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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卫领命而去。萧何勒住马,冷冷“哼”了一声却未再出言反对。
霍卓珏见此景不由微微叹息,萧何名动江湖数年,夺人性命不计其数,行事阴狠毒辣。方才若以他之意,便是将那户人家杀了图个干净,避免暴露行踪。但大哥霍南朔却不喜暴虐滥杀,虽是敌国百姓,亦是无辜平民。两人脾性迥异,这般冲突,日后怕是少不了的。
心念至此,他不禁微微一怔:自己到底在想什么?难道心里已经接受了萧何和唐煜?忍不住摇头苦笑:便是不情愿,又能如何?从始至终,这都是那丫头的选择。自他在军营中失了她那日起,她便早已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了。
就在此时,处于队伍核心的马车中忽然传来轻微声动。三人俱是耳力极强,几乎是同时回首,勒转马头向马车驰去。
霍进廷忽然发现怀中人眼皮滚动,隐隐竟似有醒转之势,赶忙唤了唐煜来看。
唐煜探手试了温度,在她胸口穴位上推拿了几下,只听得喉头几声破碎的轻呻,那昏迷了几日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历经前次波折,此时霍唐二人心中的紧张竟是大过欢喜。
那小人睁开眼,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珠的转动颤抖如蝶翼,透着几分懵懂几分迷茫。目光滑过霍进廷欣喜的俊颜,落到唐煜脸上,呆滞了几秒,忽地挣扎着要探身坐起,霍进廷和唐煜同时伸手扶挽她,却听得少女虽然嘶哑,却是万分惊喜的声音传来:“糖哥哥?真的是你吗?糖哥哥!……”
霍进廷的欣喜僵在脸上。
少女还在兀自欢喜地说个不停:“你是来寻我的吗?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上次你说要带糖给我吃,我一直盼着,生怕等不到你。。。”因伤势太重,没说两句气息已紊乱,
唐煜将她搂入怀中,手掌轻拂她的脊背平复气息,出口的声音艰难晦涩:“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少女因失血过多而过于苍白的脸庞仿若上好的羊脂玉,在夜色中剔透晶莹,两颊缀着异样潮红,眼中是掩不住的欢喜淋漓:“一点也不晚,糖哥哥,你不知道,上次的糖块被馒头那家伙全吃了。。。”说完似乎想起什么,眼珠四下一转,立时笼上了纳闷的神情,“糖哥哥,这是哪里呀?师父呢?”
霍南朔三人策马来到马车边,挑起车帘,正对上少女乌溜溜的大眼,三个人一时既惊又喜,霍卓珏刚要开口,少女的一句话,将他未出口的言语生生扼断在喉咙里。
“糖哥哥,他们是谁?”
…
整队人马在猎户家扎顿休整。平民人家,不过两间简陋的屋房。所有骠骑仍不得不宿在露天。
霍南朔布好防御,下令轮流造饭睡觉,正要去屋中,却看到萧何推门走了出来,面色阴冷,戾气凝重,径自走到屋外柏树下,盘膝坐下,抽出袖中软剑,一下下擦拭着。
霍南朔微蹙眉,抬步进到屋中。
屋里唯一的一张床,自是给了重伤的少女。
唐煜正为她换药。
闻若自幼受变态师父管教,对于疼痛的忍受度远异于常人。然手筋乃人体要脉,加之荒野外缺少止痛药物,强自忍耐间,人竟已生生疼晕了过去。
霍卓珏单臂环着她在怀里,垂在身侧的左手上两排深深的牙印,迸出滴滴血珠。霍进廷坐在少女身侧按着她手足,虽处于昏迷,但偶尔被拨及筋脉敏感,女孩的身体仍不由自主地蜷缩抽搐。
霍南朔见此景,无声叹息,心中了然萧何为何不愿多留。眼看着自己心爱之人扼苦,恨不能以身代之却奈何无法,这般无力感,想必存于屋中每个男人心头。
他执起一块干净的帕子,在水盆里浸湿拧干,走上前轻轻将少女额上的冷汗拭去。
唐煜忙了大半个时辰,水盆里的水清了红,红了换清,足足换了五回,方一切妥当。
少女伤重无力,先前又缠着唐煜说了不少话,已然乏极,窝在霍卓珏怀中沉沉睡去。
霍南朔低低开口:“唐先生。。。”
唐煜净了双手,接过博夕递来的软巾擦拭,闻声侧首,似知他所想般,道:“陛下不用太过忧虑。人在受到强烈刺激时,会封闭记忆以求自保,若儿眼下应该就是这种情况。”
霍南朔怔了一瞬,问:“那可有恢复的可能?”
唐煜点头:“倘若再受到类似的场景刺激便极有可能唤醒封闭的部分,除此之外,亦取决于她是否愿为。唐某以为。。。”他环视了一下屋中专注倾听的几个男人,轻轻叹了一声,“忘了,於她而言,或许不是坏事。”
几个男人皆面色黯然,沉默片刻,霍南朔凝望着少女沉睡中依然紧蹙的眉头,问:“她可是。。。将下山后的事全忘了?”
唐煜颔首:“她的记忆停留在四年前,以为师父还活着,自己仍住在娇耳山。我告诉她是她师父应允我带她下山的,后来路遇仇家,她为护我伤至如此。你们皆是我的朋友。”
。。。。。。
几个男人心情低郁,无心多言,霍进廷主动要求和萧何守前半夜,让大哥和胞兄先歇息。
第57章 醉时眠(三)
平静,被打破在黎明前最沉暗阴冷的那一刻。
火把燃起的熊熊火光,兵刃交碰的激响,利刃刺入肉体的滋涩声,将如水夜色搅得支离破碎。
潜伏在黑暗中的危机,藉着夜的掩护,无声无息地靠近,扑攫,妄图将窥伺良久的猎物一网打尽。
跟随霍南朔而来的骠骑皆是乌甲卫中以一敌十的精英,手起刀落间,一个敌兵倒下,空缺随即被补上,前仆后继,仿佛潮汐般无穷无尽,绵绵不断。被夜幕笼罩的丛林间,谁也不知道究竟隐藏着多少兵马。
劈杀、伤敌、受伤、力竭。。。一个个骠骑重复着这般历程,战到遍体鳞伤,周身裹满自己和敌兵的鲜血,倒在异国的土地上。
倒下时,圆睁的双目依旧死死看向一个方向:黑鬃马上浴血的男人身影,他们骁勇威武的帝,甘愿誓死追随的神祗一般的男子。。。请您一定要,一定要平安地回去,回到家乡,回到最需要您的子民身边,惟有如此,我等方能安心长眠。
霍进廷手持长剑,急火般冲进屋内,剑上未干的鲜血“滴滴答答”蜿蜒一路:“先生,殷刃的人追上来了。须得弃车骑马,突围出去!”
唐煜解下外袍,裹在昏睡未醒的少女身上,抱起她走出门,翻身上马。
霍进廷抱着小脸煞白的博夕上了另一匹马。
四人甫一露面,立时便有数十胥兵围拢上来。
霍进廷手中长剑飞舞,吞吐间头颈分离,鲜血飞溅,博夕吓得尖声高叫,被霍进廷一把按下脑袋,将小脸蒙在怀里。
向唐煜冲去的胥兵被数个骠骑挡住,厮杀正酣。似被召唤般,随即竟有大批胥兵朝携着少女的男人围拢过去。
包围圈越缩越紧,骠骑以寡敌众,节节后退。蓦地只见一抹银光流窜,快如急闪,威猛迫人,众胥兵只觉身上微微发凉,一侧头,愕然地看到手臂或半个肩膀已然分离而去,惨叫之声此刻方从口中溢出。
不过须臾间人墙立时破开一个豁口,萧何纵马踏入,冷颜上煞气凌然,墨蓝长袍上血迹纵横,火光之下宛如地狱魔尊。
霍进廷一见他,欣喜高喝:“萧门主,有劳你护唐先生突围!我去助大哥!”说罢,策马直往敌兵扎堆密集之处奔去。
银光流转,鲜血扑溅,生命成为卑贱如尘埃的一闪而逝,萧何与唐煜在人墙中生生劈开一条血路,一路杀出。然敌兵前仆后继,杀之不尽,仿佛算准了他们再无后援,要靠车轮战将他二人困死。
围攻唐煜的敌兵手中兵刃皆取向马腿,显然意图生擒。唐煜所乘之马虽是良驹,但终难敌密如茂林的刀剑,两条后腿被齐齐斩断,长声悲嘶倒地。
唐煜袍袖一挥,看不清飞出何物,数个胥兵已捂着脸惨叫起来,跌落下马。藉此,他搅着怀中人一跃至身侧的敌兵马上,策马急冲。
萧何始终在他左近,二人手臂挥动间宛若刀切豆腐般,四处皆是滚落的残肢断臂,然被打开的缺口总是在瞬间填补,三人两马艰难地向前移动着。
眼见敌兵如漫漫群蝗,只增不少,萧何侧首对唐煜高声道:“我断后,你们先走!”手中银光疾若飞虹,飚风四射,悲呼之声不绝于耳,眼前数个头颅滚落,露出丁乎罅隙。
唐煜低头深深看了眼怀中人蹙眉苍白的小脸,爱怜地将她身上的长袍裹紧,随即喝道:“带她走!过了荆阳河有人接应。”与此同时,展臂一送,萧何一怔间,本能地伸臂去接,将那纤薄的娇躯稳稳接在怀中。
他再抬首,唐煜已经策马迎向追扑过来的一片黑压压。
萧何眸光一闪,再不迟疑,手中雪隐长啸