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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不亲自到她家门接她呢?又明知有这么一个坏人钉着她。
我在她门口等到十二点,发痴一样的。
玫瑰家的女佣人开门出来说:「少爷请回去吧,下大雨呢,淋坏了身子不好,
小姐也许就回来了,这一向她都要过了十二点才回来的,少爷放心。」
我默然点点头。是我不好,引出了今天这番事,无论如何,我应该想到她一个
女孩子出来,天入黑得快,会有一点不便,我太笨了。
我呆呆的站着淋雨,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终于我看到一部车子,自远驶近,溅起了老高的水花,在玫瑰的门前停了下来。
谁?我刚在想,看到车里走出来的人,就呆住了。
是玫瑰,她还没有着见我呢,开车的男孩子替她开了门,她微笑着一直拨弄她
的长发,一边在说话。
忽然之间我一口气涌了上来,塞在喉头,心口间,再也吞不下去。她千作弄人,
万作弄人,不该如此害我,我对她一向是真诚以待,今天累得我这样子,她何曾有
什么危险?从四点半玩到十二点多才回来。
然后她家人开门出来了,见到了她,一把抓住,她还睁着眼,不明所以然。我
向天叹了一口气:天下竟有我这么样的傻瓜,到哪里去找?我刚想走,她大概听家
人说了,连忙奔过来,「律!伟!」
我头也不回的直走。
她猛地位住了我,我转过头去,她看着我,那脸上的懊悔是不用说了,一件裙
子溅得半截是水,她拉住了我的衣角不放,我再叹一口气,把她的手拨开,走了。
她没有再追上来。
我原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叫她追一次,也已经足够了。
但任凭我怎么微不足道,到底也是个人,我回到家中,整个人在抖。不是冷,
不是湿,而是气。
我在热水里洗了一个澡,喝了小半杯拨兰地,但是心还不能平复,一直难过。
我不愿意再想到玫瑰,我误解她了,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爱玩的女孩子,怎么我就
想到她有特别的气质?她没有,她什么都没有,她不过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女孩子。
也好,从此以后我是对她死心了。
第二天我起了床,换好衣服,想去上课,坐在床沿很久,我觉得这样子的心情
去上课,去了也是白去。
于是我到警察局去销案了。解释了很久,幸亏那警官很了解,他说:「难怪你
担心。」他自然猜得出,我的女朋友是跟别人出去了,爽了我的约,叫我失心疯似
的到处找。
这么多人看了这场好戏,不到半天,学校就传得沸沸腾腾了,也许玫瑰还把我
当傻蛋讲,一直笑,就像讲一篇电影一样。
我是头一个不要面子的人,我不介意失面子。面皮是什么呢,不过是表面。人
家怎么样,理得了这么多?然而我对玫瑰却是彻头彻尾的失望,痛心。
她当初来的时候,还不是这个样子的,那个时候蛮好,颇努力将来,一直叫我
补功课,然后她那个男朋友结婚了,她就从此换了一个人,现在到学校,也不过是
应个景,我还以为她有得救,现在看来,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早知道当初由她回去,倒也是一件好事。
但是那个时候,大家又拚死命的留她。
我回到家里,就觉得头痛,身体碰到了床,便不想起来,我呆呆的看着天花扳,
如今怎么办好呢?明天还是要去上课见人的。见就见吧,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我
翻了一个身,因为昨夜根本没有睡过,所以居然睡着了。
睡了三个钟头,母亲把我叫醒。「医生来了。」她说。
「怎么就叫了医生?」我问。
「我摸你的额角,滚烫的,又睡得昏昏沉沉的,分明是受寒了,叫医生来打一
针退了热,有什么不好?」
我点点头。
「怎么会淋了一夜的雨?」妈妈问我。
「看足球去了。」
「是不是?」妈妈抱怨说:「明年离了家,也是这么来着,谁吃得消你,疯疯
颠颠,没点正经。」
医生打了一针,放下药走了。
妈妈这才想起,「啊,有一个同学来看你。」
「是德明吗?」我问。
「不是德明,德明我认得,是个女孩子,也来过几次。」
「女孩子?」我抬起了头。
「是呀,长得很好那一个,站在门口,问我你怎么没上学。我说你不舒服,正
睡觉呢,她说待会再来,就走了。」
「啊!」我淡淡的说:「是个同学,她如果再来,就说我病得不能见人了。」
「你这算什么?病得不能见人?无端端咒自己的人倒少有。」妈妈说:「有人
来看你,你就说几句话。」
「妈妈,」我说:「我不是孩子了。」
「好好好。」她赌气出了我的房间。
我心想,玫瑰,她看我来了,我倒没想到她还有一点点同情心。然而她来看我
做什么?是像可怜一条狗那样嘛?她也可怜我?我赌气的想:我不要见她,我才不
要。
跟着赌气之后,我心平了,我还是决定不要见她。这样子没有结果的事,还是
不见的好。她这次来,不过是带着歉意,歉意过后,她不过如此,我何必欠她这个
人情?
不要见她。
到了下午,她还是来了,是德明陪她来的。说她聪明,也真聪明,她一个人来,
我可以推掉她,但是德明可以自由的进出我的房间,我推也推不了。
德明说:「你怎么就生病了?玫瑰来看你呢。」
「我衣冠不整,不能见女孩子。」
「伟,这半年内,你益发酸了,看你那样子!」
「你看我这样子,还能见人嘛?」我问。
「奇怪,忽然之间大发厌世之言,不见人?难道明天你就不上学了?我不相信。」
「你与玫瑰回去吧。」我说。
「我来了就得见到你。」玫瑰的声音在房门口响起来。
我转过头去,看见了她。她长发扎在脑后,穿一件咖啡色白点子的毛衣,米色
长裤子。外面还是在下雨,长裤下截默默斑斑的水渍,她永远是这么不经意,这种
脾气,多久才改呢?却又这么扣着我的心,我叹了一口气。
玫瑰的脸色苍白,没有化妆,怪可怜的倚在门框上。
德明不知就里,连忙拖过了一张椅子,他说:「玫瑰,来坐,你还没来过这间
臭房吧?别客气。」
我看着德明,他们俩个又几时和好了?玫瑰与「那个开跑车的混小子」出去之
后,德明不是跟她没来往了吗?怎么又陪她来看我呢?玫瑰的法宝是多的。男孩子
在她手上像牵线人儿以的,晕头转向,也不能怪他们。
她要德明做什么事,只要回头笑一笑,说声对不起,也就可以了,还费什么功
夫?
德明说:「坐呀,咦,怎么不说话,吵了架吗?」
玫瑰说:「才没有,伟不跟任何人吵架。」
我说:「病得累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德明看着我,「至少该说『不敢当』,好了,我还有课要赶回去,玫瑰,明天
见。」
他说:「你多留一会儿,伟这里的点心最好吃,你不会反悔的。」
这小于匆勿的溜走了。
我仍默默的躺在床上,假装闭目养神。
玫瑰坐在椅子上,一点声音也没有,也不动,我隔了十分钟左右,实在忍不住,
睁开眼睛看看她,她低着头,在看自己的双手,我只见到她一头黑发在肩上,浓眉,
长睫毛,整张脸是静止的。玫瑰很少有静的时候。不过真的静下来,又有一种说不
出的美,我看得呆呆的,隔了很久,她的睫毛才会闪一闪。
我真希望她永远有这么静。
我说:「你怎么不去上课?最大的损失是缺课,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把眼睛
转了方向。
她不答。
我又说:「昨天给你家惹了不少麻烦,对不起。我已经去销了案子了,不过警
察说既然这一区有这么一个人,他们就加紧巡逻才是,这一来,大家可以放心。」
她不是听不出我语气里的讽刺,但是她还是不响。
我说:「医生来打了针,这些针药都有催眠作用,我想睡一会儿,谢谢你,你
请回吧。」
玫瑰还是不出声。
我只好闭上了眼睛。
我怎么睡得着呢?有她在身旁。但是我尽量闭着眼睛,不去睬她。多睬多麻烦。
隔了约莫一小时,她才走了。
临走时,她把脸趋近我的脸,看了我一会儿,我还是装睡,但是觉得她的呵气。
然后我听见她向母亲告辞,开大门关大门的声音。
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