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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川不晓得自己是不是陷入了危险,可是他不会撒谎,不自觉地就有些结巴地道:
“不,不好意思,我不会故意偷听的……但是,你刚才就注意到了我吗?”
话才说出口,其实夏川就后悔了。他深怕梁心秋不原谅他。
幸而,此时意外的事发生了。
听了夏川的话,梁心秋没生气,也没怎么样,只是点点头,慢慢地思考起来。她有个习惯性动作,那就是把双手缩在长衣袖里,显得很悠闲。这时她便如此姿势,然后慢慢地来到夏川眼前。
“哪里知道那么巧,被你晓得了我的身份了。其实我早注意到你了。只是怕阿镜阿修知道你听到了,就没吭声。怕他们生气,找你麻烦。”
听见这话,夏川的紧张顿时消失了一半。取而代之的是不解。他愣愣地问:“为什么要护着我?”
梁心秋沉吟道:“因为我晓得你不是坏人。”
“啊……”
夏川呆了,而梁心秋悠悠地道:“愿意谈谈话么?”
“啊,可以。”
“唔,在那之前,我可以先坐下来么?刚才抱被子压得我腰疼。”
“当,当然可以。请坐。”
夏川忙让了个空位出来,梁心秋也不客气地坐下了。
说来真是微妙。梁心秋丝毫没有否认自己是鬼,也没有为夏川的偷听而生气,更没有马上揭穿他,反而把一切当做理所当然,顺其自然地对待。她已经完全不在乎这些了还是说她另有打算?总之这种反应完全超出了夏川的预料,叫夏川一时安心了一些。他尝试着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本来想问你附近哪里有医院的。……只是我好像听见你们在谈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梁心秋好奇地问。
“嗯。他们刚才提到了四个来找你的捉鬼师。我想那就是我的朋友。他们是为了寻木之魂才来的。”
“唔。原来是这样。”
梁心秋没多说。她坐在床头,还喜欢晃动自己的双脚,一边晃动一边后仰地想事情。似乎并没有为此而畏惧。她这样子,和普通的女孩子没区别。夏川见了,心中的害怕和紧张渐渐消失。安静地思考半晌,忽而梁心秋道:
“的确,我们谈到了捉鬼师,有四个,是专门来找我的。”
夏川紧忙道:“那你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么?”
“在那之前,我可以先问一件事情吗?”梁心秋如此慢吞吞地问。
夏川点点头:“嗯,可以。”
“他们为什么要木之魂?”
“这……”
梁心秋问的这个问题是最重要的,夏川也晓得不解释不行,于是想了想,便把事情经过告诉了梁心秋。期间他谈到了钟艾和鬼魃的较量,谈到了地狱独角狼绝黎芝的陷害,还有如李钦泉的中毒。还有……钟艾要救李钦泉的原因以及他们的婚约。
讲述的过程没有多么的惊心动魄,全是平淡的叙述。只有谈到钟艾,夏川会稍微言语激动,而梁心秋只是安静地聆听。等一切说完,梁心秋点点头,道:
“唔,这么说,他们果然很着急要木之魂。不给不太好呢……真没想到这么巧,让你碰见了我。说来,那个带头的女捉鬼师,是你喜欢的女人了。”
“嗯。”夏川苦笑一下,点点头。
“她想救她的前男友,救完后和他结婚。是这样吗?”
“我……不知道。我现在感觉不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了。她屏蔽了我对她一切的感应。”
说到这些时候,夏川有一些淡淡的难过。梁心秋盯着他,脸上依旧毫无表情,只有细心的人才能发现她缩在袖子里的双手交换了位置。
“女孩子不希望男人知道自己的心事,这是可以理解的。万一私密的时间都被你准确掌握到,不是很尴尬?会有被侵犯的感觉的。”
“嗯,我也知道。”
“所以啊,不要难过了。”
“呵呵……嗯。”
“唔。那你也来找木之魂?”
“嗯。我希望帮他们找到木之魂后,能解除他们的婚约。”
“唔。原来如此。那是早前所说的,为了夺回心爱的人的努力了,我好感动。”
“谢谢,哈哈。”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呢?如果我一直不给他们木之魂,那个男人死掉的话。她应该也会回到你身边吧?”
“不。虽然我很希望小艾回到我身边,但是我不希望有人为此死去。毕竟他是小艾过去爱着的人,留给了她很多美好的回忆,他如果不在了,小艾会伤心。我不希望她这样。而且李大哥是我李伯伯唯一的儿子,他如果去世,对李家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损失。万一李家缺少继承人,引来其他门派的人争夺灵界盟主地位,又是一阵血雨腥风。”
“你想得好大啊。可你为了她,万一寻这个木之魂丢了性命,不也是个很大的损失吗?”
“我的生和死倒没那么重要了。或许我不在,周围的人会觉得更好受些。”
“话不能这么说。唔,我不晓得怎么安慰你。但是虽然只见过一次面,你万一不在,我会难过。因为你是个好孩子。我对你很喜欢。”
梁心秋虽然看着年轻,但说话却很成熟,并且体贴。她很能开导夏川,是夏川失去父母后除了安迪外许久没有遇见的知心人。夏川的心被触动了,他眼里热热的,忍不住不好意思一笑。
“谢谢你,秋姐。我也很喜欢你。”
“哈哈。”
“其实,我很奇怪,如果你是鬼,我怎么能看见你。”
“唔,是这样。我因为活太久,已经有了具象。”
“什么意思?”
“就是,可以自由凝聚尘埃,不会被阳气驱散。所有的鬼都是这样咯,有的人还不晓得自己死掉了。我就是一开始不晓得自己死了,后来知道了也无所谓,慢慢地我有了具象,也不怕太阳,就一直呆着了。不过我还是不太喜欢阳气太重的地方,睡也是睡自己的棺材。”
“……”
“唔,你怕了?”
“不。原来事情是这样。这么说,秋姐你还是……鬼。”
“唔。是鬼。木之魂也在我身上。其实,木之魂就是我了。”
听到这里,夏川忙问:“那么,如果要治疗李少爷的话,你会不会受到伤害?”
梁心秋抬头想了想,用那种习惯性的闷闷的声音道:“
“其实我能活到自己出现具象,就是因为自己是木之魂。那是我的内丹,能够为我采集很多生命力支撑自己生存。万一没掉,对我来说应该会比较麻烦。”
“有多麻烦?”
“唔。……我会消失吧。”
夏川一呆,而梁心秋又想了一阵,道:“其实死掉也没关系。我已经活很够了。好久了,就是死不掉的感觉,其实也挺无聊。就是怕阿镜和阿修伤心。他们两个是好孩子,重情重义。万一忘不掉我,或者为我哭,就麻烦了。”
听完这些,夏川心中混乱起来。
用掉木之魂,梁心秋就会死掉。
“为什么,你都丝毫不在乎自己消失呢?”
“因为继续活下去的话,阿修和阿镜会先我而别。”
夏川听完一愣,而梁心秋低头看着地板,慢慢地道:“去下一个时代也是这样,遇见朋友,然后看着他们死去。陆陆续续,循环往复,不断地尝到失去亲朋的痛苦,比我自己去死更难过。所以我想,这种痛苦总该有一个结束,不如找准一个时机,和大家一起睡去,把回忆留着就好。”
“……”
“唔。我们见面也许是缘分。我很同情你,为了爱情如此不顾安危。虽然在我看来生死爱情都无所谓,但是能成全你的话,我也会觉得有安慰。毕竟我也年轻过,晓得心动的感觉,所谓宁毁一桩亲,不拆十座庙……”
“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
“活活,你好聪明。”
“哈哈。”
“不管是什么,我心里祝福你。如果你想要木之魂,我把它给你无所谓。”
夏川听到这里虽然很想笑,但是笑不出来。
不需要任何的斗争,不需要任何的牺牲,就可以得到木之魂。简直是做梦中才有的事。然而,听完了这些,他还如何能下手?在看见了梁心秋的真诚善良后,在她如此细心教导和安慰自己后,在明明知道李钦泉吸收了木之魂后梁心秋就会死后,他怎么拿走她的木之魂?
正文 夜里的牛肉面
“所以;你准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