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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芝的眼皮也没抬一下,依旧盯着杂志,淡然道:“还好。”
她的态度令他有些憋屈,倒显得他是专门过来讨好她似的。他有点不甘心,于是在空中朝她伸着手,声音低沉地道:“过来让我看看。”
曼芝仍然是冷冷的,“不必了。”
可是她并没有阻退他,瞬间,她便被他重重地拉进怀里。他虎着脸,抓起她那只受伤的手来查看,眉头微锁。
曼芝的身子在他怀里僵了一僵,感到异常别扭,于是冷然道:“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不必这么远兜远转的。”
邵云听她这样讲,脸一沉,便松开了她,道:“那好,我要你明天就去把店给关了。”
“不可能。”曼芝决绝地回答。
邵云一反常态地没有立刻发脾气,耐着性子道:“你如果嫌闷,可以回公司做,如果不想在公司,我也能把你弄进别的单位,何必在那种地方抛头露面?”
曼芝笑了,“邵云,你最好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我不插手你的事,请你也不要对我的事指手画脚。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是很好吗?”
邵云最气她这一点,只要两人单独相处,曼芝就完全抛开了平日里的温顺和气,变得牙尖嘴利,对他寸步不让,如一枝带刺的玫瑰。
邵云眼里的怒意开始积聚,“你是存心想惹我,是不是?”
曼芝毫不畏惧地迎视他,静静地说:“是你太易怒了。”
她眼看着他凌厉的眼神向她迫来,那是他发怒的征兆,可是她不怕。把他逼到这个份上,他通常会转身摔门而去,跟从前每次吵架一样。微一扬脖,她补上了一句:“如果你说完了,可以回自己房间了。”
可是这次她失算了,邵云并不打算就此罢手,他俯下头直接攫取了她的唇,将愤怒化为一股侵占的力量。
曼芝呆了呆,本能地挣扎起来,却没有摆脱他的控制,搂住她身子的手反而箍得更紧。他抱着她直接滚倒在床上。
曼芝死命抗拒,无奈只有一只手使得上劲。她那缠着厚厚纱布的左手被他小心而轻易地压在头顶上方,徒劳地做着挣扎。于是她发了狠,拼命用右手去抵御,可是邵云似乎下定了决心要拿下她,哪容她抵抗?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钳制得牢牢的,从容不迫地欣赏她被征服的姿态。
灯光下,曼芝诱人的胴体一览无余地呈现在邵云面前,丰腴而雪白。他深褐色的瞳孔在急遽地收缩,喘息也渐渐粗起来。曼芝突然起了恨意,她感到深深的屈辱,眼眶里有湿意在堆积,她努力大睁着眼睛,唯恐有泪水滚落出来。
邵云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动作缓慢下来,哑声道:“你想哭吗?如果你哭出来,我就放过你。”
曼芝狠狠咬住下唇,倔犟地把头一偏,轻轻地吐出一个字:“不。”
他想起很久以前,她曾咬牙切齿地对着他发誓:“我永远也不会在你面前掉眼泪。”她真的说到做到,牢牢地记住他对她的伤害,这么多年来,不肯放松一分。可是若论起来,也是她伤他在先,远要比他狠一千倍。
他的脸上笼罩了一层阴云,心里越来越寒,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也消失殆尽……
风平浪静之后,邵云感到深深的疲累,心理的尤胜肉体上的。他转过脸去,见曼芝脑袋偏向一边,眼睛紧闭,似乎睡着了。可是他知道她醒着,料定她心里一定恨极了自己。他忍不住轻轻伸手过去,想抚摸一下她柔软的面颊,手到半空,迟疑地僵持着,最终握成了拳头,又生生地收了回来。
他终于在浓重的倦意中沉沉睡去。他很少做梦,可是今晚,也许换了张床,他竟鬼使神差地做起梦来。
梦里有女人瑟缩的哭泣声,像虫子一样细细啃咬他的听觉神经,他有些惶恐,不知道那是谁。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做梦总会听到同一个女人对他哭泣,那声音令他疼痛难当,是一种追悔莫及、深入骨髓的痛,可是他只能听着,却什么也做不了。难道又是她回来了吗?他挣扎着,努力要听真切,结果却醒了。
的确有人缩在黑暗里抽泣,那声音从现实传进了梦里,却是曼芝。
邵云怔怔地听了一会儿,无声地叹息,身子移动过去,异常轻柔地将她拥入怀中。
曼芝满心凄冷,她不需要这样廉价的安慰,可是任她怎样挣扎、撕咬,他总是不放手。
曼芝终于也累了,渐渐止住了啜泣,认命地蜷缩在邵云的怀里。
夜色无边无际地笼罩大地,人心变得脆弱而惶惑,白天所有的武装都只是一个虚伪的壳,仅在光亮里起作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他们唯一能感知到的只有对方,哪怕彼此心存仇恨。
他们就这样保持着搂抱的姿势静静地睡到天亮。
申玉芳哼着小曲儿去厨房端新熬的米粥。她是守旧的人,总是相信米粥比什么面包牛奶都有营养,尤其对需要进补的人来说。
“奶奶今天早上怎么这样高兴啊?”萌萌趴在桌上,边啃着粗粮面包边纳闷地问。
申玉芳走出来,把手里的粥碗逐个递给曼芝和邵云,笑道:“奶奶呀,就是高兴。”从看到曼芝和邵云从同一间房里走出来时,她就有些喜不自禁了。这是个好征兆,说明邵云还是心疼曼芝的,见她一受伤,真情就自然流露了。
邵云干咳了一声,拍拍萌萌的脑袋瓜,开始低头喝粥。曼芝也不多言,自顾自吃着,并不去看邵云,彼此却是心照不宣。
“你开车不方便,一会儿我送你去吧。”邵云突然抬头对曼芝说。
他想过了,既然曼芝坚持,就由她去吧。也许母亲说得对,他的确应该试着忘掉过去,好好珍惜现在。
曼芝颇感意外地扫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倒是申玉芳,格外高兴,对邵云说:“这样好,这样好。哦,曼芝的手要恢复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阵子就都由你送吧。”
邵云温和地笑一笑,答应下来。
上了车,两人一路无话。快到花店时,邵云才开口道:“昨天晚上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
曼芝面无表情地将脸转向窗外,表示她并不想听。
“曼芝,我们……能不能找个时间好好谈谈?”
“你想谈什么?”曼芝的声音冷冷地传过来。
车子已经停在了花店的门口。
邵云艰难地舔了下嘴唇,说:“我希望……我们以后能不再争吵,好好地过日子。”他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让曼芝着实意外,但她依旧没有动弹。
“我觉得我们这样的生活很不正常……我是说,”邵云突然不知如何表达,感到思维有点混乱,深吸了口气,稳了稳情绪,才重新说,“我的意思是,萌萌渐渐地大了,她迟早会懂,会察觉我们之间的……”
“邵云!”曼芝打断了他,转过脸来。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笑,可是那笑容令他有掉进冰窟的寒冷,她缓慢地说,“你不必为了昨晚的事找一堆借口出来。照顾萌萌是我最重大的责任,我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不需要你来提醒。至于其他,还是那句话,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就什么事也没有!”她说到最后,声音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但很快就被自己镇压下去,不等他的下文,就推开车门,跳下去,头也不回地朝花店走去。
邵云眼看她微笑着和迎出门口的一个女孩打招呼,又仪态从容地相携着一起走了进去。他的胸口像堵了块石头一样窒闷,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曼芝的手不能做事,但毕竟守在店里心安许多。她庆幸自己开了这间店,虽然普通,虽然不起眼,却是她休憩的好去处。在这里,不用小心翼翼地看人脸色,提防说出来的话伤害了谁,又惹谁多了心。虽然她从来不惮于人际应对,可是也会累,累的时候,她希望有个属于自己的港湾,可以静静地停靠一会儿。现在总算有了,她怎么舍得放弃?
下午,常少辉竟然打来电话,李茜接的,听出是他,口气顿时欢快而欣喜。
“常先生啊……嗯,可以,方便的……哦,你说我们老板啊,她挺好……在啊,你要她听吗?”这样说着,话筒已经传到了曼芝手里。
曼芝才“喂”了一声,就听到常少辉在那头笑,“李小姐手真快。”停顿了一下方又道,“我其实没什么要说的了,你没事就好。”
他不过说了这么一句简短的话,曼芝不知为何心里竟感动起来,也许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