻轻的侧了一下脸,目光突地对上三月。
他们的牌搭在宴客厅,桌子正上方就是一盏四四方方的水晶吊灯,因为嫌亮,调的极暗。仿佛被乌云笼罩着;如不下雨亦不见阳光的日子;灰蒙蒙的一片晃进他的眉目。
那些埋得不知积了多少灰尘的前尘往事,却意想不到清晰袭来。
卫燎记得那是在十二月年关的时候,他父亲已经调任许久,却还是和她一起回了老家过年。一如既往,新与旧的交岁的三九,冷的滴水成冰。
按例年时消遣,满桌子也是就差了一个人,都来拽她,只有外婆死死按住她,一个劲说:“十五不打,十五不打!”
她说过,出生时是十五,老话里烧香的日子,但只有外婆这样叫她。
那年,难得几个阿姨年时在娘家,也被她扫的败兴。
她却不在意,只是偎进姥姥的怀里,孩子似的撒娇。刚刚齐肩的发,不一刻就乱的像一团草……
卫燎咳嗽起来,回忆的画面被震碎,眼前的牌已经摸到了最后的四五张,还是没有一个结局。这一把牌的功夫,烟缸里已经堆积了两三只的烟蒂。
卫燎划起一根火柴,又抽出一支La Flor de Cano。烟雾香气弥漫起来时,他才又抬起眼。
苏西将头靠在他肩上,笑问:“看什么呢?”
目光随着他,若有若无的落到三月身上。
卫燎的眼晃了晃,褚颖川理所应当的坐在东位,他们的背后就是一整扇的落地窗。已上中天的月,照在三月身上,透过窗子一层微紫回旋。卫燎眯起眼,仿佛是望天,说: “今儿十五,月亮真圆。”
“过了午夜就是十六,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了!”
褚颖川说完,摸起最后一张,恰恰是海底捞月。
乐天气的一推牌,向卫燎无理取闹地说:“好好地你提月亮,这回真输的精光了吧!”
三月回身自包里寻出一支爱喜,她从不抽薄荷,一色的红枝。细细轻轻拈起,吸入肺腑,韩国的牌子就是好一些,很醇的烟草迅速弥漫,九转重楼,失了调子的心跳,才渐渐回归本位。
童言无忌
套房里男人手指的尼古丁,早弥漫成一道巨大的雾帐,刘晓莎独独对三月皱起了眉:“吸烟对嗓子不好!”
随即似才想起三月职业,呵呵的一笑,又说:“烟酒总是不分家的。”
有几个女人一同和笑。
卫燎将手里还剩半枝的烟掐灭,说:“有点饿了,叫点东西吧。我记得这里的提拉米苏做的不错。”
话音没落就有人张罗,不多时服务生已将十数块提拉米苏用银托盘呈上来。
卫燎手里新燃起的烟,烟灰积得多,在缸上弹了几次,方才无声地落下,如同三月此时的心跳,静寂里跌宕起伏。
褚颖川则似乎被一把海底捞月提起了性质,好心情的用叉子挑了几口,随即丢到一边说:“他们女人爱吃的玩意,太腻了。”
盘子里,可可粉和手指饼揉合成的温香情调,诱惑人垂涎欲滴,只是可惜女人们要保持身材,便都和盘子般成为摆设,放在那里一动不动。
三月的胃口反倒是出奇的好,一口气吃了两大块。她真觉得味道很好,提拉米苏顶难的就是搭配,奶油多了过甜,芝士多了则腻人,难得芝士和奶油增一分则多,减一份则少,糅合的恰到好处。
拿起刘晓莎面前那份时,三月看看表,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她无声对自己说:“生日快乐,十五。”
吃完第三块,三月口有些干,起身去厨房。法式樱桃木的嵌入式摩登空间里,打开柜门,是整齐划一的依云,上面一个中文都没有。扭开盖子的间隙,转眼正看到卫燎只挑提拉米苏的可可粉吃,余下的亲自送到苏西的嘴边,起先苏西摇头,最后终究固执不过他,尝了一口,不甘不愿的神情。卫燎忍不住笑,他笑时一贯的眼角上挑,掠过眼睫的阴影,也落在艳丽如花的女人的眼梢。
太甜蜜,甜蜜如最盛的阳光,连阴影都照的不见。
不知怎么,三月风马牛不相及的想,好像三岛由纪夫那部《春雪》中,台上是一幕绵长沉闷的爱情电影,台下是稍纵即逝的欢娱,浮士绘的淫靡华丽,如同现在。
只是三月从未怀疑过,她始终不在其中。
手中一枝爱喜,燃了一半,深吸一口时,发现食指指尖沾了一点奶油,她低下头轻轻吮去。所有的一切也随之,深埋在眼底。她默默在心里说:“生日快乐,十六。”
牌局过了凌晨三点才结束,大杀三方的褚颖川开车送她回去。因是往常下班的时间,三月也不觉得困,一枝接一枝的爱喜,始终拈在指间。不同于她的蓬头垢面,半开的窗外,五色路灯依旧是盛装的美人,顾盼流辉,不曾减退一点颜色。过了许久,褚颖川才说:“烟瘾这么大?”
她将手伸出窗外,烟首细白的灰迅疾随着雾消失在逆风里,只余下一点红光。她难得顽劣的像个孩子,笑起来:“十来年的烟龄,我常想,以后我大约是会死于肺癌。”
褚颖川愣了一下,不再说话,而三月自知失言,也不开口。沉默里,车子到了三月楼下。
三月并没有立即下车,转头轻轻说:“褚颖川,你要上去吗?”
这话一向是褚颖川先开口的,如今由三月说出来,他不禁哑然失笑,连想都没有的摇了摇头。好在三月也不纠缠,极快的下了车。
车开出去时,褚颖川看向后视镜,老式的楼区路灯暗着,汽车尾灯的微光里,她长发被夜风卷出波纹,整个人好似漂浮在镜中,脸色苍白的像鬼。
三月看着那辆银色的车,快速的远离。
许是今晚的月光太好,许是捷豹的尾灯就是高出一档。极目时灯色如霞,赤红、嫣紫、橙黄、最后一点淡绿消失在薄曦里。
十二点过后,南瓜又是南瓜。她穿着水晶鞋,但不是仙度瑞拉。
他骑着白马而来,却不是王子。
第二天在海上花,仍照就奔波。大多人都知道了她和褚颖川的事情,但夜场里风尘辗转的人都清楚“一见倾心和从此王子和公主快乐的生活”只是童话和屁话,照常和三月说笑。
今夜生意不好,应酬却出奇多,三月一一应付,最后只得筋疲力尽地躲到洗手间补妆。洗手间里为了应对小姐们,做得异常宽广,三月低头洗了一把脸,抬头时,一点一点碎金子似的光映进镜子里,可她睁着两眼,只看到了一团黑。
撑着砾石台面,醒神时,身后一个穿的犹如万花筒一般的小姐,扯了扯不能再低的胸口,争取能够纤毫毕现地露出一切,娇滴滴说:“赶快出台吧,这样我就可以买那双1300的靴子了。”
说完熟门熟路的自打扫卫生的阿姨兜里掏出团东西,塞进胸口:“阿姨,套子先给我,回头给你钱。”
出来在吧台碰见同样闲下来,一身大红皮装的宝宝,他叼着枝烟,靠在吧台上,将烟盒向三月推了推。
三月慢慢地从烟盒中取出一枝来,烟雾虚飘飘里讲起“我不赌博”的笑话。
宝宝笑喷出来,毫不留口德的损三月:“你脑袋真是进水了!”随即,又正经端起神情问:“褚颖川怎么样?”
大卫杜夫的细杆烟虽然好,但三月终究不习惯,一把按熄余下半枝,拈着烟蒂,笑说:“妈妈桑,我不是乔琪乔,手眼通天的风流,连万年妖妇都不是对手。但乔琪乔又如何,心思百转,不过得了一个葛薇龙。”
“我这样的人,没有任何撑的开门面的亲友,若待价而沽,一夜不过是一双靴子,连葛薇龙都不如。”
“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小言里的灰姑娘,只言片语的云淡风轻,就勾得白马王子此情不移?”
一番话说的宝宝拈花指点在三月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