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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她眉眼一挑,朝谢昊抛了个媚眼:“或许,小女子能帮上谢当家的忙?”
谢昊冷笑:“苏采女如此,就不怕明儿回宫后被皇上发现?”
宫妃与其他男人私会,给皇帝扣上绿帽子,不是杖毙就得自行了断……
瞥见跟前之人面容一僵,不再吭声,他嘴角一扯,却是赞同:“既然苏采女有心,那就不妨试试。至于皇上那边,在谢府的事必然不会传到宫里,苏采女尽可放心。”
听罢,苏言唇角小幅度的一抽。
她只是顺着谢昊的意思随便说说而已,不料此人还真让自己对师傅使出美人计……
苏言回到房间,满面愁容,几欲抓狂。
谢昊冷声抛下一句“戌时末烟雨亭”,转身就走了,留下她纠结地抓头。
萧霖是什么人,与他相处十多年的苏言自是最清楚不过了。
只得一个字——冷。
最要命的,还清心寡欲,天性凉薄。
先帝为了讨好他,不知送了多少稀世珍宝,孤本墨迹,美味佳肴,甚至是不知多少或漂亮或柔顺或英气或刚健的娈童以及无数各有千秋的美妾,谁知萧霖始终不为所动。
而对待那些不知天高地厚,妄想爬上他的床,想从中得到宠爱的娈童美妾,他们的下场不是一剑穿心,就是身首异处……
想到这里,苏言抱着胳膊抖了抖,忽然觉得下午莫名其妙答应谢昊去淌这祸水,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只是,想要进入谢家,获得情报,就必须首先得到谢昊的信任。
他如今急于想要萧霖这位莫大的助力,想必也是费尽心思仅仅把人留下。以师傅下午的态度,根本没有把人招揽进谢家,谢昊才出会此下策……
苏言在房内来回踱步,一会抿唇,一会蹙眉,一筹莫展。
望着窗外的天色,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她又转悠了一圈,寻思着要不要向谢昊要个护甲防身。免得师傅一怒之下拔剑,害她出师未捷身先死。
可是,谢当家显然不给她犹豫的时间,派人在门外提醒,实际是催促加威胁。
无奈之下,苏言抛掉了要护甲的要求,皱着眉一副将要慷慨赴死的样子踏出了房间。
小日子果真被谢家的下仆打发掉了,一路上甚至不见人影。
苏言眨眨眼,月黑风高,了无人烟,果真是做……事的好环境。
去到目的地,领路的仆役乖顺地迅速离开了。
远远望见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池水围绕的精致菱角亭,一人在桌前自斟自饮,好不惬意。
苏言碎步走近,那人仿佛未有所感,由头到尾低着头并不做声。
她闻得出,这坛酒是荷叶青。
以前苏言最爱的酒,为此还特意讨来了酿酒的方子,自给自足。
没想到,从来滴酒不沾的萧霖,也会这般不顾身份地抱着酒坛子往口里灌。
看得她,心底丝丝刺痛。
自己离开的数月,究竟师傅和君于远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苏言从不曾,也从未想过萧霖有一天会消沉如此。
“萧公子,这般饮酒不但品不出味,糟蹋了酒,还容易醉。”苏言自顾自地坐在他对面,轻轻劝道。
“醉?”萧霖一双清冷的眸子似是染上了星辰,闪闪发亮,不见半点醉意。他对苏言匆匆一瞥,目光又回到了怀里的酒坛子,忽然低笑:“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众人皆醒我独醉,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苏言叹气,眼前的人分明是醉了,看起来却与平常无异。
不愧是师傅,连醉酒都与常人不同……
情愫
对着一个醉鬼,说什么都是枉然。
即便苏言对着萧霖有很多话想说,却担心隔墙有耳,而又把在口中转了几圈的字句吞了回去——她不能暴露自己重生的事,也不能将师傅扯到局中来。
萧霖在谢家,就像是在自我放逐,看怕根本就是不想再理会明国的事……
看他双眼逐渐迷蒙,趴在石桌上安静无语,苏言咬着唇,有些放心不下。想着陪师傅坐坐,也算是对谢昊交差了。
毕竟,苏言也没有答应谢当家什么必须要做到的事。
竹叶青酒香扑鼻,却不容易醉。
只是像萧霖这般向来不饮酒的人,转眼灌下一大坛子,想不倒下都难。
苏家小姐的体质让苏言不敢沾酒,免得说了不该说的话。
她只能眼睁睁地望着萧霖,把一坛子的酒尽数灌入嘴里,又染湿了胸前的大片衣襟。不由叹息,师傅果然在糟蹋这坛上好的竹叶青,害自己想喝不能喝,一肚子的酒虫被勾得难受至极。
醉酒的萧霖,失却了平日冰冷的神色,五官随之泛着柔和的光彩。
一身的酒气,却依旧举止优雅,丝毫不见粗鄙。可见融入骨子里的教养,即使神志不清,也很难舍去。
苏言以往总觉得师傅的生活过于拘谨,自我约束过甚。如今看来,这些框框条条早就已经在无意识中将他锁住,摆不脱挣不开了。
“……苏言。”
“嗯,”她下意识地脱口答应了一声,抬头见萧霖眯着眼不甚清明,显然是随口唤着,并未清醒,苏言这才吁了口气。
“小言……”萧霖的脸埋入臂弯中,苏言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见师傅喃喃自语,叫着自己的小名。
小言……十多年来,他都是这样唤着自己。
想起多年来一同生活的日子,苏言的眼底,不由闪过一丝怀念的神色。
她张了张口,无声地唤了一声:师傅——
萧霖曾言,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就不该重蹈覆辙。抛下了所有,就该重新开始。
可是,苏言暗叹,看怕师傅要失望了。
她,不但没到地府,也没能喝那忘记一切的苦涩汤水,却再一次走上原来的路。
苏言不是不想放下,而是放不下。
若是,君于远心里果真没有她,那么,自己在他帝位巩固后,便悄然退出。
毕竟,要看着他三宫六院,左拥右抱的日子。
无论如何,苏言也是接受不了……
到时候,说不准她会按捺不住做出些不该做的事来……
正黯然神伤,感觉到手背的温暖。
萧霖不知何时微微抬起头,掌心覆上苏言的小手。蹙起眉,似乎犹在梦中,她心下好笑。
却在下一刻神情诧异,看着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又继续趴倒在石桌上,了无声息。
苏言一愣,听着萧霖绵长的呼吸,便知他早已睡了过去。
不敢吵醒他,动作轻轻地想要抽回手,却被萧霖抓得更紧。
她叹了口气,显然今晚想要从武功高强的师傅掌心中抽回手,根本是不可能的了。
瞅见萧霖身上的一袭薄薄的单衣,深知他有内功护体,不必担心他着凉。
只是如今夜霜凝重,苏言穿着华丽却不保暖的衣裙,又不能抽手离开。这附近,定是被谢昊将人都驱赶得远远的。
即便有监视之人,也绝不会轻易现身……
苏言哀叹,看怕她得在凉亭中枯坐一夜了。
烟雨亭的一晚,足够她记忆深刻。
苏言连连打着喷嚏,裹着厚实的锦被躺在床上,浑身忽冷忽热,手脚无力。
很不幸的,以苏家小姐的体质,在凉亭中坐了一宿,毫无意外地染上了风寒。
谢府管家原先想要请郎中来把脉,却被小日子轰了出去。今早便要准备起程回宫,这看症被延误了下来,苏言也只能在被窝里硬撑着。
这身上的难受都不算什么,最为头疼的,便是谢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
早上是萧霖送她回房的,最要命的,是打横抱着苏言一路走回来的。
当时她晕乎乎的,没来得及阻止。
于是,想当然的被谢昊误会了。
实际上,虽然苏言头昏目眩,浑身无力任由萧霖摆布。其实却灵台清明,知道师傅这番举动,只是看见自己明显被抓到淤青的手背,又被迫在凉亭里吹了一夜的冷风受寒,这才会主动抱着苏言回去。
“萧公子,请留步。”小日子杵在门前,板着脸挡住了来人走近。
宫妃与其它男子在凉亭内相处了一晚,若是皇上知晓,自家主子受罪之余,他定要人头落地。
若非昨夜被人糊弄开去,忍不住馋虫吃下了点心,他也不至于一觉睡到了天亮,没能提醒苏采女,而犯下错误。
小日子痛定思痛,再也不能一错再错。
即使明白,眼前这位冷冰冰的公子是谢府的贵客,他也只能冒险得罪。
萧霖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漠然开口:“让开。”
小日子挺起小身板,瞪圆了眼,虚张声势道:“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