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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沅拿开话筒,使劲深呼吸了几下,才对着话筒道:“你回去吧,我很累,准备休息了。晚安。”说完,便挂了电话。后面电话再响,她也不接。而桌上那碗还剩下三只的汤圆,她再没胃口去吃了,原来是祖海吩咐傅姐做的。她都有点怕碰那碗汤圆,而已经落入胃里的也沉甸甸的压得胃里难受。
已无心看书,找出依然散成一堆的属于她的降香珠,荷沅没有想出花头,只用锦线将之一粒一粒地重新串回成一串。这种工作很简单,没有悬念,也不用思考。串前几粒的时候,荷沅还为刚才的电话依然气息不稳,手指粗钝,手中的那枚针总是会被细小的珠孔阻滞几下,而越往后,或许是降香珠散放的清香让人静心,几乎可以一针过孔,绝无滞涩。她的手指也恢复了柔软,结束的时候,再添几根橙黄的锦线,轻轻捻碎原本的绞纹,还原成蓬松的丝缕。心中原有无数念头,想将它串成手链、耳环、灯笼、甚至蛋套,可最后返璞归真,又回原来的珠串,若不是新添蓬松绒穗,看上去与原来的一般无异。
放下手中珠串,荷沅不由长长出了一口大气。略微沉吟,拿起桌上的电话,打给祖海。没等她说话,祖海一见手机上的显示,便欣喜地先开了口:“荷沅,我立刻掉头回来。”
荷沅心中狂跳了一下,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摸上降香珠子,拈起来一粒一粒地以手指数着,才能沉下心来说话:“祖海,你就近停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祖海满怀希望地道:“我回家来,我们见了面再说。电话多不方便。”
荷沅想像得出祖海这时是什么样的脸,无奈地说出实话:“见了面,你还能让我好好说话?然后,我还能好好说话?这几天我想了很多,都是以前没去想,懒得去想的。说实话,刘某骂我的有些话还是对的,我不过是个计较太多的俗物一个,却偏要作什么假清高,以为求同存异,放任自由,我们两人各凭自觉,便可安然度过婚姻生活。现在才发现,我们越走越岔。我现在不想清高了,俗就俗吧,把问题说清楚,否则没法做人。我只问你,你刚刚说你很想我,那么如果现在朋友叫你过去玩,在场很多漂亮女孩投怀送抱,你左拥右抱的时候有没有想起我?有没有想到我看见我知道了会多少伤心?即使我不知道我没看见,你心中对我有没有负疚?未来如果我们有孩子,孩子知道爸爸来者不拒,你想对孩子小小心灵造成什么影响?”
祖海不得不辩解:“荷沅,你知道,有些时候是没办法,你不信,我以后带你去看看,他们会当着你的面起哄。”
荷沅闻言叹息,数着珠子的手不觉加快频率,定了定神才能继续说下去,“祖海,我不是没见过应酬,当然,我的应酬相对单纯一点。你以前刚刚入行时候,你要应酬,要陪客户,我虽然明知里面很恶劣,可我说你过什么了没有?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你也是没办法,还得天天喝酒赔上身体,你应酬回家我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灌你蜜水帮你洗脸洗脚洗手让你好过一点。那时候你满身酒臭烟臭,还挣扎着不给我近身灌蜜水,灌你一杯水我得磨破嘴皮子又耗尽力气,可是我有说过什么?而你现在呢?你看看那几张照片,场面上大多是水灵灵的女孩,我可以毫不客气地说,你以前是被迫应酬,现在是主动喝花酒了。而且你自己也是不知不觉在话中改了口,以前你说的都是应酬,现在变成与朋友出去玩。理论上说,你是从被动变为主动了,这是我最不能容忍的地方。我问你,当你主动召唤女孩哄闹的时候,当你说着现在的女孩子都很主动而欣然接受的时候,你将口口声声说最爱的我置于何地?”
祖海被荷沅说得很恼火,花酒?什么话。“荷沅,在你心里,我这个人是不是很不入流?一直都很不入流?花酒这种话你也能说到我头上来?还有,我以为我们一直很好,你事事想着我,我也是事事想着你,我没想到你会为几张照片竟然想离开我。是因为你以为我喝花酒?你就这么看我?我们以前那么好在你心里没有一点分量?你可以说离开就离开?你忍得下心?”
荷沅听着气炸,说了半天原来都是鸡同鸭讲,手中的珠子再也数不下去,在桌上一拍,对着电话大吼:“丛祖海,你听着,叫上一群三陪左拥右抱不是喝花酒是什么?不要掩耳盗铃。正因为我们一直那么好,我心中很爱你,所以我才会对你诸多要求,你如果在我心中一点分量没有,我管你夜夜笙歌,你爱怎么去就怎么去,你明白没有?总之一句话:因为爱你,我才会伤心,我已经很伤心,再伤心下去只有宁缺勿滥。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你要生气我也没办法,这是我的想法。我知道你尺度宽,这是我最头大的原因。好了,我只有这些话,你还有什么问题?”
祖海虽然被荷沅拳打脚踢惯了,但一概当那些是搔痒,怎不见荷沅去踢青峦?荷沅的河东狮吼还是第一次听到,愣了一下,都没好好领会她话中的意思,需得好好回想,才想起荷沅说了什么。总算,荷沅话中的很爱他让他好过很多。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量温和地道:“好,荷沅,我再好好想想。回头我再找你。我还是那句话,我不能跟你分开。”
荷沅大大叹一口气:“祖海,再说句题外话。你现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你不觉得总是与女人厮混在一起很低级吗?哎,不过我现在也是越来越低级,整一个工作机器。不说了。晚安。”
祖海回到自己住处,以他寻常的思维方式,讲荷沅的讲话一二三做了概括。荷沅说了那么多,就是很简单一条,要荷沅还是要其他女人。如果要荷沅,那么别的女人一碰都不能碰,见了就躲开,还得自觉。如果要其他女人,冲荷沅的态度,那他以后再也别想回安仁里。这女人就是做得出来。祖海觉得荷沅的要求可以理解,无可非议,但是她拿不让他回家做要挟那就太过分了点吧。虽然荷沅说分开利于静心思考,但祖海透过现象看本质,还是觉得荷沅在跟他下最后通牒,这让他很不好受。总算今天荷沅狂怒时候说的一句话让他平衡好多,“正因为我们一直那么好,我心中很爱你,所以我才会对你诸多要求”。但是荷沅怎么不替他想想,他多想要一个孩子,她总是说还早,现在又说他不配有孩子了。她经常满世界地飞,幸好现在手机可以漫游,以前他都得眼巴巴等荷沅想起来给他电话。她即使在本市,也是工作加身,回家奄奄一息,他想拉她出去打打保龄球都没可能。他已经够迁就,她就不能体谅体谅他?不过祖海无奈地想,有什么办法,谁让荷沅比他娇呢?
祖海郁闷了一个晚上,若是被他知道此时荷沅一颗药下去正睡得人事不省,他肯定会更郁闷。祖海决定,也别管荷沅娇不娇了,她既然要想个明白,说个明白,那他跟她也说个明白,大老爷们总不能被尿憋死。
荷沅第二天一早上班,没了祖海,不知为何,赖床也没趣味,仿佛以前赖床只是为着等祖海搞出花样来拎她出被子。现在想想,祖海特意拿冷水捂得冰凉的手伸进脖子里也是好玩。可是,这两只手也去摸别的女人呢,想到了就如骨鲠在喉。还是宁缺勿滥吧。
上车打开手机,还没等荷沅将车倒到外面,手机哇哇作响。宋妍的声音清脆刮拉地在那头响起,“荷沅,昨晚上打你手机不开机,打你家电话没人接,去哪了?”
荷沅问了宋妍时间,一算,正好是祖海打来第一个电话之后。“跟祖海吵架了,你等一下,我把车库门关一下。”跳出去将车库门拉下,才回来塞上耳机,“我还以为后面的电话都是祖海打来,我不接就是不接。”
宋妍听了“哈”地一笑:“梁荷沅,你居然这么火爆,是不是把祖海踢出家门了?祖海不是对你挺好的?有必要上升到武力解决的地步吗?”
荷沅不由又是一声叹息,最近她常叹息,“一家不知一家事。祖海应酬场合总是不检点,我这几天终于超越临界了。”
宋妍想了想,道:“作为你的朋友呢,我抱抱你,现在这世道风气太坏了,做女人的很多都是一肚子委屈,不发作不行。但作为旁观者呢,我想提醒你一句,如果你想继续下去,适可而止。祖海身后觊觎着你这个位置的人多着呢,你别自己动手将祖海往外推,否则到时后悔来不及。我也算是看着你们过来的,祖海对你已经算是很不错了,而且他是个可改造的人,从我们大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