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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光没想到雁落会转移话题,他猛地攥住了雁落的肩膀,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和锦之只是朋友,知己,我欣赏她,仅此而已。而对你,以前是我不好,落落,回来吧,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求你,回到我身边吧。你、干姨和我,我们三个人生活在一起,就像以前你希望的那样。”
雁落紧咬着嘴唇,她忍住不让眼泪再度落下:“晚了,清光,也许一两年前,你若是对我说这些话,我会高兴得不知所措,但现在……”
“落落,不晚,怎么会晚呢,你喜欢看星星,以后我天天晚上都陪你看。”清光孩子气地把雁落抱在怀中,他鼻子一酸,把头埋在了雁落的肩膀上,“落落,我觉得,我喜欢上你了,真心实意的喜欢上你了。”
雁落没有开口,而是轻轻地拍着清光的脊背。曾几何时,她热烈地喜欢过清光,仿佛没有了他,自己就无法呼吸一样,然而现在,对清光的那种爱早已化作了亲情,没了当初的悸动。
斗转星移之间,青梅和竹马还是错过了彼此。
不远处,南归一身夜行衣站在房梁上,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几日后便是雁落的生日,自己偷偷跑到余若书家里,求小鹿子叫自己做寿面,还特别找首饰工匠做了一个和阿斗几乎一样的银质项链,准备送给雁落作为生日礼物。当然不止这些,南归还计划要再饭后向雁落提亲,早点定下日子,好风风光光把她娶进门。但现在,南归攥紧的拳头又松开了。许久之后,他才一侧身翻出了衙门后院,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清光,我现在有了喜欢的人,无论你怎么想,我都不会放开他。”雁落推了推清光的胳膊,认真地说道:“从没有一个人,会像他那样的包容我、疼爱我,很多时候我都有种感觉,自己配不上他。一开始,面对南归的示好,我躲闪,我假装迟钝,我怕他像你一样,最终会嫌弃我、厌烦我,我把自己蜷缩在一个安全的区域内。我以为这么一来,他就会对我丧失兴趣。然而,南归没有,他就站在我身后,支持我,鼓励我,我不算聪明,时而还会惹出小麻烦,可这些他都不介意。他会让我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做错了,他会用行动来纠正我,我做对了,他会揉着我的头发冲我微笑。
一直以来,我活得太累,太小心翼翼,只有面对他的时候,我才能做回自己,也只有他,才会接受这样的我。我知道娘亲在打什么算盘,她想让我嫁给你,对不对?而你则以为,我一定会遵从娘亲的话。也许,以前我会这样做,但现在不会了,还有一个人,一个真正关心我的人在等我。”
“那你为什么会同意跟干姨住在我这儿?”清光凝视着雁落。
“因为我不想让她失望,失望的滋味,我品尝过太多次了。”雁落故作轻松地冲清光眨眨眼睛:“最初,母亲抛下我一个人走掉的时候,我也怨恨过她,这些话我从未对你说过,你的娘亲对我视如己出,但她毕竟不是我亲娘,一起生活,免不了磕磕绊绊。每次被你娘数落后,我心里就想,大家都欺负我,就因为我没爹没娘。这种想法很可笑是不是,但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心里头的苦不知如何发泄。多少次,我都幻想娘有一天回到我身边,我冷冰冰地望着她,然后扭头走掉,让她一个人伤心痛苦去。
但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我对娘亲的那些怨恨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名为思念的东西。我时常会回想起娘亲包的饺子,娘亲纳的鞋底,以及娘亲温暖的怀抱。再后来,我就告诉自己,如果真有重逢的一天,我什么都不会问,仅仅只是牵着她的手,唤她一声娘亲足矣。
无论发生过什么,她都是我娘,我都是她女儿。现在娘身体不好,对往事记得不太清楚了,我就更没有理由再去问什么。我愿意照顾她、陪在她身边,尽量满足她的心愿,让她高兴。但是清光,这不意味着,我和你之间会发生什么转机。我们一见面就争吵,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但你仍是我的发小知己,仍是陪在我身边和我一起长大的那个人,这点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也许那次你的确伤了我,可换个角度想,若是我没有负气离开,就不会来到叶城,就不会成为霜叶茶馆的第四号员工,更不会认识南归。”
“他……让你觉得很幸福,是吗?比起和我在云岭的日子,更幸福?”清光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感情,缓缓问道。他听到雁落不加掩饰地表露出对南归的热爱时,心像是被用烤得滚烫的铁钳子戳了无数个冒着热气的大洞,嘴里全都是鲜血的腥气。
“清光。”雁落像是对待小孩子一般,轻轻地抚摸着清光的头发。
就在雁落和清光陷入沉默之际,一个托着银盘的下人步履匆匆地闯入了后院。
“大人,您吩咐去准备的荔枝,已经买到了。”下人有些诧异地望着一脸惆怅的清光,他从未见过知府大人如此伤感。
清光嗯了一声,接过盘子,便挥挥手示意下人先行离去。
“我的一世英名,全毁了。”清光半赌气似的把银盘递给雁落:“你最爱吃的荔枝,叶城没有的卖,只好差衙役去临城买。”
雁落笑着接过盘子,随手包了一颗荔枝放进嘴里:“你这是以权谋私。”
“那又怎样?”清光一挑眉,迅速调整着情绪,他出神地凝视着雁落的脸。以前,他总觉得雁落笑起来笨笨傻傻的,丝毫没有任何魅力可言,但现在看来,那种直率的微笑却十分可爱,只不过这笑容,恐怕永不再属于他了。清光突然话锋一转,提起了他们俩小时候不少的糗事,这些回忆让雁落渐渐放松下来,她一边剥着荔枝一边摇晃着肩膀,时而点点清光的鼻子,时而捂着嘴巴嘻嘻一笑。
清光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犹豫一下,轻声问道:“还记不记得,你曾经给我编了满头小辫子,然后被我娘大骂了一顿?”
“怎么不记得,明明是你好奇说要试试,到头来却诬陷到我头上。”雁落没好气地嘟着嘴。
“落落,再帮我编一次小辫吧。”清光冲雁落淡淡一笑,雁落本想拒绝,但见清光神情忧郁,心知自己刚刚说的话伤害到了他。雁落迟疑了片刻,点点头,清光兴高采烈地耸了耸肩膀,拉着雁落朝他的寝室奔去。
这是雁落第一次进清光在叶城的寝室,她第一眼就瞅见紧靠着窗台的那张楠木制案几,这张案几和在云岭老家那张几乎一模一样。在墙上贴着一张手绘的云岭地形图,那些熟悉的地名让雁落的眼角有些湿润。仿佛仅仅面对着地图,雁落就能感到云岭那扑面而来的咸湿水汽。故乡的一草一木都深深地刻在了雁落的心里,那蔚蓝的天,那洁白的云,以及那些嫩黄色的菊花,无论相隔多远,都无法忘却。
清光自小喜欢地图,云岭的、天安的、甚至明国的。他喜欢研究那些高山和大海,那些平原和小溪,对他来说,地图像是一扇门,打开了他的眼界,让他的心早早的便飞离了云岭,飞到了天安、飞到了地图上画的每一个奇妙地方。
面对那小小一张地图,清光却有一种与世界同在之感。他的理想,他的野心,也全都反映在了那薄薄的一张纸上。
“你还真是没什么变化。”雁落望着地图,感慨地说道,随后她继续打量着屋内的布置,眼尖的她看到床榻上叠得整整齐齐的一方被子。她快步走上前去,清光见状本想拉住雁落,却被雁落一个侧身躲过了。
“这床被子,你还留着?”雁落不解地指了指床榻上那方绣着云岭风景的被子。这被子是她在云岭的时候绣给清光作为生日礼物的,那时候清光还嘟着嘴埋怨自己送的礼物很土气,从云岭到天安赶考时,清光带着的正是这条被子,那时候自己还曾经隐隐窃喜。但后来清光搬进了丞相府,雁落以为,这床被子早就被他扔掉了,可没想到,竟然在千里之外的叶城再度看到它。
“喂,你这算什么表情,难道不应该感动得痛哭流涕吗?为什么皱着眉,好像见鬼了一样?”清光不满地说道:“我是个勤俭节约的人,这床被子既然还能凑合着用,干嘛要换新的。”
雁落抿嘴一笑,没有想要和他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争论的意思。雁落的这种反应倒让清光觉得有些尴尬,这床被子他的的确确不舍得丢下。在云岭的一般人家,做娘的都会给全家人绣被套枕巾之类的东西,偏偏清光的娘在女红方面相当的笨拙,别说是刺绣了,就连盘个扣子,都弄不好。而雁落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