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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公豪却不肯挪步,还在看着霍公亮,哀哀恳求,“大哥!”
霍公亮转过身去,阮玉竹心下不忍,亲自上来送他,柔声劝道,“二弟,你们还是先回去吧。”
甘婶撩起衣襟抹着眼泪,什么也不说的把木乔拉着飞奔进了厨房。寻了个小竹篮,快手快脚的装了些自家做的米团糕点,往她肩上一拍,“快!”
冬至之时,亲朋好友之间原本就应该互赠这些,是谓冬盘。木乔会意的拎起篮子就往大门口跑,就见霍公豪正与阮玉竹话别。
“嫂子……”一语出口,几十岁的大男人生生的给逼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只能强自咽下。
阮玉竹也是心如刀绞,从前至亲的两兄弟,怎么就弄得今日这般老死不相往来了?
想当年,她才进门时,这个弟弟年纪尚小,就如现在霍梓文般年纪,看向自己这个长嫂的眼神总是又敬畏又依赖。瞧他现在衣饰华贵,想来这些年的生活是过得不差,但两鬓之间,却早生华发,定是为了这些年家人的不谅解而郁结于心。
“二弟,你心里的苦,嫂子都明白。只是当年,你委实是伤了爹娘和你哥的心,你莫要怪他。其实你哥这些年,心里头也很不好受……”
阮玉竹到底没忍住,捂着嘴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你走后没两年,爹娘就先后过世了。爹走的时候倒是什么也不肯说,但那些时日,他时常半夜偷摸到你房间里去坐着发呆,一坐就是大半夜。娘咽气的时候,袖子里还藏着一只你小时候戴过的香包。”
“是我不孝啊不孝!”霍公豪掩面而泣,两个儿子,一边一个的扶着他,脸上俱现戚容。
梓谦红着眼睛抬起头,语气颇为不忿,“大娘,就算我爹当年有错,可是……”
“住嘴!”霍公豪忍悲喝止了儿子,抬袖擦了擦泪眼,“当年之事,我既做了,便要担当。爹娘不原谅我,大哥不原谅我,我心里虽然难受,却不敢怪他们。嫂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这些年虽没脸回来,但作为子孙的孝道却一定要尽。”
他从袖中掏出一纸文契,“这是我在附近置下的一些田产,这么些年,你们给爹娘养老送终,又张罗着春秋两祭,我半分心力未出,就把这些东西用到孩子们身上吧,也算是我为霍家尽的一点心意。”
阮玉竹正要张口推辞,霍公豪却道,“若是大哥执意不收,随他卖也好,送人也好,总之我是尽到我的心意了。过些天,应该就会有管事上门来交租。那都是诚实可靠之人,断不至于欺瞒你们。往后,我就不来讨人嫌了。”
“二弟,你难道是第一天知道你大哥的脾气么?”阮玉竹把文契往他怀里塞去,“你今儿能带着孩子们回来磕个头,爹娘泉下有知,已经很安心了。你若是心中实在过意不去,不如自己拿去给爹娘做些功德也好。”
木乔适时把竹篮提到前面,拉了拉阮玉竹的衣摆,无声的递上。
阮玉竹有了借口,立即把竹篮往霍公豪面前一递,“好了,大中午的我也不留你们了,快去吃饭吧。这是自家做的一点东西,算是个意思,别嫌弃。”
“大嫂!算我求你了,你收下好不好?”霍公豪急了,他在赶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大哥罢了官丢了职,一家老少才回的老家。
家中的田亩一向是白送给人耕种的,瞧瞧他们一家子的衣着,便知生活过得异常简朴,他就是知道大哥那个执拗的脾气,才匆匆置了田亩送来。可大嫂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呢?
二人正在僵持,忽见又有一辆马车过来,还没到门口,车帘早已掀起,里面端坐的位胖妇人,不正是佟李氏?
“呃……霍夫人,我是不是来得不巧了?”忽地,她瞧着霍公豪眼前一亮,“嗳,您不是邓大爷么?我是上回卖你田地的佟夫人呀,你怎么也上这儿来了?”
这……在自家门口给人喊另一个姓,让霍公豪很是尴尬。
可木乔忽地意识到,霍公豪递给阮玉竹的那张文契里,卖的正是岑家的田地。
她想也不想的就伸出小手,盯着霍公豪手中的文契,望着两个瞠目结舌的大人,很认真的道,“二叔,把这个借我吧,我会按着这上面的数额再加上每年的租子钱还给您的。干娘,您说好么?”
阮玉竹还没答应,霍公豪已经一迭声点起了头,“好啊好啊!就这样了,大嫂,这就算是我借给……”
他忽地有些尴尬的卡住了,方才回家实在太激动了,除了大哥,就连两个亲侄儿他都还没有认真的打量过,何况这个干侄女儿。
木乔没有见怪,大方介绍自己,“我叫木乔。”
霍公豪微笑着轻抚着她的头顶,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就算是我借给木乔的,将来只让她来还我。好不好?”
“不行!”阮玉竹有些生气了。
她猜到木乔的打算了,知道这孩子成天闹腾着要做生意,可是家里钱又不凑手,便想拿这个来周转。可她也不想想,收了这份东西,霍公亮该有多生气?万一生意赔了怎么办,日后拿什么还?
邓梓谦忽地插进话来,“爹,这些田地也不算太贵,您算给我,我借给木乔妹妹。”
霍公豪迅速明白儿子的意思了,阮玉竹是怎么也不肯收他的东西的,若是把这些田地转给儿子,再由儿子借给木乔,那就不再是大人之间的事情,而是孩子们的事情了。就算是霍公亮心里还有些别扭,总不好拿孩子出气吧?
“就这么办。”霍公豪当机立断的同意了,把那张文契塞在儿子手里,再由他递给了木乔,“大嫂,您看,这样总行了吧?”
“不行。”这回是木乔板着小脸表示反对,“既然说了是借的,就算你们信得过我,起码还是要打张欠条的。干娘,这样可以了么?”
阮玉竹有些诧异,“阿乔,你可想好了,这打了欠条可不许赖的。”
木乔琉璃色的眼睛里满是认真,“我写借条,您做见证。我们约定五年时间好不好?如果五年之内我还不起这笔钱,就得把这土地还给他们。剩下的利息,我就是去给人做工,还上十年,二十年,一辈子,我也是会还上的。干娘,您监督着我,千万别让我偷懒。”
这回,连霍公豪和两个儿子都诧异了,他们以为木乔只是机灵的给大人们找个台阶下,却没想到这小女孩如此较真。
可木乔又怎能不较真?
她刚刚才在霍家先人面前磕过头,就算是这辈子学不来他们的那身风骨,她也希望自己还能保留得住做商人的爹娘教给她的两个字——诚信。
这是她的骄傲,亦是她的根本。
第23章便宜
宽敞的马车,载着一家三口舒服的离开。摊开面前那一张写得工整规矩的借条,霍公豪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小儿子邓梓谨趴他腿上,将信将疑的问,“爹,你说她真的会还么?”
霍公豪横了他一眼,“霍家的人可从来没有欠债不还的习惯。”
“那她当真有这个本事还?”邓梓谦直到坐进车里,才流露出隐藏的轻视,“就依大伯那个不识时务的个性,他们拿什么还?”
“梓谦!”霍公豪厉声将儿子喝止,“这是你做晚辈应该说的话么?你的大伯曾经做过当朝丞相,这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了。如果他愿意,他大可以金银满仓,可是他没有,这不是因为他没有这个本事,而是他不愿意这么做!你瞧瞧木乔,不过是你大伯的干女儿,都这么有骨气,知进退,这象是会欠钱不还的人么?往后,我不许你再说一句大伯家里的坏话,否则你就不要叫我爹!”
见他动了真怒,邓梓谦这才老实下来。但心里还是很不以为然,木乔不过是个小女孩,能有什么本事?大伯就算是当过相爷,那又如何?
谁不知道当朝规矩,左右丞相名声好听,但却只是给皇上处理事务的辅政大臣而已。真正能够值宿内廷,在皇上面前进言的是几位翰林大学士。他们又被称作内相,那才是皇上的真正心腹。
就凭大伯对自己一家的态度,就知道肯定是个食古不化的。否则,也不会好端端的就罢了官。
见大儿子面服心不服,霍公豪也无计可施。毕竟年幼,又家资富饶,给人捧在手心长大的长子嫡孙又怎知凡事不可只看表面?
将借条好生收起,他心里倒是对那个干侄女儿颇有好感。小小年纪便如此有担当,实在难能可贵。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