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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那么讨厌她?
薛羽纯呼吸一颤,差点挂不住面上清浅的微笑。她闭上眸,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语声仍是先前的淡定平静。“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哈!”他瞪她,嗓音嘶哑。“告诉我,你能怎样帮我?”他一字一句,迸落的是清楚的怒意。
“忘了吗?我是专业的物理治疗医师。”
“你的意思是要替我复健?”
“不错。”
他瞪她,似乎极力控制因狂怒而激颤的身躯,双手紧紧握住轮椅的把手,指节泛白。“不必了。”
“你需要一个专业复健医生——”
“我说不必了!”他怒吼,激昂的嗓音几乎掀了屋瓦,震得薛羽纯耳膜发痛。
“怎么不必呢?难道你想一辈子坐在轮椅上——”
“该死的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我不需要什么狗屎物理治疗医师,不需要复健!我这双腿已经废了!废了!你懂不懂?”
她回瞪他,不许自己被他阴沉的怒吼吓到。“我是不懂。我不懂那双腿明明是有救的,你却偏偏要让它废了、瘸了!为什么不肯进行复健?为什么不肯——”
“住口!”
“为什么你不肯回台湾,要一个人躲到这偏远地方来?莫非想制造戏剧效果?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让人同情吗?你以为——”
“该死的!我叫你住口!”金属轮椅忽地激烈运转,逼到薛羽纯面前,撞得她双腿发疼。
她忍不住惊呼一声,身子跟着一阵摇晃,倒退数步。
而那个罪魁祸首却毫无歉意,只是冷冷瞪视她。
她咬唇,弯下腰按揉被撞疼的膝关节。
真的好疼!她一面用力按揉着,心底一面泛起某种酸涩的感觉。
他真是毫不容情啊,甚至在把她弄伤、弄疼了之后仍毫无悔意,瞪着她的眼眸依旧冷淡寒酷。
为什么他对她总是如此冷酷?
她心一扯,掩落眼睑,不想再迎视他冰寒的眼神。
“滚。”低沉却清楚的嗓音逼向她。
“我不。我答应了无情来替你做复健——”
“是无情要你来的?”
他忽地截断她,嗓音里蕴着的某种奇特况味令她不觉扬起眼睑,怔怔望他。
“是无情要你来的?”他再问一次,一字一句。
“是。”
他瞪她,阴暗的眸中掠过一道道她无法了解的暗芒。他瞪着她,良久良久,久到她几乎忘了如何呼吸。
“我不需要复健!”他终于开口了,语音清冷。“就算要复健,也不会让你这个蛇蝎女人来替我做。”
她身子一颤,“傲天——”
“滚。要不我就让人丢你出去。”
☆ ☆ ☆
他厌恶她。
到现在依然深深憎厌她。
薛羽纯轻轻叹息,娉婷窈窕的身躯在水凉的石阶上落坐,双膝弓起,娇颜一侧,抵住了还微微疼痛的膝盖,明眸,对着天际一轮温婉皓月。
是十五夜了吗?
她凝望着高高挂在天空、圆满无缺的明月,怔怔地望着。而眼前的景象不知为何,一点点,逐渐迷,像年代久远的放映机,在银幕上投射着朦胧的黑白影片……
也是个十五夜吧,当她还是个十七岁的清秀少女时,也曾经有过这样月华温润的十五夜。
那一夜,她一个人独坐在白杨树边,一座古典精雅的凉亭里,读着席慕蓉的“白鸟之死”。
你若是那含泪的射手
我就是那一只
决心不再闪躲的白鸟
只等那羽箭破空而来
射入我早已碎裂的胸怀
你若是这世间唯一
唯一能伤我的射手
我就是你所有的青春岁月
所有不能忘的欢乐与悲愁
就好像是最后的一朵云彩
隐没在那无限澄蓝的天空
那么让我死在你的手下
就好像是终于能
死在你的怀中
“你若那含泪的射手,我就是,那一只,决心不再闪躲的白鸟,只等那羽箭破空而来,射入我早已碎裂的胸怀……”
她低低念着,让那道不尽的滋味在嘴里咀嚼着、在心里低回着,痴痴默默,丝毫没注意到身边不知何时侵入了一抹长长的黑影。
直到那黑影的主人开了口,她才悚然一惊。
“天啊,读诗呢!”那声音清朗悠扬,洒落点点半蕴嘲弄的笑意。“原来本校最聪明的才女也有如此感情的一面。”
她转过头,瞪着破坏她诗兴与心情的不速之客。“任傲天,离我远一点。”
任傲天只是耸耸肩,拨了拨汗湿的发绺,那张不与寻常少年相同的性格面孔在月光掩映下,奇异地添上几分书生般的俊秀气息。
但他明明是个热爱运动的粗鲁少年啊!
薛羽纯拢紧翠眉,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奇想感到愤怒,啪地一声合上诗集。
“席幕蓉,无怨的青春。”他念着封面上的落款,接着星眸一扬,圈住她清秀容颜。“听到没?无怨呢!”
“什么意思?”她防备地,为他眸中嘲讽的笑意武装起自己。
“这种清幽淡雅的诗我看不适合你这种盛气凌人的女生读吧?像你这种又骄傲、脾气又坏的女生读这个,真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他说,一面夸张地拍了拍双臂,仿佛真在弹落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蓦地倒抽一口气,怒极。
这个油气又滑头的转学生,仿佛是上天专门派来与她作对的魔鬼,从第一回见面就与她不对盘。
“我读什么样的诗、适不适合都不关你的事!你还是踢好自己的足球吧。”她视线一落,望向那颗沾满泥泞的肮脏足球,玫瑰般的菱唇扬起淡淡嘲弄。“你刚刚转来时不是夸口说要让我们学校的男生爱上足球、组一支足球队吗?我倒很好奇,现在你们足球队有多少队员了?”
“还不够组一支足球队。”他坦然回应,唇边仍是笑意盈盈。“台湾真奇怪,怎么都只打棒球或篮球呢?在英国,足球可是全国上下风靡的运动呢。”
“真抱歉,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台湾小孩就是不喜欢足球,无法了解你们这种从小念英国贵族学校、喝洋墨水的富家公子高尚的兴趣。”
他笑意一敛,“你不必那么讽刺。”
“我说的是真心话。”她夸张地,“真不晓得像你们这种人还回来台湾做什么?莫非洋墨水不合胃口,只好回来喝白开水?”
她只是随口一说,却仿佛刺着了他的痛处,俊朗的脸庞一暗。
“莫非那个传言是真的?你是因为在英国被退学所以才被送回台湾的?”她问,一面回想起她在导师办公室听来的传闻。
听说任傲天是知名企业集团总裁的长子,他还有个弟弟,叫任无情,两个人原本都在英国就读贵族学校的。弟弟成绩优秀、样样第一,他这个做哥哥的却放荡不羁、专门闯祸,最后还因宿舍里被搜出毒品而惨遭退学。
因为吸毒而被退学,她微微蹙眉,心底流过一阵淡淡的厌恶。
要不是因为他父亲是商业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哪能如此轻易又找到学校肯收他。
“你知道些什么?”他问,语音倏地阴沉。
“听说你在英国吸毒。”她静静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