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欲哭无泪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念生彻底动弹不了,气喘吁吁,第一次对泱生以外的人开了口,“不要!”
听见这软糖般的声音,李适更不想撒手了。他想,这个小东西,也许比任何宠物都可爱,行军打仗带在身边好生养着,逗自己开心,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小傻妞儿,跟你那没用的爹爹有什么好,还不是……下贱的妓子一个。”李适的语气突然低沉下来。
其实他自己比妓子还不如吧。虽贵为皇族,却是有名无实,空有世子之名,事实上是被所有人忽略的一个人。不管他再怎么努力习文习武,他的父王也不会多看他一眼。那个人的眼里只有天下,只有国土。
李适有多敬佩李豫,就有多想靠近他。可是,没有一次能得到他赞赏的眼光。整整十二年,他是怎么在漠视下过来的,他自己都忘了。
而眼前的这个小东西,是傻的。只要自己好好教养,她的眼里就只有他。
那些得不到的注视,总有一天能在她清澈的眼里全部得到。
李适更搂紧了她。这个孩子,他不放!
念生没力气了,瘫在那里,表情恹恹的,偶尔伸出小手打李适一下,就像挠痒痒一样,不痛不痒。
月亮高高挂,一棵古铜树下,蓝衣少年十二,抱着刚寻来的小娃娃,那神态,比一只偷了腥的老猫还要自在。
李适侧过头,看见远处楼上一个清瘦的男人,一直一直地盯着这里。四目相撞,似是有人叫了那人一声,他蹙着眉头转身,回了屋里,还时不时回望。
泱生不是第一次看见李适和念生在一起。如果忽略了他上次脸上志在必得的表情,他会以为他只是念生的小伙伴。只是现在,他看见了李适其他的眼神,像是一种很强的,用期待来形容也不知道对不对,至少他看得不那么反感。
泱生回到自己座位上,端起一樽酒,仰头饮下。
也许念生需要玩伴。而自己不该处处束缚她,剥夺了她正常成长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jj真的狠抽,所以我从来不改错别字。只要是不妨碍情节进展和读者阅读的问题,都不改……
☆、谁与亭廊西
*
泱生回到自己座位上,端起一樽酒,仰头饮下。
也许念生需要玩伴。而自己不该处处束缚她,剥夺了她正常成长的机会。
可是,为什么心里这么难过?
青樽酒一杯,花纹低调爬浮在杯面之上,里面颤动的清澈液体映着泱生的淡墨般的眉目。
泱生也觉得自己的妒忌来得很可笑。一界妓子,肮脏不堪,能拥有念生这么纯净的孩子陪自己走过七载年华,已经是苍天恩赐,如何再去奢求念生的寸步不离?
乱世中迟早要分离,长大了也终归要嫁作他人妇。早晚早晚都是要离了他的,自己还在难过些什么?
泱生青袖抬起,又是一杯杯烈酒,下咽时烧着他的喉咙,面色酡红,眼中出现几缕迷离。
醉了。
形状很美的眼睛合上,睫毛微微颤抖,脑海里浮现出七年的一点一滴。
她是从那么小开始长大的。刚出生时皮肤皱巴巴,很丑,抱在怀里却很温热,暖了自己绝望的心,那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孩子,是老天爷派来救他的,是他的命。
她那么小,那么脆弱,好像一根柔软的银丝,稍稍一折,也许就重归天际,再也寻不回。当她在他的双臂中奄奄一息时,他毫不犹豫地堕了妓道,毁了清白。
念生不单单是他的女儿,更是他的根。只要她还在那里,他就能继续活下去。
白驹过隙,短短七年,却是他泱生最甜美的一生。
大概是自己太脏了,苍天看不过,才让她离开。泱生嘲讽一笑,不顾别人的劝解不停地给自己灌酒。
念生,我的……女儿。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泱生起身,衣服带翻了酒杯,酒液洒在衣上,殷湿一片。他推开要扶他的人,踉踉跄跄偏院的亭廊走去。
我的……是我的念生。是我的,为什么要让给别人?!
念生照往常一样,坐在床上,心里默背着书,丝毫没有受到李适方才的打扰的影响。
门猛地被推开。泱生站在门口,浑身散发酒气,双臂大开,维持着推门的动作。背后是挂着月的天,不那么黑暗,但也并不明亮,映得泱生的面容格外清冷。
念生被李适折腾得有点困倦,本来都闭上眼打了会瞌睡了,一听见她爹回来,瞬间就倒下了。
爹爹今天回来得真早……可惜她太困了,没有心思去追究泱生脸上很细微的怪异表情,只想睡去。
“念生,你醒醒。”
泱生摇她,她也不能不醒,勉强睁开惺忪的眼,愣愣看着她爹,一种奇怪的味道包裹了她,太浓郁,不好闻,于是皱了皱脸。
“你也觉得爹爹脏了……嫌弃我是么?”念生只是不喜酒气,可是在泱生这里显然被误解为另外一个意思、泱生冰凉的手指抚平念生眉间的隆起,呼出一口气,就是沉重的酒味,直教念生想作呕。泱生怯怯收回手,“你果然……嫌弃爹爹了……”
烈酒上头,晕晕的。念生的样子在自己的眼里越来越模糊,只记得她刚才皱脸的表情,是嫌自己下贱的。
如果心可以掏,那泱生的心现在必定有着一个血淋淋的大洞;如果痛可以烧,那泱生的痛现在必定烧得燎原。
“咚”的一声,泱生倒在床上睡着了。
念生无奈地看着他,跳下床把他的腿放到床上,又爬到他的身上,解了他的衣带,好让他睡得舒服些,自己才重新枕回小枕头上去。她不知道泱生现在发出的味道叫做酒气,他以前没喝过这么多,她也就没闻过,心中很是不喜欢这气味。但是不论他多难闻多落魄,不都是自己的爹么?哪有不喜的道理。
“念生……”泱生动了一下,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然后翻了个身,正好把念生给压住了。
“嘶!”顿时呲牙咧嘴,念生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挤出来了,快被压成一个大肉饼,喘不过气来,“爹爹……起来……”
“唔……”泱生的头歪了一下,但没醒,睡得很沉。
“爹爹,快起来……”念生疼得流出眼泪来,窒息的感觉就卡在她的胸间,只能边哭边大口大口地呼吸。
夜色已深,不知路上还有多少急着回家的人。
泱生睡得昏沉,嘴角却轻轻翘起。他梦见了他的小闺女长大了,直到他白发苍苍还陪伴着他,不曾离开一步,在他耳边一声一声地唤着爹爹……
一夜过去,泱生被外面的争吵声吵醒。
“打!给我往死里打!竟然想逃跑!”
头好疼……泱生没动,还想再睡一会,昨天的确喝得太多了。可是身下软绵绵的……他摸了摸,猛地起身,“念生!”
念生的呼吸已经十分微弱,几乎要没有,全身发白,惊得泱生冷汗直流,醉意一哄而散。
自己竟是这么压了她一夜吗?这个傻孩子,为什么不叫醒我!泱生后悔,于事无补,不停嘴对嘴往她嘴里吹着气,泪从颊边滑落。
“念生,醒过来,爹爹不能没有你……不能,不能!”从你来我身边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不能没有你了,“念生,爹爹后悔了!爹爹不该喝酒的!你想找谁去玩就去吧……爹爹知错了!不要离开我……”
他灌不进去气,而念生的体温也愈发冰冷。念生,你就要走了么?哭得抽颤伏在念生小小的身子上。果然上天是要把她收回去么?为什么?我做得已经够好了!为什么还要她走?!
“念生你醒醒,”泱生用衣袖擦干脸上的泪,把她抱到外面,抽噎着说:“念生,爹爹去给你买你最喜欢的蔗糖,带你去找那个男孩儿,别怕,爹爹带你去。你要什么,爹爹都给你……”只是,不要走啊……
念生的四肢无力地垂下,已经是死人模样。
她好像听见了爹爹在叫她。她不想睡,可是眼睛好累,睁不开。;她想抬起手摸摸爹爹,告诉他她没事,可是手臂动也动不了,在心里干着急。听爹爹的声音那么着急难过,她的心里也不好受。
“我不该喝酒的……念生你是不是要走了……”泱生看着她苍白的小脸,留恋不舍。如果阎罗注定要带走她,那他也绝不独活!
地狱里,他仍是她的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