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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莱恩会说,我们在心理上是相联结的。”
“是这样吗?我隐约有个感觉,好像自己跟他们三个也有类似的联结,挺沉重的。”
我说这些素描正是我想要的,该付多少钱?
“哦,我不知道。上次你给我多少?一百块?我想这就够了。”
“上次才一张素描,这次你可是一口气画了三张。”
“唉呀,一张和三张还不都一样?都是一次就画完了,而且才花了我多少时间?一个小时罢了。一百块钱已经绰绰有余。”
我付了两张百元大钞给他,一开始他跟我推拒,我说多出来的钱是为了他的亲笔签名。
“原作是要送给伊莱恩的。”我解释,“我会把它们裱起来送给她,当作情人节礼物。”
“老天哪,情人节就快到了,不是吗?情人节……”他害羞地指着无名指上的金戒指说,“这个戒指是上次见过你们之后才套上的。”
“恭喜你。”
“谢谢。你真要我签名吗?其实你根本不用为了要我签名而多付钱,我已经感到很荣幸了。”
“把钱拿着。买些好东西送给你妻子。”
他笑了。在每一张素描上签下了名。
我陪他一起走下楼,他要到第八大道赶地铁,走到半路我便和他分手,转进街角的复印店去。趁他们把三张素描复印成几十份的同时,我到隔壁去喝咖啡配犹太圈饼。原画被拿到百老汇大道上的一家小画廊去裱框。然后我回旅馆,用橡皮章在复印本背后盖上我的姓名地址,将它们折好塞进夹克口袋,出门朝时代广场走去。
上次来迪尤斯时,正好碰上热浪来袭。这一次上迪尤斯来,则是刺骨的寒冬。我把双手插进口袋,又把扣子扣到脖子,早知道应该戴围巾和手套。天空灰蒙蒙的一片,气象预报所说的风雪迟早要来临了。
除此之外,整条街看起来并没什么不同,站在人行道上的那一群小鬼虽然穿得厚多了,但那种衣服不见得可以抵挡这个季节的寒冷。他们试着运动保暖,但看起来都还是老样子。
我绕着那块街区走,一个黑人小鬼低声问:“抽烟?”我没有很快地摇头要他走开,反而勾勾手指,走到一扇门前,他即刻跟上来问我要什么。他说话的时候不太掀动嘴唇。
“我找TJ。”
“TJ。”他说,“如果我有的话一定会卖给你的,而且很便宜。”
“你认识他?”
“你说的TJ是个人啊?我还以为那是什么货呢。”
“算了。”
我转身要走,他拦住我说:“嘿,别这样,我们话还没说完,TJ是谁啊?他是个DJ吗?做DJ的TJ吗?还是什么?讲清楚点嘛。”
“如果你不认识他——”
“听到TJ,我就想起那个退休的扬基队投手汤米·约翰。嘿,老兄,你想从TJ那里搞到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更好的。”
我把名片递给他说:“叫他打电话给我。”
“他妈的,我看起来像他妈的呼叫器吗?”
接下来,我在这一区的其他地方又分别跟半打这类人打了交道。有些人说他们认识TJ,有些说不认识。可是这些人的话我一个也不相信。我甚至弄不清自己的身份是什么,不是一个潜在的剥削者,就是一个可能的牺牲品,是可以对他们破口大骂的人,还是一个只能自认倒霉的人。
想想其实也不一定非联络到TJ不可,求助于任何一个在迪尤斯游荡的孩子都行。不过这个TJ很能干,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成功地从我这个老街头浪子身上榨出五块钱来。如果我想花掉一张五元钞票,这街上到处都是乐于接受的流浪孩子。
况且他们都比TJ要好找多了。这个TJ现在大概没办法联络到吧?我有半年都没再见过他了。半年对这种人来说算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也许他已经转移到城市的另一个角落去活动,也许找到了一份工作,也许跑到瑞克岛上去,或正在干什么正经事儿。
又也许,他已经死了。我根据这个可能性审视着这条迪尤斯街,此时此刻,在这条街上有多少年轻人能活到三十五岁?一些人会被毒品葬送掉,另一些人死于疾病,剩余的其他人呢?自相残杀吧。这种残酷的想法我可不愿意思考太久。现在待在这四十二街已经叫人够受的,如果你再往长远去想,简直令人不能忍受。
特斯特蒙之家的成立,是由一位圣公会教派的牧师收留流离失所的少年,并让他们在他切尔西的公寓打地铺而开始的。后来他说动了一个财主把一间离宾州车站不远的老房子捐出来,又靠其他捐赠者的帮助,才能够将两边的房子也都买下来。两年前,一位赞助人买下一栋六层楼的工业建筑并把它捐给这个机构。我离开四十二街之后,便径直往那里走去。一位灰头发、有着犀利蓝眼珠的女人向我介绍这个机构的历史。
“他们把这栋楼房叫新特斯特蒙之家,最初那栋当然就叫老特斯特蒙之家。乔尼尔神父正在东村处理另一项捐赠,不知道孩子们又会怎么叫它。剩下来的名字只有‘阿波克拉法’了,不过我觉得对他们来说好像不太好记。”
我们站在这栋楼房的门口。门上标示着此地的规矩:欢迎二十一岁以下的青少年来住,大前提是不准携带酒、毒品或是武器,门禁时间从凌晨一点到早上八点。
希尔斯壮太太很亲切也很谨慎。这我可以谅解,因为她不知道我到底是一个捐赠者还是个惹麻烦的人。不管是哪一种,我都不想未经同意就擅自进去,虽然我既不带枪又不吸毒,可是很明显的我已经超过年限。
我把那两个男孩的素描画像拿给她看,不料她连看都不看便回答我:“这儿规定我们不允许透露谁在谁不在。”
“况且也没什么好说的,”她看着我,“这两个孩子并不住这里。”
此时她终于看了素描。“这两张是画像啊。嗯,这倒是不太寻常。”
“我想至少有一个在这里待过,搞不好两个都待过,他们应该是离家出走的孩子吧。”
“失踪少年,”她把两张画像轮流交换着看,“也许甚至是两兄弟,他们是谁?”
“我正要查,可是他们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我都不知道。”
“他们怎么啦?”
“大的已经死了,小的现在处境非常危险。”我想了一下,“甚至比危险还糟糕。”
“比危险还糟?你是说他有可能命在旦夕?”
“大概是吧。”
她审视着我的目光,摇摇头说:“还有别的事情你没告诉我。为什么你只有画像而没有照片?不知道他们是谁你又怎么找呢?”
“有些事你大概不会想知道。”
“是啊,可是大部分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斯卡德先生,我是一个拿报酬的雇员,可不是什么义工。我一天工作十二小时,一周工作六天,而且通常我是不休假的,有一间自己的房间和三顿饭以及十块钱周薪,连烟都抽不起,所以我只好戒了。我通常把一半薪水捐出来。斯卡德先生,我在这里待了十个月,辞职就辞了三次。刚开始受训时,我跟他们说好要做一年,所以第一次辞职时我很怕会被臭骂一顿。我告诉乔尼尔神父说我再也做不下去了,他却说:‘玛吉,我真羡慕你,我常向上帝祈祷说真希望我也能辞职不干。’然后我说我改变主意了,‘我会继续做下去的。’‘欢迎你回来。’他说。”
“后来,我戒掉了尖叫,再后来我戒掉了哭泣。这并不是说从此我不会哭也不会叫,而是因为我生气所以会叫了,我悲伤所以会哭了。但每一次冷静下来,我又会决定要留下来。每天目睹的一些事情都会让我想冲上街去抓住每一个人然后摇醒他们,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每天我都会知道一些你所谓的‘我不想知道的事情’。你知道吗?老特斯特蒙之家三栋中的其中一栋房子,已经变成爱滋病患者的区域了。在那里的每一个男孩经病毒检验都呈阳性反应,他们都还不满二十一岁。有些人甚至无须离开这里,因为他们撑不到二十一岁就会死去。你想还有什么是你不能对我说的?还有什么会比那更糟糕?”
我说:“我之所以会认为那个少年已经死了,是因为在一盘录像带上看到他和一男一女一起,影片最后,他们杀了他。至于那个小男孩,我看到他和影片中的那个男人在一起,所以现在他不是死了,就是陷入了绝境。”
“所以你就画了这些素描?”
“不是我,我连水彩都不会画,是请警方的画家画的。”
“我懂了。”她转过头去,“这种片子很多吗?拍那样的片子是不是真的很赚钱?”
“我不知道这类的小电影有多少,它们并不特别赚钱。拍这种片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