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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又让我不得不说,良心与私心之间的矛盾没法调和,我在自设的框框里绕圈,很苦恼的,左突右冲。“不行啊,救人要紧。”“可是......”可是责任尚未确定,同是超速的两台车,凭啥就只我们一方实实在在往外掏钱?
逆反言论转三转,到底咽回肚子里,不是想对陈勇隐瞒,而是连我都觉得这样的话,说不出。
“可是这样乖乖交钱有点愚,对不对?”他低头,天空般澄澈的眸子看过来,直直望进我眼底:“恩生,想想你的婆婆。”心象碾过石子,咯愣一下响,久不提及的忌讳摆上台面,是啊,我怎么忘了那个我无缘见到的,死于车祸的婆婆!再多的话也都被堵了回去,觉得这个男人真是不容易,经历重演,角色互换,当年恶梦再现眼前,他的压力得多大,肩头得背上多重一付十字架?什么也不说了,可怜的、好心的、受过车祸伤害的陈勇,做为他的妻子,我不理解,谁理解?
深呼吸,眨眨眼,收妥存折,伸手拉他衣角:“站着干嘛,走啦!”其实昨天隔着病房玻璃,我已经见过了周富昌的模样,那是个消瘦苍白的中年男人,头发被剃光,身上插满管子,静静躺在床上,嘴巴微张,口水流下来,蜿蜒成晶亮小河。当时有一个女子在他旁边守候,却奇怪的不动不说话,古井般的眼中见不到半颗泪,象枯死的胡杨,心已空,唯剩躯干挺在原地,木然的,漠视满天风沙。除了那个似乎是周富昌妻子的女人,周围还有一些人在,他们的样子要更加哀痛,低着头,不时抹泪,间或握拳,忿忿说话,从嘴形判断,我相信,这几个人是在咒骂我的丈夫,咬牙切齿的问候他祖宗八代,老少全家。这种情况下,我没敢进去,先是蹑手蹑脚走开,再一个人躲在角落发很长时间的呆,最后转身,抱紧包包,落荒而逃。不是胆子小,而是那无可名状的愧疚感太强,强到让人怕。所以,今天的探视成了我的极大挑战,离医院越近,步子迈的越小,真想依了自己的冲动,有多远走多远,坚决不要再看到那女人的脸,但走在人行道外侧的陈勇拉着我的手,不时变换角度,用身体挡住呼呼而来的西北风,他摘下围巾系到我的脖子上,冻得通红的指头抚过我的脸蛋,哈气缭绕间,轻轻问:“恩生,冷不冷?”那一刻我受大诱惑,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温柔得不可思议,没去想这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心中唯有一个念头最是清楚明白:只要他在,我这辈子,走不了!豪气干云或许没实力做到,柔情万种总还应该能够模仿,又不是上天入地、山难水险,区区一个医院,没的说,勇哥,我陪你到底!=======================================
一百万
这不是真的!直到走出医院大门,我还陷在震惊情绪中转不过弯,刚刚听到的言语在脑袋里循环播放,那次次回顾就象开火的枪,一梭子射来,哒哒哒把我打成筛网透亮。开始其实挺顺利:存上钱,找周富昌的家人写收条,和满屋的人客气寒暄,冷冷淡淡维持礼貌状态。我没有猜错,那胡杨般的女人果然就是周富昌的妻子冯建云,她告诉我们好消息:周富昌的病情稳定,医生通知,后天可以搬出重症监护室。这自然让人高兴,陈勇还一脸激动的说要去教堂做祈祷,感谢万能我主,保佑周哥平安无事。
可怎么就冒出个一百万?按按做痛的额,心里乱,段段对话跑出来,象幢幢的鬼影,晃得人肝儿颤。
“小陈,你到底要给个什么说法。”这是冯建云,说话时她的神情语气都很平静,只有双手在无意识的摆弄被角,一遍遍,绞紧松开。“把我哥伤成那样才掏这点钱,你当打发要饭的呢!”这是周富昌的胞弟,粗壮结实的汉子,踏踏踏朝我们走来,边说边挽袖口,露出肌肉贲起的手臂。“富胜你先别激动,咱们有理说理。陈勇我问你,对于这起车祸,你想公了还是私了?”这是周富昌的大哥,一边拦住自己冲动的弟弟,一边对我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情况不用我多讲,严重程度你们心里也有数,谁都希望心平气和解决问题,所以陈勇,你务必要有个更积极的态度!”这是冯建云的弟弟冯建军,衣冠楚楚的房地产商,据小剑说他是周家内亲外戚中最有出息的一位,混到风生水起的人物,跺跺脚,七区五县都得震三震。
“陈勇我跟你说......”“陈勇......”“陈......”好象隔了很久,又好象只有寥寥几句,从按兵不动到短兵相接是个闹哄哄的过程,注定对立的双方没法达成共识,一时间小小病房变成嘈杂菜场,两方人马齐聚,摆好架势,开始讨价还价。
太混乱,乱到人眼花缭乱。“行,陈勇;那我明白告诉你,一百万,不能再少。”最后是冯建军这话让我陷入的呆滞状态,周家抛出的底牌砖块般砸晕人的脑袋。七位数字变成七个冰坨在眼前晃,恍恍惚惚听到他说:“我们就是嫌麻烦,其实经官也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陈勇,你到时不要后悔。”恍恍惚惚出门,恍恍惚惚让人拉着走,直到站在街角吹了半天风,冻醒过来的我才意识到:问题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简单,既然明显不合理的一百万都能提出,那后面的路,肯定好走不到哪儿去。拉拉衣角,缩缩手,这北方的冬天,冷得剌骨。勇哥,我们怎么办?“勇哥。”“勇哥?”连喊两声,沉思中的陈勇才扭过头来看我:“恩生,我......”他没有说下去,漂亮的头转低,抽烟,一口接一口。“你,你别着急,不会他们说啥就是啥,我们要相信法律。”结结巴巴安慰,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言语空泛,想想,又补上一句:“反正,反正我是要和你在一起的。”这话让我感觉肉麻,以至于说完马上就开始后悔,可他却终于抬头看我,干涩的眼神渐渐润泽,慢慢的,漾起层水波,带出缕笑。吔?肉麻的效果这么好?“对,我们恩生说的对,难过啥,车到山前必有路。”摁熄烟,他大声说话,明明亮亮的嗓音,在冷冬空气里留下明明亮亮的痕迹。
转身搂住我,男人象是吸进活力氧气般深深呼吸,又迅速放开,温柔低语:“恩生,你先回家。”“你呢?”问的时候我还是有些怕,惶惶然拽住他的衣服,盯着他,很紧张。
“我去找小剑。”“啊?”“他是片警,应该能查到周富昌的底,我要知道正常法律程序下会赔多少钱。”
心一下松了,不知为什么,竟有些高兴,拉了他的袖子,伸手梳理他的头发:“我陪你。”
“不用。”顺势拢过我的指头,他放到嘴边呵气,热腾腾的呼吸在空气里化做白雾,把我罩得绵绵密密:“天这么冷,别冻坏了,听话,回家等我的信儿。”借口找的牵强,叫人一眼识破,什么冷不冷,明明是事态严重,他不想让我跟着东跑西颠,跟着着急上火、吃苦受罪!傻子,陈勇你这个傻子!男人的做法让人鼻酸,想抱住他,想偎进他的怀里哭,可在这熙来攘往的大街上,我能办到的极限也只是冲他笑,用最云淡风轻的口吻说声:“好,我等你回家。”跟着也帮不上多少忙,不如回去,给花儿浇水,把房间擦亮,整理好我们的小窝,再仔仔细细做饭,让我的丈夫一到家,就能吃上舒心顺胃的浓汤热菜。百万索赔临门的当前,我给他靠!=
无路残忍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法律描写均取自《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人身损害赔偿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交通事故处理程序规定》
鱼汤滚成奶白色,尝尝味道,咸淡正好;酱扒茄子散出热气,装盘上桌,撒上香菜末;松仁小肚切花刀,码放整齐,摆成几何图案;再加上已经完工的柿子炒鸡蛋、蒜苗炒肉丝。拍拍手,四菜一汤工作餐,搞定!看着丰硕成果,露出满意笑容,做好饭的我摘掉围裙洗净指甲,拿起才买的书――《交通事故赔偿详解》,继续展开攻艰战,和晦涩条文搏斗中。机动车之间发生交通事故,双方都有过错的,按照各自过错的比例分担责任。那赔偿中的金额,到底是按四六分,还是三七开?按一百万计算的话,一份就是十万元,这么大的数字,难道就凭交警队一句话?护理费要看司法鉴定后给出的护理人数。那我去护理行不行,只要能少花钱,我去当小工,天天给周富昌端屎端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