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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仿佛说的是别人家的事。这会儿他放缓了脚步,萝卜精已经赶上他的步伐,很快两人便肩并肩。抬头望望,他高了自己一个头。
“那院子里晒的都是你的药?”身上有药香便是长年喝药的缘故了。
“呵呵,是啊,都是我的。”少年翘着嘴角,笑得腼腆。
“萝卜不见了,伤心吗?”萝卜精仰头,望见他的侧脸。最先入眼的还是他小巧的喉结,顺着微尖的下巴往上,看见上翘的嘴角,圆润的唇珠让嘴显得饱满。也许是因为长年生病的缘故嘴唇并不红润,□的鼻尖在阳光下发出如玉般的光芒,额前几缕发丝垂在脸侧,依稀可见卷翘又浓密的睫毛。萝卜精没见过几个人,去凡间的时候也从不没仔细打量人,她觉得身边的这个少年很好看。
“难过是有一点,但我想好了,过几天再上山,说不定会找到一颗更大的!”少年侧头,那双柳眉下的丹凤眼闪闪发光,神情仿佛是已经寻到了另一颗大萝卜。
“或许吧!”避开他的眼,萝卜精心想回去的时候是不是应该找个隐蔽点的地方修炼,万一真让他再拔了去可就太丢脸了。
“我叫张暮秋,你呢?你叫什么?”
“我?”轻音总是小东西,傻东西,笨东西的叫,凡间的人也像他的娘一样姑娘小姐的称呼。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有需要说名字的那一天,也从没想过要取个名字。现在到被这个叫张暮秋的少年问住了,一时半会儿上哪儿想个名字。
见她一脸为难,他连忙驻足道歉:“对不起,是我太鲁莽!”
“小萝,你叫我小萝好了!”
“小萝,是萝卜的萝吗?”笑容重新绽放在他脸上。
“恩!”
“你该不会是我家那丢失的大萝卜变的吧?”他停下脚步,说的很认真。
“我……”萝卜精有点心惊,难道自己的道行真的就这么浅,连这个凡人都看出来她是妖精。
“和你开玩笑呢!就算那大萝卜变成人,也只能是又白又胖又矮,满脸长满白胡子的老爷爷。像小萝这摸样的,怎么也得是一只狐狸精变的!”一笑,两颗小虎牙又露了出来。
“我……不是狐狸精!”萝卜精低头,略带哀怨的小声纠正他。为什么要歧视萝卜?萝卜就不可以变成她这样的?狐狸的肉可以炒菜吗?可以炖汤吗?可以做咸菜吗?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见她语气不对,张暮秋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话已经说出去了,总归是伤了人,想要好好道歉,也不知怎么解释,如果说只是想说你很美,怕又会惹她恼,最后只得满怀愧疚的闭嘴。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说,你以后上山也不要想着找萝卜,专心的去找一头狐狸带回家,到时说不定就真的变成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给你当娘子,你爹娘见了,肯定比见你抱一个大萝卜回家还开心!”
“我……”
“瞧你,还没有找到狐狸精自个儿就先还害起羞来!”见他涨红了一张俊脸,萝卜精扯着裙摆笑起来。
张暮秋见她没有生气,也就放了心。
说笑间两人已经来到村口。
“你回去吧!”萝卜精停下脚步。
“再送你一段吧,反正回家也没事!”
“药不用晒了?”萝卜精望着他的下巴,很精致,像是被名匠雕刻出来般。
“还有我爹呢,走吧!”
又走了一段,萝卜精觉得实在送得差不多了,便说:“秋郎,回去吧,再送就要送到我姐家了!”
听了这话,他脸又一红,也不好意思再送,便说“路上小心,回来路过的时候你到我家来玩吧!”
“好!”
望着张暮秋的背影,萝卜精想到了什么,急忙拽下几根头发追上去:“秋郎,这个你拿回家煮汤,吃了它,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壮体!”
张暮秋接过那几根像参不似参,像根不似根的东西,说“谢谢你!”心想觉得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见他走远,萝卜精想,这就当答谢那妇人招待自己,现在大家也就互不相欠。既然已经被带下山了,索性去找轻音,看看她最近过得怎样。
萝卜精见到轻音的时候,她正躺在柳树精的怀里,两人你浓我浓打得火热。记得轻音提起过,那柳树精叫子吟。
“姐,你要和子吟做夫妻,像凡人一样?”萝卜精问出了困扰自己很久的问题。
“那是自然!”轻音笑得甜蜜。她绿云高髻,斜插一只蜻蜓金步摇,耳垂墨绿耳环,更衬得脸如玉,肤如脂,额角贴着一小片金色槐树叶,显得风情万种。
“可这会不会影响你修炼?”萝卜精担忧。
“你说成仙?”轻音将一串葡萄塞到她手里:“尝尝,很甜。你知道,我从来就不愿意成仙,现在,我很满足!”坐在栏杆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她那双没穿鞋的脚。
“其实你可以和子吟一起修炼,然后一起成仙,两人一起做神仙不是更好!”萝卜精吃了颗葡萄,的确好甜,又放了一颗在嘴里。
“你怎知我没这样想过?如果我俩都没渡过天劫,一齐魂飞魄散也罢了。可万一,一个成了仙,一个却烟消云散,你说,那活着的该怎么办?我不愿他死,更不愿他独自在这世上伤悲。比起这样的结局,你说,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算完美。既然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幸福那就不再去奢望双双成仙这么飘渺的事。凡人不是都说,只羡鸳鸯不羡仙吗!”轻音敛了笑,说得认真。
“姐,爱情,到底是什么?”一串葡萄已经被她吃掉一半,她不明白爱情到底有怎样的魔力,可以让她舍弃成仙这样重要的事。
“谁又说的清楚!爱上了便也就迷失了自我,脑子里什么也装不下,不断萦绕着的是他,觉得自己就是为他生。笑,是为了他,哭,也是为了他。开心为了他,伤心也是为了他,只要和他在一起,其余的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一点也不重要。爱情,就是让人迷失自我,让你变得不再是你自己的东西!”
“如果,子吟像世间的那些薄情男子一样,负了你呢?”
“不是还有你么?所以你得好好修炼,等到位列仙班时就做姐姐的靠山!”轻音笑着上前将手抚上萝卜精娇嫩的脸庞,捏捏,真滑,“谁不愿意做神仙的姐夫,你说是不是?”说着又塞了串葡萄给她,小东西挺喜欢吃葡萄。
“爱情能带给人甜蜜幸福,自然也有痛苦,它就是一把锋利的双刃剑。前些日子子吟还听他那结拜兄弟讲,上面的凤瞑殿下不就因为感情的事被罚下了凡间。听说是爱上了凡间一女子!凤瞑是多娇贵,多骄傲的啊,可……哎,这就是爱情,你说,可怕吧!”轻音说得惋惜。
“那位殿下怎么会爱上凡人?爱上凡人便要被罚下凡间么?他到了凡间岂不是更好,可以和爱的人在一起。”萝卜精听了这事,不由觉得惊奇。
“你这笨东西,那事哪儿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具体经过我也不清楚,想知道的话等姐姐什么时候替你打探打探。”轻音望着她笑得像狐狸。
“恩!”
“呵呵呵,你这小东西什么时候变成小八卦了!”轻音笑起来头上的步摇一晃,一晃。
“我只是觉得有点好奇,恐怕又是讹传,天上的神仙怎么还会为情所困。”
“天上人间,只要有生命的,总归逃不脱一个情字!”轻音也不逗她,侧了□子,将手里的鱼食撒下,很快,引来一群鲤鱼。
轻音望着水里抢食的鱼儿,细眉深靥,朱唇微启,低头吟唱:
“春日游,杏花吹满楼,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抛弃,不能羞!”
这时,萝卜精没来由的觉得爱情是个让人心情沉重的东西,皱了皱眉,也不再多想,随即和轻音聊起了别的。
呆了几日萝卜精便说要回去,子吟一听她说要走,心情变得格外好。萝卜精扁着着嘴斜着眼睛看他笑得春光灿烂,心想,如果自己说还要再多留些日子,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
离开那日,子吟搂着轻音,将她送到门口,他笑眯了眼,说:“卿卿我会好好照顾,妹子你就放心回去修炼,没事儿少下山,我们想你了自然会去找你!”萝卜精听了,心里明白自己真的是不招这个姐夫待见。转念想到轻音不再和自己一起修仙,突然觉得心空洞洞的,鼻尖开始一阵发酸。
轻音见她神色不对,从子吟怀里挣脱出来,上前拍拍她脑袋说:“傻东西,又不是不能见面,过些日子就回去陪你。不是喜欢吃这里的葡萄吗,到时让子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