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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睿说道:“明媚丫头从小也没大出过远门,再加上她家里遭变,她小小年纪一时想不开,又兼身子弱,才会如此,如今到了我们府中,有母亲关爱,姊妹们护着,她的心结必然也会解开,这场病过了后,内里的郁结也就散了,以后定然身子康健,因此母亲只管放心。”
老太太听他说得有理,便道:“这话倒也是,只是我气不过,为何路上这孩子病了,卿小子竟跟我瞒的密不透风。”
景睿道:“他也是做小辈的一点孝心,怕您听了忧心。”
老太太冷了脸,说:“别的你们不让我知道也就罢了,但是事关明媚丫头的,就算是半点儿我也不想被瞒着!这次就也算了,以后……你们可别自作主张!明白吗?”
景睿垂着头,脸色微微变化,眼底浮出一丝忧虑之色来,却仍道:“是,儿子遵命,出去也会训斥卿儿的。”
景府的诸人,因老太太牵挂外孙女儿,始终守候床前,因此大太太二太太之类也不敢离开左右,倒是两个孙女儿,见里头沉闷,众人都大气不敢出一声似的,便双双偷空出来,一个是大房嫡出,唤作玉姗,一个却是景正卿这边的庶出妹妹,唤作玉婉。
两个小姐到了外间,玉姗见左右无人,便跟玉婉说:“你瞧我们这位妹妹,才来,就闹得这样惊天动地的……”
玉婉说:“我看她身子纤弱,大概是天生的体虚,闹做这样,怕也不是她想的。”
玉姗说:“虽然不是她想的,可是你瞧,才一来,祖母就那样疼她,简直如心肝儿似的,你我都不及她。”
玉婉笑:“她原长得也好看……咱们京内有名的闺秀里头,也没个比她更出挑的了,且听闻先前咱们姑姑在时候,老太太也是最疼爱的。”
玉姗不以为然,声音压低:“照我看,太出挑了也未必是好事。若论起好看来,咱们那姑母可算是一等一的美人了,最后却落得那样……有什么好?”
玉婉闻言,就叹了一声,又说:“罢了,不要说了。各人有各人的造化。”
正说到这里,便听到里头说:“表小姐醒了!”
玉姗便笑:“咱们快进去看看……免得老太太说咱们姐妹之间不亲爱。”
两人相视一笑,齐齐入内,进了门,才走几步,就见景正卿站在里间门口处,双眉蹙着,满面焦急之色。
原来景正卿站在外间,听里头说明媚醒了,他正迟疑要不要进去看看,正好玉姗玉婉两位进来。
经过他身边儿时候,玉姗便瞅着他,轻声说:“卿弟,怎么不进去看看你明媚妹妹?”
景正卿同她目光相对,一点头:“姐姐先请。”玉姗垂眸笑笑,三人结伴,先后入内。
此刻在屋内,明媚幽幽醒来,玉葫忙上前扶着:“姑娘,您可醒了。”
明媚半起了身子,明媚脸色仍红,眼神有些迷离,扫了一眼在场众人,神情恍惚。
景老夫人拭了拭泪,才要说话,这会儿玉姗玉婉跟景正卿三人也缓缓过来,明媚一眼望见景正卿,顿时色变,皱眉叫道:“坏人!走开!”惊叫了声,垂头缩进玉葫怀中,瑟瑟发抖。
景正卿心头一沉,脸色微变。
玉姗就在他旁边,见状就转头看他。
老太太也吃了一惊,看看明媚,便问景睿:“明媚丫头在说什么?”
此刻明媚仍抱紧玉葫,喃喃只道:“走开,不要,坏人……”任谁看这模样,都知道她是给吓坏了。
景睿琢磨着:“母亲,恐怕外甥女儿是高热,有些烧糊涂了,神智不清……”
老太太皱眉,狐疑:“那她又哪里遇到过什么坏人?”
景睿暗暗叫苦,就看向景正卿。景老夫人原本没留心景正卿进来,见状便回头,一眼看到,便喝道:“卿小子!你过来!”
景正卿心中有鬼,一瞬只觉头皮发麻。
☆、姐妹
老太太怒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景正卿见很有东窗事发的势头,在房内的众人都瞅着他,玉葫抱着明媚,也瞪向他。景正卿骑虎难下,往前一步,跪在地上:“是孙儿的不是,请祖母责罚。”
玉葫见他坦然承认,大为意外。
老太太转过身来,喝道:“你快说!”
景正卿道:“孙儿除了瞒着您表妹病过之外,还瞒了一件事,这一路上过来,有些地头很不太平……大概我们带的东西多,竟也给盯上了,半道竟遇上了山贼……。”
众人都大为愕然,包括玉葫,玉葫气愤之余心想:“我当他怎么就这样顺溜地承认欺负我们小姐了呢!”
景正卿声情并茂:“虽然我们人多,打退了山贼,但到底还是让妹妹受了惊……也正因此,父亲在此后接了信,才又多加派了人手过去,生怕再节外生枝。”
老太太听了,震惊之余,看向景睿,意思是求证。
景睿向着母亲点了点头。景老太太双眼一闭,就流下泪来:“我这外孙女儿,命也这样苦……我本以为她体弱而已,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险事。”
拭了拭泪,看向复又昏迷的明媚,又说:“她从小也不曾出远门,经历颠簸不说,又遇山贼……难为她先前还只对我报喜不报忧,瞒的滴水不漏。”
老太太感叹了会儿,又转头看向景正卿:“但就算是明媚丫头不肯说,你怎么也不说?明媚丫头还夸你能干,一路上照料得她妥帖,我看却全不是这么回事。”
景正卿捏着汗,只是认罪:“是,都是孙儿的不是,求祖母责罚。”
老太太恨恨了会儿,便说:“你别表面恭敬,心里不服,你父亲当你能干才派你去的,你虽然一路辛苦,遇上山贼也在意料之外,但不管如何,你仍是害你妹妹受了惊扰,且你还一味地瞒着我,为了免除我忧心是一,另外一宗,未必不是你私心里争强好胜,想要邀功。故而你虽然有功,却也有过,你下去吧,自到祠堂里跪一个时辰!想想你所做的种种!”
景正卿听了,全无不服,磕了头:“孙儿遵命。”起身出外,去跪祠堂。
景正卿走到外间,身后玉姗也跟着走了出来,将他唤住。
景正卿回头:“姐姐叫住我为何?”
玉姗看着他,笑问道:“卿弟,这会儿没有别人,你跟我说,真是遇了山贼?”
景正卿心头一跳,却也笑回:“不然还是如何?这事儿父亲都知道了。”
玉姗哼了声:“你可留神,你明媚妹妹病得那样,等会儿糊里糊涂再吐出几句来的话,看你怎么过这个坎儿。”
景正卿脸色变化不定,不知她猜到什么:“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玉姗瞥他一眼:“我本有心向明月,谁知明月照沟渠……你实话也不跟我说一句,让我怎么帮你?”
景正卿讪笑了声,故意看看左右无人,才压低了声音:“姐姐冤枉我了,实在是遇上了山贼……情形有些不太好,我没跟老太太细说而已,不然的话恐怕不仅是跪祠堂这么简单了。”
玉姗脸色一变,也低声问:“你的意思……难道是山贼欺负了明……”
景正卿忙探手,将她的手一握:“姐姐,话别说的太……其实也算不得欺负,毕竟有我在,就是咱们的表妹太胆小了。”
玉姗看看他,便笑了笑:“既然如此,算了,我也不问了。”
景正卿便问:“姐姐,里面……”
玉姗说道:“你我毕竟是骨血同胞,难道我会不管你?你去吧,里头我给你照应着。”
景正卿撒手,大大地向着玉姗行了个礼:“我先谢过姐姐了。”
玉姗点了点头,叹道:“咱们家里,我跟你是最投契的……别人爱怎么怎么,全不关我的事,只是你,难不成我要眼睁睁看你吃罪?幸好只是跪一个时辰,快去吧。”
玉姗跟景正卿说罢了,便要回来,恰好药煎好了,丫鬟便捧了来。
玉姗见状,就拦下那丫鬟,亲自端了药进来。
里头满屋子的人,鸦雀无声,玉姗端着药走到床边,低声说道:“老太太,妹妹的药来了。”
老太太见是她,就一点头。玉葫伸手要接药,玉姗说道:“不用你,我亲自喂妹妹。”
老太太见状,很是赞许:“姗儿倒是有心。”
玉姗吹了吹药,道:“可怜妹妹刚来,就病倒了……妹妹身子又这样娇弱,真真叫人怜惜,我们做姐姐的,自小不曾跟她亲爱,如今好不容易来了,怎能不仔细照料?老太太放心。”
李夫人闻言,面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