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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喝了酒,所以不舒服?”潘子煊想起刚刚她的体温,有些烫得不正常。
“可能是吧,我想躺一会儿。”看见他的肩膀近在眼前,便不自觉地靠上去。
潘子煊抱起她,放在沙发上,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烫得吓人,想摇醒她,却只听见她嘟囔一句,说,睡睡就好了。
繁艾是真的累了,对于尚且嗜睡的自己来说,倦意在身体里逐倍递增,浑身发烫却浑然未觉,只想着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五点,郭斯曼推门想告诉他们晚宴要开始了,却看见潘子煊闭眼坐在沙发上,而繁艾正枕着他的腿睡得正安稳,她的心被这样温馨淡然的画面搅得无端的柔软起来,静静地关上门,竟然有些感动得想哭。
不知道受了什么触动,出了门,突然掏出电话想给某人打电话。
繁盛和肖青是赶来的时候,潘子煊正牵着繁艾在席间穿梭,肖青看见女儿脸色红润得反常,甚至是病态,几乎是半倚在女婿的身上,显然无力周旋。
肖青听见身后突然有人很大声的叫她的名字,她从繁艾的身上收回视线,转身就看见一个人,这个人,是个故人,是个她至今在脑海中保留他许多完整记忆的人。
隔着人群,那人也在看着她,她正要走近,却听见耳边不远处有人叫道,“不好了,新娘晕了。”
第四十六章
繁艾醒来,一身舒畅,这种感觉像刚刚度过了一个悠长的假期,从头皮到脚趾都充满力量,环顾这个陌生的房间,很明显是精心布置的新房,犹在的喜气就沾在她正裹着的被子上,就浸泡在这一室的寂寥里,无可奈何地沾着倦意,却又不愿意就此挥发。
她起身,想着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肖青进来,就看见繁艾楞楞地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作为一个母亲,最可悲的大概就是自己的孩子不愿意和自己亲近,更可悲的是,她似乎从来没有一刻是能够准确把握住女儿究竟在想着什么。
“醒了?感觉好点了吧?”她在她的繁艾身侧站定,想说什么,上下嘴唇几次来回翕动,却又欲言又止。
繁艾点点头,她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至少在肖青的面前。可是分明全身有数不尽的力量,为什么却感觉自己连骨头都无端的沉重了,眼皮都懒得抬。
“你啊,这么大的人都不知道该怎样照顾自己,你让我们怎么放心得下。”肖青的声音闷闷的,声音在胸腔里打转,一半释放,一半仍然在酝酿。
“我不过是累了,睡了一觉,只是时间选得不好而已。”繁艾听出肖青此刻与平时的异样,她所擅长的数落,几乎已经化整为零,毫无杀伤力,甚至有些无奈。
“睡了一觉?你知不知道你发烧,烧了一夜,直到早晨才出汗,把我们都吓坏了,尤其是子煊,一整夜都守着你,一直等你退烧了,才被我轰去休息。”肖青摇头,看看,女儿这场突如其来的婚礼究竟给她带来了什么,现在,她能够回忆得到的,也就一个熟悉的人影,一道熟悉的声音,然后再搀杂着另一声,新娘昏倒了。
听到他的名字,繁艾才突然意识到,原来这鼻间所有熟悉的气味全是来自于他的,这气息,固执得荡到她的耳畔,恍然间,突然回想起一些呓梦里的片段,模糊又实在。是他的一双手,握着她的,很紧,她没力气挣开,只能把脸背向另一边。
母女俩各自看向窗外,那西下的阳光,在白天花去了满身的炽烈,只能依靠恒古不变的定律,继续坚持在岗位上。像个迟暮的女人,趁着微弱的光连忙把自己的枯燥的头发披散开来,遮住脸,开始从容而絮絮地在她们的耳边说着什么。
当然听不清,因为她们在各自思索自己的问题。
“繁艾,你老实告诉我,你和子煊之间到底怎么了?”肖青不是傻瓜,该经历的一样不少,她猜不透女儿的心思,可从昨天开始,她却分明感受到他们两人之间的诡谲。
繁艾不说话,仍然看着窗外。
“那你告诉我,你知不知道自己怀孕了?”肖青终于把心里的疑问问出口。
繁艾仍然沉默,默认。
“知道对不对?”肖青想到潘子煊昨晚的眼神,复杂而震撼。
“那你为什么瞒着所有人?甚至是子煊?”肖青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从小到大,她向来都不太愿意满足她这个做母亲的好奇心,通常情况下,她也会尝试着为了自己的威信狠狠的对她进行口头开导,但是,事实证明,完全是徒劳。
就在她以为繁艾会继续保持沉默的时候,竟听见她的声音,缓缓的升起。“因为,一切都结束了。”
肖青看见她眼角的哀伤,好象一块颜色仍然新鲜的伤口,正在以一种无比蓬勃的生命力在恶化。
而繁艾却坚信,这块伤口终将愈合,他也会知道,她曾受过伤,也必定会在时间里痊愈。
“我会跟他离婚。”这几个字骤然砸下,像不久前,她在他的楼下偶遇的那场暴雨,急促而有力。
肖青看着繁艾,她轻轻抿起了嘴角,垂下的眼睑看似无力,其实在遮掩着坚持,不可逆转,恍然回到三年前,她也是这样带着孩子站在她的面前,说她要结婚。
而三年后,却恰恰相反。
等到她的话音完全粉碎,有那么几秒钟,是一片寂静,于是门外的那声抽气声,才显得那么清晰。
门喀哒一声,应声而开,繁艾看见他,高高的身影就杵在门边,脸上的阴影太浓重,她看不清。
她背过身去,其实,看不清也好。
第四十七章
肖青想他们确实需要好好谈一谈,起身步出房间,和潘子煊擦身,只见他定定地站在门边,表情木然的看着繁艾的背影。
肖青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里想得最多的到底是什么,她一向都不赞成他们的这桩婚姻,甚至觉得荒诞莫名。然而看见木然立在门边的潘子煊和无奈背过身去的繁艾,心里却酸胀无比,她知道他们的痛苦远远比此刻在对方面前呈现的要多出百倍千倍。
只是,谁叫他们还太年轻。年轻的时候可以无畏犯错,头破血流也不怕,因为伤疤痊愈的快,年轻的时候不犯错,难道要等到像她这么老的时候?而她在年轻的时候错了一次,现在只剩下一块伤疤,丑陋而坚硬,但是,驻扎其内的力气足够用来反击,尤其是现在。
“你们聊,我先走。”她看见潘子煊,想到心里的那团勃勃的攻击性,竟然有些些心虚。
肖青走后,潘子煊关上门,走进了房间。原本白色和棕色,让整个房间看起来简洁而柔和,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却看来空旷,他感觉就连脚下的地板,那不够明亮的鹿角红,也从海棠木制的缝隙里钻出许多惆怅晦涩来。
“你听到了?我说要离婚,我要离婚。”离婚这个字眼,从她线条柔软的唇边,从容地蹦出两遍。
潘子煊唔得一声,点头沉吟,“我听到了,听到你说要离婚,要带着我们的孩子离婚。”
“问题的重点不是孩子,而是离婚,你明不明白?”繁艾将身体前倾,看见楼下,依靠三面墙体用木百叶遮蔽的玻璃盒子,铺着草坪,放着一套桌椅,肖青和潘玉林面对面的坐着,各自低着头,不说话。
“明白,我当然明白。”明白她对自己的隐瞒,仅仅是为了不拖泥带水的离开自己,这样的决绝坚持。
怎样挽回,怎样挽回?
一整夜,他陪着她,都在思考这样问题。
她果然还是在醒来的时候,把他意料之内的话,打算毫不犹豫的对所有人坦诚了。
他默默地看着她,黄昏的颜色,染上她的脸,像块瓷般的美好平静,却又冰凉。
“繁艾,真的没办法挽回了?”因为连续两天来的彻夜未眠,他的声音沙哑干燥。
繁艾看见他顺着床沿坐下来,那宽厚的背脊弯成一个奇怪的弧度,双手抱住自己的后颈,垂下头。这无疑是个哀伤的姿势,繁艾从没见过这样的潘子煊,印象中,他一直是个自信敢于担当的男人。这个男人给她一间房子,她默默地守了三年,直到匮乏无力。
“没有,就连孩子也不可以。”她摇头。这个决定并不冒失,她独自深思,一直到现在。
“我可以不同意么?”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她的决心,那口口声声的我愿意尊重你的决定,现在想起来,才发现想做到并非易事。
“你会的,你说过我随时都有选择的权利,现在,我选择离开你,带着孩子。”繁艾看着仍然保持那个哀伤姿势的高大男人,她允许自己的心短暂痉挛,再抬头,那眼神已然露出锋芒。
潘子煊轻轻笑,无声,只是一丝无奈的气流从鼻息里窜出。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样聪明?又这样残忍?”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