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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孽报仇心切,执念又深,就算她是你女儿,我也不赞成你拿命来赌。”
后面的话,沐轻云却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脑袋像是浆糊一般,搅成一团,迷迷糊糊地往外走。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里,他恍恍惚惚坐在屋里发呆,直至华灯初上,夜□临。
青枫也好,秦秋也好,都担心地守在门外。过了晚饭时间,也不见他出来,两人正打算进去,就看见沐轻云出来了,还特地化了妆,遮住了连日来的病容。见到他们,却是淡淡笑道:“正好,你们也没吃吧,就一起吃晚饭吧。”
这一顿饭吃得两人心上忐忑不已,可又找不出一点办法。等到他们都走了,沐轻云对着一室的阴冷灰暗,模糊地笑了起来。
仇孽进来的时候,沐轻云正对着窗外的大树怔怔出神。仇孽的脚步便不由得放轻,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他又瘦了,脸色也不好,在心里暗暗评价着,却丝毫没有察觉有何不妥。
待走得近些,沐轻云蓦然回神,露出个淡淡地温暖的笑来,“你来了。坐吧,好久没有一起说过话了。”安排人奉了茶,端了点心,才有继续说道,“这是你平日里最爱吃的,先尝尝吧。”
仇孽怔了一下,有些搞不懂他为何突然对她这么热情,但却没有驳了他的好意,还是拿起了一块点心慢慢嚼着,淡淡的甜味,淡淡的香味,香而不烈,甜而不腻。她微微有些讶异,这些竟都是他亲手所做。
沐轻云笑得淡,带着一股暖意,手中的酒杯轻轻递过去,自然而然地她就接过来了,等她发现的时候,他却是一脸期待地看她。她想,这个人自己多少有些不忍伤害,却每每让他伤心。
仰头一杯酒下去。这酒并非烈酒,而带着淡淡花香的菊花酒,不会醉人,反而唇齿留香。
沐轻云见她喝完,又斟了一杯,这次却是自己也举了杯,“这杯酒就当我谢谢你,也请你原谅我。”他始终笑着,温暖而恬静,似是冬日里的暖阳,让人忍不住亲近。
仇孽举杯,望着那笑容,在心里一阵翻腾,最终口中的余香变成苦涩,眼里也多了几分无奈。“好。”她说着,仰头,眼看这杯酒就要喝下去的时候,突然从斜刺里伸出一只手不偏不倚正好打掉了杯子。
仇孽愣了一下,看到来人,更是觉得莫名其妙。反而是来人一脸铁青,愤怒不已,“轻云,你疯了!”
沐轻云眼角滚落泪滴,神情蓦然悲怆,冰冷而绝望,杯中酒转瞬下肚,他微微笑着,默默流着泪,让纳兰若看得不忍苛责,她上前欲扶他,却见他站起的身体颓然倒地。
她吓得连忙伸手去扶,却只扶住他绵软的身体,他嘴角流出鲜红的血,眼中的笑渐渐变得悲伤,纳兰若惊愕,不知所措,“轻云,轻云,你怎么了?”
沐轻云倒在她怀里,毒发的很快,此刻他连说话都有些吃力,可他依然开口决绝的说道,“我……好后悔……错嫁……以致骨肉分离……手足相残……母女成仇。”
仇孽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睿亲王发疯似的又喊又叫,看着睿亲王满身的伤口一一裂开,鲜血染红了白衫,看着睿亲王抱着沐轻云跑出去,她伸手,又颓然放下,她好想问一句为什么,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啊!”手掌狠狠地拍在桌面上,桌子当即从中间断裂,杯盏碎了一地狼藉。满室寂寥,满眼挥不去的身影,她以为她已经可以面对,可当真正遇到的时候,竟是如此难以承受。
她早知道他会下毒,她原本想着自己喝下毒酒,来结束这一切,可没想到喝下毒酒的竟会是他,若是早一点知道,她一定会阻止他的。
为何他想死,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
是想让自己内疚吗?
不,她不会内疚,这本也是她的目的,不过是提前一点点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对的,没什么大不了。
仇孽朗朗跄跄,一路走过去,不知不觉间,又到了人最多的地方。她站在院外,听见有人喊,王夫快不行了。听见大夫跪了一地,喊着无能为力。
她不可置信地走过去,一院子的人都跪在那里,屋内传来阵阵恸哭声。一个柔软的脑袋撞进她怀里,她愕然,低头看着哭得如小猫一般地玉润,两只眼湿漉漉犹挂着泪珠儿,“姐姐,她们说,她们说,爹爹不行了。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她伸手想要擦掉他的眼泪儿,浑身的力气却好似被抽干了一般,动也动不了。纳兰玉润还在她怀里哭,呜呜咽咽,触手自己竟是满脸的湿润,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下,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早生华发 玖】
【早生华发 玖】
玄元十年。初冬的第一场雪来得特别早,大雪铺天盖地,封门闭户,整个京都都沉静在一片冰雪的世界里。
这一天,整个睿亲王府再次蒙上阴霾。
主君的房门前,白雪皑皑,一脸病态地睿亲王静默不语,短短几个月,她经历人生的大起大落,经历失去至亲的痛苦,谁都无法理解她此刻的苦痛,无法替她承受。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此刻颓然老去,早生华发,面目沧桑,再不复当年荣光。
突然,一直默然不语的睿亲王扑过去,不顾阻拦,硬是将已经断气的主君抱了出来。
济文大惊,连忙上前阻拦,“王爷,你这是做什么?”
纳兰若什么也没有说,只沉默着抱着沐轻云往外走。济文又一次拦上去,“这个时候,你要去哪里?”
“让开!”纳兰若冷眼一瞪,厉声喝道。
两人对视良久,最终济文还是默默退开,有些事情自己不能替她背负。
“娘,娘,你去哪里?您不要小润了吗?”
“小润还在这里啊!”
“娘……”
……
雪地上留下一长串的脚印。
纳兰玉润哭着喊着,也还是无法止住她离去的脚步。
落雪簌簌,层林皆挂白。远山无涯,近水汤汤。
秦秋过来的时候,仇孽正打算出门。
秦秋上来二话不说,便是一巴掌。
“你现在痛快了?高兴了?看着那么多人痛苦难过,心里是不是真的能够痛快?报仇真的那么重要!”说完,秦秋便再不愿逗留,跑了出去,如他来时一般,如风一般离开。
仇孽站在雪地里,仰头,雪花落在眼里,化成水,就好似眼泪一般涩涩的。她不知道,明明是该高兴的,可她心里却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反而阵阵的痛,好似心脏打了结一般,郁结难舒。这样痛苦,就算是当年师父离开的时候,她也不曾有过。
仇孽坐在酒馆里,一杯一杯的喝着,一坛一坛的酒变成空坛,围着桌子放了一地。
是谁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为何她喝了这么多,却还是这么难过。只要一闭上眼,就会看见他死时悲痛绝望的眼,那最后颤抖着说出的“后悔”二字,以及他对她的所有柔情和失望。
她不想伤害他的,为什么他要下毒?
她真的不想,不想这样。
酒过三旬,人已醉的迷迷糊糊。她走到街道上,寒风刺骨,她手里提着两坛子酒,摇摇晃晃地走着,“你们都退下,不许跟着。”黑暗中,似有人低低地应了一声,又归于寂静。
寒风凛冽,风雪无情。
仇孽提着酒坛绕着城墙根走了一半,停在一间并不起眼的小院前,伸手叩门,三下长,三下短。很快门内就传来脚步声,门一打开,便探出半个脑袋,有些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打眼瞥见倚在门口的人,立刻将门大开,“主子,您怎么来了,这大冷天的。”
刚才还醉醺醺的仇孽,一下子清醒了几分,看看那人,淡淡点头,径自往里走,那人连忙关上大门,跟在后面。
“你们都不用跟着,我自己进去就行。”说着,掏出几锭银子交到那人手里,“姐几个拿去喝酒吧。”
说完,便径自推门而入,将风雪隔绝在外。室内光线昏暗,只在窗口的位置亮着一盏烛台。一片晕黄中,有个人坐在那里,静静地翻看书页,整个人沉静而祥和。仇孽抬脚走过去,将两坛子酒放在桌上,径自拉了椅子坐下,“你还真是惬意。”
那人笑笑,一点儿也不在意,随手将书推到一边,拿起酒坛子,仰头猛喝一口。
仇孽自己也喝了一口,又道:“你不怕我下毒?”
“要杀我,何必这么麻烦。”说着,又是一口,喝得有些猛,咳了几声。
仇孽淡淡地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