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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想着想着,又觉得他可怜,为什么?因为她沈暮欢也是没有朋友的人。
月光是惨淡的白,就像是行将就木的死白。一月在沈暮欢的记忆里总是不那么美好。冷而阴,无边无际的失落与绝望,最后三年后终于麻木习惯。
可是这夜的月色又跟三年前那般相像,几乎是如出一辙,这叫她如何能不想起从前?如何就这么入睡呢?
“师兄,死阿醉。”她喃喃开口:“你死哪去了?”说完却又愤愤地想:你还不如死了算了!可一骂他死,又突然后怕。
怪就怪,沈朝醉三年前凭空消失,在一月里最为凄寒的夜里就此离开了她的生命。也可能是就因为这样没有一句离别,才让她沈暮欢如此念念不忘,每每这样的夜总要无端想起他。
风更大了,突然“砰”的一声吹开了没有关紧的窗户,冷风即刻灌进来。桌上的油灯刚刚还忽明忽暗,这下子却一下子灭了。满室的黑,只剩下一大灌一大灌的风,以及那惨白的月色。
沈暮欢的手刚刚扶上窗栏,突然却有一只手覆了上来。
“谁!”沈暮欢第一反应是用另一只手抽出腰间的碧湖剑,然后立马抵上前。
那双手有些冷,骨节分明,掌心有着习武之人常见的老茧。沈暮欢祈祷:这人的武功最好在她之下,不然像这种大半夜躲在姑娘家家窗户下的登徒子会对她干什么事怎么办……
可是她的脑子还是没转过来,能够半夜闯进“天下山庄”的人时善类么……
沈暮欢握着剑的手不可自已的有些抖,娘的,都怪她实战经验太少。
“谁!”沈暮欢见那人不答话,秉着在气势上压倒对方的想法又恶狠狠地问了一句。
可是就在她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那家伙反而不后退直直地朝自己的剑上靠。
靠!沈暮欢忍不住在心底骂娘,这人怎么一点都不害怕的?
他进一步,沈暮欢的剑居然还往后退一步。娘的!她沈暮欢没杀过人啊!
然后她就看着他一个纵身从窗口跳进来,一把抱住了沈暮欢。力用得有点大,差点要箍死她。男人浑身凛冽的气息裹住了沈暮欢,她好半天才有点反应过来,试探着问一句:“重皓?”
没有回答,却有一滴滴冰凉的泪珠溅落到沈暮欢的肩头,濡湿了她的衣服,侵入她的肌肤,然后再融入她的骨血,令她浑身一震。
突然有股气从她的胸口涌上来,聚在喉咙口,上不来下不去,就这么哽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知道,原来死孩子这一哭,搞得自己都有点心酸了。
李重皓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抱着自己,静静地哭,一颗泪一颗泪滚下来。沈暮欢一只手渐渐举起来,最后一下一下开始拍着他的背。
好一会儿,死孩子终于不哭了,带着浓重的鼻音叫了一声:“阿欢姑姑……”
“怎么啦?谁把你抓走了?是不是欺负你了?”
“嗯。”李重皓放开沈暮欢,巴巴地点头,眼睛还是湿漉漉的,在那么黑得夜里却亮的那么惊人。沈暮欢只听得他委委屈屈地说:“他们不给我饭吃。”
饭桶啊……沈暮欢翻了个白眼,难道小孩子都抓不到重点的么?于是她再问:“重皓啊,姑姑问你,到底是谁抓了你?”
沈暮欢后来想起来,才知道那天是因为太黑,她才没有看到李重皓脸上的表情。她知道死孩子沉默好久,才说出一句话:“我忘了。”
太可惜,人回来了,线索就这么断了。抓走李重皓的人一定与近来的事有着莫大的联系,可是偏偏李重皓却忘了。沈暮欢叹一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问他:“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你又是怎么出来的?”
李重皓一律答:“忘了。”
真是一个让人恨得牙痒痒的答案。
这孩子就像是全然忘却了那段记忆一般,最后点了灯又给沈暮欢看自己手臂上的红印子。可怜兮兮地说:“阿欢姑姑,我连这个是怎么来的都忘了,怎么可能记得别的呢?”
死孩子嘴巴翘得老高,一双丹凤眼就这么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沈暮欢想着她这辈子就算是完了,怎么就对这死孩子一点办法都没有呢。
李重皓撒完娇后,十分自觉又理所当然地爬到沈暮欢的床上,乖乖地盖好被子,然后朝着他阿欢姑姑招了招手,笑眯眯地说:“来呀!阿欢姑姑!”
沈暮欢觉着自己出息了,好歹这次没流鼻血。于是她十分淡定坦然地爬上了床,然后一巴掌拍开死孩子扒拉上来的手,喝道:“给我睡里面点,明天天不亮前就给我躲起来,不要让任何人看见,知道么?”
“哦。”死孩子见着沈暮欢像是发怒了,乖乖地答应。
窗户依旧开着,风倒突然小了。沈暮欢渐渐地进入了梦乡,轻微的鼾声传出来。
她不知道,其实还有一个人至始至终一直站在窗下,双拳紧握,骨节发白,风吹过来,发丝下是一张晦暗不明的脸。直到后半夜,他才走,双脚一深一浅,走得跌跌撞撞。
而睡熟的李重皓却在此时突然睁开了眼,嘴角勾了勾,是个嘲讽的弧度。
翌日,沈暮欢醒过来的时候,李重皓果然不在了,她想,死孩子倒还是听话的。
天下山庄西苑住人,东苑议事外加用饭。沈暮欢正往东苑走,居然遇到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萧佑。
大清早的,他和和气气地问:“沈姑娘,一起?”
沈暮欢其实心里有点惧他,当时他拿怨恨的眼神现在想来都让自己汗毛直竖,她摸了摸耳朵,心里一阵计较才想答好的时候却见萧佑突然脸色一变,说了一句“告辞”便甩袖就走。
沈暮欢奇怪,他刚才突然黑成锅底的脸色是真的给自己看的?娘的!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在饭厅门口遇上了打着哈欠的自家师父,沈逸之向她抱怨:“哎,这天下山庄什么都好,就是早饭吃得太早。”
沈暮欢见怪不怪,在“刹血楼”的时候,哪次用早饭不是要她三请四催的,死老头才会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
可是不知怎么的,死老头的惺忪的睡眼突然“腾”地一亮,他指着沈暮欢半天才说道:“阿欢,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啊?睡觉啊。你以为我去劫富济贫啦?”
“你早上起来不照镜子的,是不是?”
“照的啊,不然怎么梳头?”
沈逸之恨死这个不争气的傻乎乎地徒弟了,扔下一句话就气呼呼地走了,他说:“回去重照!重!照!”
沈暮欢愣在当地,好一会儿才又连忙赶回去。
然后沈暮欢的屋里就响起了一个恶狠狠地声音:“李重皓,你他娘的给我滚出来。兔崽子,你给我出来!”
没人有动静,沈暮欢哼一声,冷笑:“不出来是吧?不出来今晚别上床了。”
窗口“砰”地就跳进来一个人,揉着脑袋笑嘻嘻地问:“阿欢姑姑,你叫我?”
沈暮欢指着自己的耳朵问:“你干了什么?!嗯?!”
一排牙齿印啊!牙齿印啊!难怪沈逸之要气急败坏,也难怪萧佑要脸成锅底了……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名节很重要的,好不好?
李重皓支支吾吾:“就、就我咬了一口嘛。”
什么叫“就”?沈暮欢差点一口血吐出来,指着他一口气没上来,好半天才吼上一句:“你咬我干嘛?!你属狗的啊?!”
李重皓的眼睛闪啊闪,一波又一波柔而亮的光,他盯着沈暮欢,理所当然地说:“因为我喜欢阿欢姑姑啊,因为阿欢姑姑的耳朵最漂亮了啊。”
沈暮欢听了心里有什么东西“砰”的一声炸开来,曾几何时也有一个人亲过她的小鼻子说:“阿欢的鼻子最好看啦,我最喜欢。”
娘的,都是骗人的,最后还是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沈暮欢抄起碧湖的剑鞘就往李重皓身上抽,李重皓委委屈屈地躲:“阿欢姑姑,我说的是实话,你为什么打我?”
沈暮欢告诉他:“因为你太轻易说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无缘无故的离开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