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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山道,后面便是荒滩烂泥,暴雨浸泡下,稀泥遍地,马蹄子陷在泥巴里拔都拔不出来。
到齐营时,已经天黑,又在雨里等了大半天,才能得见付家军的参事,此时已经快近后半夜。
一直以为土匪已经是这世上最坏的人了,如今看,真是凡事都没有太绝对啊。难怪陆樵会那么狡诈,时势造英雄。
“参知大人让你们进去。”禀报的兵丁终于回来,短短几步路,他足足去了一个时辰。
玲珑在前,二娘和段方后面跟着,刚踏进齐营一步,身后二人便被拦在了外面,“大人有令,只许一个人进。”
这怎么行?珑夫人第一次“走道”,什么都不懂,让她来那是因为陆樵的身体不好,实在来不了,为表明诚意才让她来代替,主要办事的人还是二娘和段方。
“没关系。”玲珑劝住二娘,听陆樵说过,他曾特地向这里的参事透过她与天盛的事,应该不至于会对她怎么样。
“夫人,你把东西交给他们就行,如果他们问,你照着大哥的话说一遍,若是忘记了,就跟他们说让我进去。”
“行,我知道了。”对于第一次做这种事的玲珑来说,她还是很镇定的。想一想,她镇定也很有道理,皇亲国戚见过,朝野朝官见过,战场见过,如今的七国霸主宋齐梁她也见过,齐国第一权臣更曾是她的男人,见识过这些后,想让她不镇定也不容易。
跟在卫兵身后,来到了一顶不大不小的毡帐前——这座军营其实算不上军营,只是齐军设在边境的一处驻地,连边哨都不算,所以才会允许女人进来吧?
卫兵掀开帐帘,玲珑看一眼里面晃动的灯影,定了定神,摘下头上硕大的斗笠……
一踏进毡帐,暖气倏然袭来,“打扰了。”玲珑对长案后的中年男人拱手施礼——想必这人就是陆樵口中的霍参知了。
霍参知在看到她时,先是一愣,随即像是豁然开朗,之后又定住神,眼睛下意识往一旁的屏风处看去一眼,等了半天才应声:“夫人不必客气。”
玲珑将斗笠放到帐帘边的地上,蓑衣没脱,从身上的布袋中取出了一只油纸包裹,上前放到长案上,“这是大人您要的东西。”
霍参知打开油纸包裹,依次看过里面的东西后,清清嗓子,“还算齐全。”
玲珑点点头,心道这就算成了,刚想开口告辞,但见屏风后走出来一名高大身影,暗影交错之后,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他的脸——是屠伯。
屠伯怎么会在这儿?
屠伯到没有她这般惊奇,只是过来接了霍参知手上的油纸包,看都没看玲珑一眼,转身进了屏风。
玲珑将双手缩进宽大的蓑衣下握紧,这时霍参知已起身出去——
她是不是也可以走了?
“等一下。”屠伯的声音。
玲珑拿着斗笠站在门口。
“过来。”屠伯面无表情地向她陈述。
玲珑在心底叹口气,过去——走到屏风旁时,她再也没上前,因为屏风里有人……
“这份图标注地不够清楚。”
“我这就让绘图的人进来。”是二娘绘的图。
屠伯皱眉,“你来这儿,只是送东西。”
她本想点头答“是”,但想到可能会让人抓住话柄——陆樵说过,这些投名状已经在花庄子里去年的积蓄,不能再出意外,于是浅声道:“您告诉我不清楚的地方,我来标记。”
屠伯没再说话,只是回身从屏风后的桌子上取来笔墨——期间,屏风后那人始终专心看折子,丝毫不受他们的影响。
玲珑褪下蓑衣、斗笠,放到地上,接了笔墨,拿过地图,来到刚才霍知事的那张长案——
手上湿漉漉的,动笔前,不得不在衣服上擦擦干净——
屠伯守在案边,看着她标注。
看着那一个个蝇头小楷,屠伯不禁多看了一眼落汤鸡似的玲珑,想不到她还真懂这些东西。
其实玲珑并不懂,这张图是陆樵教她背下来的。
写到一半时,余光可见屏风后的人出了来,在经过她的蓑衣时,看也没看就踩了下去……
见此状,屠伯快走几步,从木架上拿来干净的斗笠递给那人。
然后,他们就那么出去了……
咬一咬下唇,擦干脸上的雨水继续提笔蘸墨。
一直标到近四更,才把晾马山东西南北的大路小路,大村小寨补齐。也不知道二娘和段方是不是还在外面淋雨……
在屠伯确定没有疑问后,她终于可以走了——
在门口穿好蓑衣,戴斗笠时,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不小心蹭到了对方,蓑衣上的绳子似乎勾住了对方腰上的玉饰……她不敢抬头,只能道完歉伸手去解。
对方也没有出声责骂,只是将双手背到身后,方便她伸手解,看上去很有分寸——
屠伯以余光打量着门口的这一男一女,男已婚,女已嫁,看上去似乎不会再有什么牵扯,而且将军更是在刻意忍着心中的不悦,尽量让自己尊敬眼前这位不守妇道的玉夫人——因为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理当受到尊重,但看他们站在一起,他总觉得情况不会那么好下去。
玲珑走后,天盛过来展开晾马山的地图,手指沿着山脉、水道一路划过去——开始属于他的规划。
他正打算在西北搅上一棍子,看看这里的水有多深。
“将军,霍参知问,可否按照约定,向晾马山庄提供旌旗和标徽?”屠伯。
“他第一天做事么?”天盛看着拿朱砂笔在某个角落圈出一个小圈,“如果这么容易就能送出去,还要他干什么?”
“是。”
“等一下。”叫停屠伯,“让刚才的人留下一个,明天给我们带路。”
“是。”
留下一个?哪个?
屠伯没问,依照原话直接吩咐了霍参知,而那个多事的霍参知经过猜度——认为大将军要留下的定是刚才那个,于是他做了个错误的决定,这个决定最终导致他失去了头顶的乌纱,因为他留下的那个最终被证实完全没用。
41
41、三十七 世易时移 。。。
玲珑并不清楚被叫回来要做什么,直到看见天盛脸色不悦后才知道,原来留她下来是为了带路——他们要进晾马山。
晾马山一共二十三峰,十九谷,山路崎岖难行不说,腹地更是无路可走,而她,只去过晾马山庄的后山,真若让她做向导,恐怕得把半条命先祭出去,也难怪他要生气。
“跟我一起来的段方可以带你们去,不过他们现在正在月亮坡,你们先跟我去月亮坡。”玲珑这话是对屠伯说得。
屠伯看一眼马背上的天盛后,点头,“为什么要走月亮坡?”
“这几个月宋国的骑兵巡得紧,走直道容易遇上他们。”玲珑轻轻踢一脚马腹,让马儿前行,尽量像后面那个男人一样,装作他们从没认识过。
马行出松子林时,雨终于停了,朝阳从铅云的间隙里钻出几缕来,照在远处的山峰上,惊心动魄的美景。
玲珑摘下头上的斗笠,不再是弱不禁风,也不再面色苍白,没了金簪银钗,更没有绫罗绸缎,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屠伯想,也许她的选择是对的——至少现在她不必提着裙子往城门口逃,跟在将军身边,也许会衣食无忧,但她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那方四合院——对于她的选择,从他的角度来说可以理解。
三匹马,玲珑在前,天盛在后,屠伯在中,两人丝毫没有任何视线接触。
其实对天盛来说,他并没有刻意去装作不认识她,只是既然她已变节,那两人之间便再没有任何瓜葛,不管他是否曾对她生过怜爱之心,是否派人找过她,一切都会到此为止。
他很清楚那个陆樵在想什么,想利用他对这个女人的怜惜之心保住他的晾马山庄,如果他真这么想,恐怕要失望了,他不是范袭,会对玉茵茵网开一面,仅仅一个女人,不足以让他帮别人出力。
“咻~~”一阵雀鸟惊跳声,天盛、屠伯警觉地望向声音的源头处,随即一同转脸看向玲珑,想确定是否是她带过来的人。
玲珑摇头,这里不是他们晾马山庄的地界,而且刚才那些声音里也没有他们的哨声。
“属下去看看。”屠伯翻身下马,借山石之力跃上树顶,踩树而去——
大概半刻后才回来,“将军,是宋军对上了一伙强匪,数目都不小,我们暂时到山崖后避避吧。”
三人将马拴到山石上,天盛站在崖顶,俯视着脚下缓缓移来的战场——宋军的触觉竟然已经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