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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沅一愣,道:“是他,我被骂得面无人色。老骆是良师益友。”
祖海吸了口气,皱眉问:“荷沅,你实话跟我说,他为什么那么照顾你。”
祖海还是第一次问出这种话,荷沅一时有点无法回答,想了想才道:“我也想不出,我以前一直误会他不怀好意。所以也怕你知道了生气。或者是忘年交吧。我要不要把今天电话内容告诉你?”
祖海听着心头依然郁闷,但已知不便再问下去,忍不住伸手紧紧抱了荷沅一下,闷声出去。荷沅默默看着祖海出去,回头再想想自己的话和今天与老骆的通话,心里觉得自己现在拿老骆当父辈长辈看待,问心无愧。其实也不用怕祖海怀疑。但是见了祖海刚刚的态度,显然他是很在意的。相信老骆也是如他自己所说,只远观。
虽然祖海没让荷沅说电话内容,但祖海吃饭时候,荷沅还是在旁边将通话情况说了。当然有些地方她得插入解释,比如狼来了是什么意思等。祖海一声不响地听完,撇着嘴道:“他可真了解你。”
荷沅愣了一下,道:“是。”
祖海又是跟紧一句:“你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
荷沅又是一愣,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因为我觉得老骆能帮助我,我求救去了。”这话说出,自己也觉得不对,这不明摆着有奶就是娘吗?但自己当初的动机肯定不是这个,起码不是那么明显的动机。
祖海神色一黯,手中的筷子顿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开始吃饭。但不再说话。他很快就吃完,荷沅在一边急得满头大汗,但不知道怎么解释,见祖海收拾碗筷起身,忙道:“我来,你休息会儿。”
祖海客气地道:“不用,洗碗本来就是我的任务。”
荷沅不再勉强,看着祖海闷声不响地进去厨房,身不由己地跟了进去,见祖海大力洗碗,心中知道他生气,不知怎么办才好,很不愿意祖海那么头大的时候还为她的事情烦心,伸出手指,扯扯祖海的皮带,轻声道:“你别生气嘛,我错了。我从MS出来时候昏头昏脑的,现在想想也是不对。”
祖海很快将碗洗出,放在一边,回头看着荷沅,不忍见她一脸苦恼,伸手将她抱进怀里,心里却是在想,不对,非常不对,荷沅昏头昏脑时候第一个想到老骆,这才是真正的不对。但他不再多问,相信多问也问不出来,荷沅自己都不自知。他只有自己想办法了。但是,老骆真是个长者吗?祖海非常怀疑。
而荷沅则是吸取教训,相信祖海一定是会将老骆想歪的,所以以后再不与他提起老骆,免得无事生非。
四十六
荷沅足足看了三天三夜的《资治通鉴》,书房的酸枝木椅子上面都能印出一汪汗迹。周四下午,她才打开电脑,给朗尼写了一封长信。
“朗尼总裁:
对于MS中国办提前中止我劳动合同事宜,我申诉如下:
1、关于写《中国市场生产研发本土化之可行性研究报告(简)》的编撰,请参考附件一,原因不问自明。
2、报告具体内容由我写就,我承担属于我的责任。但是我不认为我应该负起的责任是被中止劳动合同。我的第一份工作在MS中国办,我与MS中国办一起成长,对此有深厚感情。所以我必须申诉。相信总裁了解真相后会做出正确判断。
我保留向总部申诉的权利。但是总部不同于总裁,总裁与我接触颇多,了解我一心工作,热爱MS中国办,总部不知。所以我将向总部的申诉保留到今年年底。半年后,我会将在德国MDP中国办主事取得的业绩展示给总部,中国市场从不会失去业务,端看人怎么做。因为我热爱MS中国办,即使离开,也不愿留下污名在MS中国办。
不过我相信这一步最终不必,因为总裁明察秋毫,经此申诉,定会明了在MS中国办发生的一切。我翘首以盼。
此致!
梁荷沅”
信写得不长,一切尽在不言中,相信朗尼看得出来。她这次被辞,朗尼、汪先生、丹尼尔都是黑手,但是她必须有打有拉,既然是申诉,当然得装糊涂,假设朗尼是个不知情的。朗尼最清楚,目前东南亚经济形势动荡,已经牵累到东亚,他的业绩已经指着中国。MS中国办中国今年交白卷不要紧,而如果她帮对立的MDP获得业务,她又在年底捅到总部去,朗尼会有什么结局,他自知。但是她在申诉中语气保持恭敬,也不卑不亢。朗尼虽然一定会照她的引导想过去,但当是抓不到她的辫子。
附件一是上周一丹尼尔亲笔写给她的可行性报告的提纲。幸亏她当时觉得这份提纲写得细致精到,拿回来翻译给祖海听,让他以后做投资公司的时候可以参考。当时祖海听了还说与他在MBA听到的课程有点类似,还说当时听课也就听课了,用到实际中看来还是有点用的。现在,这份提纲的用场是作为附件一传给朗尼,朗尼这个狡猾的老狐狸还能不去清查这是谁的笔迹,效果当然随便他朗尼猜测,荷沅在此不发一言。
看着书桌上的传真机“突突突”地吞着纸张,荷沅脸容淡淡的。该长大了,该知道忍辱负重了,也该懂点权术了。传真给朗尼,是她最后的招数,也是唯一的招数,老骆高看她,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回MS中国办,只有抓住她有业务这一点了。而这无疑也是将她自己置于火山口,她若是下半年做不出业绩,后果可知。而下半年的经济形势毫无疑问将是不良,她发出这份传真的同时,她将自己也抛了出去。但愿祖海能快快度过危机,届时,她将毫不犹豫退归山林,做她自家生意。MS不是她的家,她的家里不应有勾心斗角。
但万一朗尼决心已定,不作改变了呢?那么,荷沅只有联系MDP了,面子在实际金钱需求面前只有退后。她需要现金。而这些不能与祖海说得太清楚,他已够心烦,而且如果她说了,他肯定会说他另想办法,不让老婆吃苦。可是,一个家是两个人一起支撑的,怎么可以总是赖着祖海顶梁?看着祖海回家时候偶尔避开她的发呆,她怎么忍心,她怎么可以不为家做一点贡献?
发完传真,荷沅给朱行长打手机。朱行长当然是不会将手机号码印在名片上,但是谁叫他挂牵着妹妹,用手机给她打电话呢?手机响了很久,朱行长才接起电话,荷沅开门见山:“朱行长,想请你晚饭,不知道可否赏光。”
朱行长反而犹豫了一下,道:“梁小姐有什么事,不妨电话里说。我晚上有个应酬。”
荷沅轻笑一声,道:“很遗憾,本来我们夫妻俩想请朱行长吃饭,感谢你手下留情。那就只有口头道谢了。”
朱行长当然知道他对他们家做了什么事,刘某人请他帮忙,他当然得帮,但是看梁荷沅是有背景的人,他不愿惹太大的事,所以他有选择地扣了他们一笔比较小的贷款以示警告,效果果然不错,她丈夫立刻全面转移资金,他对刘某人也算有个交代。见梁荷沅这么说话,反而狐疑,她算是个有背景的人,怎么可能如此服软?而且据他所知,她如今在国外公司办事处的位置被免,这事搞得轰轰烈烈,很多经济界的人都知道这场动荡。朱行长倒是很想知道她这是唱的哪一出戏了,很好奇,所以接口道:“电话里说话不便,不如你过来一趟我的办公室,我们面谈。”
荷沅连忙压抑心情,说了声“谢谢,我很快便到”,心中则是欢喜,本来就没打算能请得到朱行长,本来只想电话里表示一下探听他的口气,免得祖海总是提心吊胆。祖海最近已经从很多银行朋友口中得知了对他公司的口头封杀令,也委托朋友传话,但无计可施。荷沅心想死马当活马医了,不去碰一下撞一下见一下朱家为首的人物,怎么可能获知最后低限?即便是死也要死个明白吧,或者还可以有个厚葬。
精心挑选服装,务求大方低调。出到门口又转回来,跑进书房找到以前在夹壁中找到的小小红瓷印泥盒,装入一只小小布袋里,非常心疼地放入包中。她非常喜欢这只印泥盒,上月休息时候正好给它配了西泠印社的印泥,现在只有忍痛割爱了。
出租车上,荷沅很想给祖海一个电话,想争取一点支持或者打气,但是又忍住,怕祖海反而为她担心。
进去朱行长办公室非常顺利,因为已有预约,而且朱行长已经清场。见面两个人都是互相一眼关六地打量一番,坐下朱行长便似是若无其事地提起:“梁小姐,你的工作最近听说动荡很大。”
荷沅微笑一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