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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报复,没有杀戮,更没有怠慢。
君于远不但在人前恭敬地奉她为皇太后,还得知前皇后信佛,特意命人为其在宫中建了一座佛堂。
此行此举,当年深知内幕的人,赞叹新帝心胸广阔,为仁君之表率。
不知深浅的人,只道新帝一片孝心,有情有义。
苏言却知,这才是君于远对皇太后报复的手段。
哀大莫过于心死,独子君于丘自刎当场,先帝重病,紧随而去。树倒猢狲散,外戚为了自身利益,早早便丢弃了皇太后这颗棋子。在这深宫之中,她孤家寡人,无依无靠。
这便是,有什么比生不如死更痛苦?
一刀毙命是痛快,只是这些年来所受的苦痛与屈辱,并非这么一下子就能烟消云散的。
如今,君于远还以仁君的名义,替皇太后祝寿,还真是讽刺。
想必在佛堂里念经诵佛的皇太后听闻,恐怕要空欢喜一场。
皇太后是装点门面的称呼罢了,杀不得,也就只得好生供着。
可惜对外的宫宴,让她出现却是不可能的事。
众人心领神会,这不过是开宴的一个名头而已。
苏言苦恼地皱着眉,君于远金口玉言,让她必须出席。
显而易见,这又是一场不易对付的鸿门宴了……
宫宴
这日一早,内务府便派人将衣裙和首饰送来。
小日子与小月把锦盒一一打开,苏言看得眼花缭乱,对君于远的大方即便心里有所准备,还是稍稍吃了一惊。
金丝绣线的绫罗衣裙,宽袖上仰天展翅的火红图腾,不是凤凰又是什么?
金、银、玉,簪、钗、环、步摇,一应俱全。
小月瞪大眼,面上带着笑容,轻快地道:“皇上对主子真好。”
苏言撇嘴,没有开口反驳。
只是,如果真的对她好,会让自己住这样破烂的荒凉院落,又在衣裙上绣了凤凰?
谁不知,这是皇后才有的殊荣。
看似无上的荣耀,仿佛暗示她有机会登上后位。
如果真是不谙世事的闺中少女,定然欣喜若狂。
但是在苏言看来,实在不是值得高兴的事,反倒是一场再难的前兆。
若是宫宴上穿着这一身,那些朝臣肯定更加激动。就算今晚没有当场发难,明儿早朝也要递上十本八本的折子,千方百计让君于远打消念头。更有甚者,把她这个八品采女往断头台上一送……
显然,那人是有意把她推在刀尖上。
一来在转移视线,二来,也是对苏家小姐的一番试探。
这番奢华的行头,看着头疼,穿戴上更为痛苦。
又沉重又不自在,苏言木着脸,一动不动地任由一大群嬷嬷与宫婢粉刷着自己的脸,用梳子拉扯着自己的长发,麻利地替自己裹上一层又一层的繁复衣裙。
半个时辰,她的表情僵了。
一个时辰,她感觉自己浑身就要被裹成蚕种,面色苍白。
两个时辰,她扫向周围还忙忙碌碌的人,还不知道要折腾多久,艰难地扭过脸。
“小月,送一壶茶来。”
身边的一位神情肃穆的嬷嬷皱起眉头,依旧恭敬地道:“苏小主,茶水会污了妆容,请忍耐片刻。”
两个时辰,她忍耐得还不够久?
反正后宫也只有自己一个女主人,苏言索性高傲跋扈地抬起下巴,恶狠狠地瞪向她:“大胆奴才,想要渴死我么?”
“……奴才不敢,”嬷嬷无奈,还是妥协了。今晚的宫宴,不能有失,一壶茶而已,也不算什么。看在皇上对这位主子的宠幸,她也不愿和苏言的关系弄僵。
苏言得意地笑了笑,接过小月递过来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下一刻,清脆的碎裂声响传来。
她的脚边,青花白瓷茶盏破碎开来,落了一地。
那老嬷嬷的面色登时不好看了,却忍着没有发难。
只是当她的视线瞟到绫罗衣裙上巴掌大的水迹,吓得顾不了地上的瓷片,马上跪下,满眼惊恐之色:“苏小主,这是内务府费了三天,让几十位绣工连夜赶出来的,只此一件……”
周侧的宫婢也随之匍匐在地,此事非同小可,轻则杖刑,重则就要丢了小命。
小月白着小脸,扑到苏言跟前求饶道:“奴才愚钝,还请小主子恕罪——”
“得了,有我在,你们慌什么?”苏言低头睇了眼膝头上的茶污,暗暗叹息。
好好的漂亮衣裙,倒让她糟蹋了。
见苏言神色淡定,未有慌乱。看惯大风大雨的老嬷嬷也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问:“苏主子,内务府的绣工尚未离开,或许能请她们稍稍补救一下?”
“不必了,”苏言摇头,起身吩咐道:“小月,将箱里的衣裙都拿出来。”
老嬷嬷愕然了:“苏主子,您这是……”
苏言上前几步,见小月和小日子麻利地把好几个大箱子打开,将新做的衣裙一一取出来,唇边微上扬,随手指着里头的一件,回头道:“参加宫宴,自然少不得穿戴一身了。”
闻言,老嬷嬷欲言又止。
确实,即便请了最好的绣工过来,也来不及修改好那身绫罗衣裙。可是苏言不去,便是抗旨,他们一干奴才也脱不了关系……
思前想后,她也只能勉强答应了苏言极为冒险的作法。
君于远坐在上首,漫不经心地睇着下方的轻歌曼舞。舞姬曼妙的身材,美艳的容貌,勾人的眉眼,却没能让他的视线停留。
他侧过头,若无其事地问:“苏采女呢?”
李唐垂首,压低声线道:“那小院离此处甚远,即便皇上格外开恩,让人抬了软轿去接,恐怕还得误上一点时辰。”
君于远略略点头,就着手中的白瓷酒盏,心情颇为愉悦地喝下一口:“好酒,宫中的酿酒师傅都赏了罢。”
“奴才遵旨,”李唐刚刚应下,一个小太监靠近,低语几句便恭谨地退下了:“皇上,苏采女到了。”
片刻后,随着门前的通传声,一道雪色的身影缓步走来。
大殿内一时静寂无声,原本觥筹交错、相谈甚欢的臣子,或惊诧,或呆愣,或局促。
虽说听闻这位苏采女必定有些姿色,不然也不会让皇上在几日内执意纳入后宫。
却未曾料到,居然是这样一个女子。
淡淡的妆容,素净的装束。
纤瘦的身形,盈盈一握的细腰。
墨发上只有一支简单的玉钗点缀,纯白的高领窄身轻纱衣裙,把颈上的肌肤遮掩得严严实实,不经意地低头间,露出一小截雪白的玉颈。
她碎步走前,朝上首之人福了福身:“苏言拜见吾皇。”
行礼时,薄纱宽袖轻轻滑落,隐约中能瞥见雪色的手臂。
不少大臣暗忖着,这位苏采女长得并非艳丽,又没有想象中的妩媚勾人。反而举止端庄,只是这举手投足中,却让人移不开目光。
这雪色的衣裙看似薄如白纱,实际上密密实实的,丝毫不见暴露与轻浮。
可是在这半遮半掩中,显露出一丝别样的绝妙风情。
君于远双眸微闪,轻轻笑道:“爱妃,到朕身边来。”
苏言一怔,转而笑盈盈地朝上首走去。柔若无骨地挨着他坐下,盯着君于远那双眼柔情似水,像是热恋中的情人那般,炙热无比。
君于远挑起眉,伸手揽上她的肩头,凑近道:“苏采女,朕送的衣裳你不欢喜?”
这话问得巧妙,若喜欢却没有穿上,当视为欺君;
若说不喜欢,这就等同于抗旨大罪。
苏言心思微动,余光瞥见朝臣对两人的亲昵细语甚感兴趣,坐在位置上淡笑自若,耳朵却竖了起来。
她往前又靠了一分,粉色的双唇几乎是要贴上君于远的耳垂,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他的面颊上:“皇上不喜欢臣妾这一身?臣妾可是特意为皇上,整整梳妆打扮了四个时辰的。”
君于远不自在得推开了她些许,唇边含笑:“爱妃有心了,朕自然是……”
目光在她身上略微一顿,他点头道:“欢喜的。”
苏言笑得赧然,低着头,红晕爬上了耳尖,可爱至极。
她突然靠向君于远的怀里,他下意识地侧身要避开,却见苏言已经坐直身,手上拿着酒盏,替他斟满温:“皇上,臣妾敬你一杯。”
“嗯,”君于远含糊答了一声,那边苏言已经痛快地一饮而尽,他这才慢悠悠地端起了酒盏。
此时,却听到下首最靠近的位置上,一人冷冷的声音响起:“皇上金口玉言,八品采女如何就成了四妃之一?”
苏言抬起头,入目的是一双凝若冰霜的眼眸,直直看向她的视线,带着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